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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1 章

素云和王夫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

日子像被寒风刮过的枯叶,打着旋儿向前滚动。贾珠从鬼门关拖回来的那条命,如同枯枝上艰难冒出的新芽,在满府上下小心翼翼的呵护和名贵药材的滋养下,一点一点地,终于扎下了根,透出了活气。

东院的气氛也随之悄然变化。那些弥漫了许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死气沉沉,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小心翼翼的忙碌所取代。下人们走路放轻了脚步,说话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多了几分真切的松快。连王夫人那张终日愁云惨雾的脸,也舒展了不少,每日里亲自盯着煎药、送汤,精神头儿竟比贾珠病着时好了许多。

贾珠的恢复缓慢却坚定。他能倚着厚厚的引枕在炕上坐一会儿了,能喝下小半碗熬得稀烂的米粥了,甚至能断断续续地说上几句话,虽然声音依旧嘶哑虚弱。

这日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炕前的地砖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给这间被药味浸透的屋子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

李纨端着一碗刚煎好、温度恰好的药汁,轻轻走到炕边。她身上依旧是素净的衣裳,颜色却不再是那种刺目的惨白,换成了更温润的浅碧色,衬得她大病初愈后依旧略显苍白的脸色柔和了些许。一头乌发重新挽得整整齐齐,只用一支简单的素银簪子固定着,再无那夜散乱的绝望痕迹。

“少爷,该喝药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温婉,只是仔细听去,似乎比从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意。她将药碗放在炕边的小几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扶贾珠起身。

贾珠正半倚着引枕,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那方被窗棂切割的、灰蓝色的天空。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头。大病一场,他瘦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往日温润的书卷气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取代。但他的眼神,却比病前更深邃了些,像沉静的寒潭,底下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他没有立刻回应李纨的搀扶,目光却落在她伸过来的手上。那双手,依旧白皙纤细,指节匀称,只是指甲修剪得极短,透着一股常年操持的利落。他的视线顺着那双手,缓缓上移,掠过她浅碧色的衣袖,最终,落在了她的发髻间。

那支素银簪子,样式极其普通,甚至有些老旧,簪头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纹饰。

李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出的手也微微顿住,指尖蜷缩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专注的目光。

就在这时,贾珠忽然抬起手。他的动作依旧缓慢,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无力,那只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目标却异常明确地伸向李纨的发髻。

李纨身体瞬间绷紧了,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没有躲闪。她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只微凉的手,带着病后的虚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终于触碰到了她的发髻。指尖没有停留在那支素银簪子上,而是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她鬓边几缕梳理得极为妥帖的碎发,像是在寻找什么。

发丝被轻轻拨开,露出了掩在下面、靠近耳根处的一小块头皮。

那里的头发,明显比周围短了一截,断口参差,像是被什么利器仓促剪断,与周围柔顺的发丝格格不入。

李纨只觉得头皮被触碰的地方猛地一麻,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鼻尖。她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风中受惊的蝶翼。那夜冰冷的地砖、绝望的祈祷、剪刀的脆响……所有刻意被深埋的画面,瞬间被这微凉的指尖唤醒,带着汹涌的酸楚和难堪,狠狠撞击着她的心口。

贾珠的手指就停在那短了一截的发茬上,极其轻柔地、反复地摩挲着。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和确认。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突兀,无声地诉说着那个夜晚她献祭般的绝望。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里,那潭沉静的水剧烈地波动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叹息。那叹息声很轻,却沉甸甸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砸在李纨的心上。

他的手终于缓缓离开了她的鬓角,却没有收回,而是有些脱力地垂落下来,轻轻搭在了她端药碗的手背上。

指尖冰凉,掌心却残留着一丝病后的潮热。

“纨……纨……”他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像是生了锈的刀在磨刀石上刮过,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涩的亲密。

李纨猛地睁开眼,盈满了泪水的眸子对上了贾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沉重的疲惫,深切的痛楚,还有……一种让她心尖发颤的、汹涌的、陌生的……怜惜?歉意?

她的心像是被那眼神狠狠烫了一下,又酸又软,几乎站立不稳。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瞬间失控的情绪,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的手枯瘦冰凉,覆在她温热的、端着药碗的手背上。

“药……药快凉了。”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细若蚊呐,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她试图抽出手,将那碗苦涩的药汁端起来。

贾珠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却倏然收紧了!那力道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你……”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压出来,断断续续,“……辛苦了。”

极其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更多的解释。

可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重逾千斤。它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咔哒”一声,精准地捅开了李纨心口那道刚刚裂开的缝隙。

辛苦?

