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自己会在一个世界待多久，栗原打算找个随时可以辞职的兼职，他留意着街上店铺的招聘信息，经过拐角的一家便利店时被招聘内容吸引了。
招聘:收银员一人
要求:不偷吃
“请问……”
收银台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栗原进去的时候他正从关东煮里拿了两串蘑菇出来。
他顿了一下才道，“请问老板在吗，我想应聘收银员。”
男人从收银台狭窄的通道侧身出来，“我就是老板，姓吴，你当过收银员吗？”
栗原:“没有。”
吴老板又问，“打过电脑游戏吗？”
栗原点头。
他拍了拍栗原的肩膀，力道不小，“行，那你自学一下怎么收银，在这看着，我走了。”
栗原疑惑道，“不用培训？”
“实在不会用你就先收现金，等下午另一个员工过来教你。”吴老板说完就走，没过一会儿又折回来，“不要拿店里的东西，不要偷吃，有摄像头