是啊,这深宅大院里的日子,丈夫缠绵病榻、生死未卜的日日夜夜,如履薄冰的侍奉,强撑的体面,无人诉说的惶恐……何止是辛苦?那简直是钝刀子割肉般的煎熬。

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三个字。公婆只道是本分,下人也只赞她“贤惠”。仿佛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都该是理所当然的沉默背景。

这三个字,像滚烫的岩浆,瞬间融化了李纨心口那层厚厚的、名为“认命”和“本分”的坚冰。一股巨大的、迟来的委屈和酸楚,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看见”的震动,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冲垮了她所有强撑的堤坝。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瞬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浅碧色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无声的印记。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手中端着的药碗也轻轻晃动,深褐色的药汁在碗沿不安地摇晃着。

她低着头,泪如雨下,无声地宣泄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疲惫和委屈。那只被贾珠覆着的手,却僵硬地停在半空,既不敢抽回,也不敢放下。

贾珠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看着她无声滚落的泪水,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同样沉重的痛楚和一种近乎无措的怜惜。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握得更紧些,给她一点支撑,却终究因为虚弱而显得力不从心。他只是那样固执地、轻轻地覆着,像一个笨拙却执拗的承诺。

窗外的阳光似乎更明亮了些,暖融融地铺在炕前的地砖上,将那药碗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满室浓重的药味里,第一次,无声地弥漫开一种东西。

那东西沉重、苦涩,却又带着一丝病后初愈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像被严冬冰封的河面下,悄然涌动的一股暖流,无声地融化着坚硬的寒冰。

李纨的泪水,仿佛流不尽似的,浸湿了衣襟。贾珠的手,依旧固执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传递着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温度。屋内的寂静被这无声的泪水和交叠的双手所填满,不再冰冷绝望,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宁静。

直到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素云端着一小碟蜜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炕边的情景——少奶奶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落泪;大爷枯瘦的手覆在少奶奶端着药碗的手上,眼神复杂地望着少奶奶的发顶。

素云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跳,连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那无声的泪痕和交叠的手,只把蜜饯碟子轻轻放在小几上,低声道:“大爷,少奶奶,蜜饯拿来了,去去苦味。”

她的声音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李纨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某种沉溺的情绪中惊醒,慌忙抬起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几分仓促和狼狈。她想抽回被贾珠覆着的手去端药碗,却发现贾珠的手指虽然力道微弱,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松开。

李纨的心又慌又乱,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她不敢看贾珠,也不敢看素云,目光胡乱地飘向小几上的蜜饯碟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维持着平静:“放那儿吧。”

素云应了一声“是”,垂着眼,飞快地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帘。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空气里的那份奇异的宁静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无声的张力。李纨只觉得脸颊发烫,刚才汹涌的委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赧取代。她再次尝试着,轻轻动了一下手腕,想要挣脱。

这一次,贾珠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力道,滑落下去,重新搁在锦被上。他似乎也耗尽了力气,深陷的眼睛里透出浓重的疲惫,缓缓地合上了。

李纨暗暗松了口气,心底却又莫名地空了一下。她定了定神,端起那碗温热的药汁。浓郁的苦涩气味扑面而来。她拿起小勺,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汤,送到贾珠唇边。

“少爷,喝药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婉,只是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

贾珠闭着眼,没有回应。

李纨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无措。她犹豫了一下,将勺子轻轻碰了碰他干裂的嘴唇。

贾珠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张开了一条缝。

李纨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喂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显然让贾珠皱紧了眉头,但他依旧闭着眼,顺从地吞咽着。李纨一勺一勺地喂着,动作轻柔而专注。药汁很快见底,只剩下碗底一些浓稠的药渣。

李纨放下药碗,拿起旁边小碟子里的一颗晶莹剔透的蜜渍金桔。她刚想递给贾珠,却见他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显然被那药味苦得不轻。

她拿着蜜饯的手顿住了。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看着他因苦涩而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把蜜饯递到他手里,而是犹豫着,慢慢地将那颗小小的、裹着蜜糖的金桔,轻轻地递到了他干裂的唇边。

微凉的蜜饯触碰到唇瓣。

贾珠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带着病后的疲惫和一丝尚未褪尽的复杂情绪,静静地看向她,又落在她指尖那颗近在咫尺的蜜饯上。

李纨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颤。她想收回手,却被他目光中的某种东西钉住了。

贾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很深,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嘴,没有去咬那颗蜜饯,而是轻轻含住了她捏着蜜饯的指尖!

温热的、带着病后潮气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李纨冰凉的指尖!那感觉如此陌生,如此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微妙的亲昵!

李纨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指尖瞬间窜遍全身!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那颗蜜渍金桔也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锦被上,滚了一小圈,留下一点黏腻的糖渍。

“少……少爷!”她失声惊呼,脸颊瞬间红得如同火烧云,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贾珠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贾珠却像是完成了一个极其自然又极其重要的动作,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慢慢咀嚼着口中那一点蜜饯的甜味,目光落在锦被上那颗滚落的金桔,又缓缓抬起,落在李纨羞窘得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又或者,是一种更深沉的试探?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虚弱与疲惫。

窗外的阳光,静静地移动着光斑。药味依旧浓重。锦被上那颗滚落的蜜饯,像一个小小的、甜蜜的罪证。李纨僵在原地,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挥之不去,心跳如雷。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她曾以为早已熟稔、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丈夫,从这场大病中醒来后,似乎变得完全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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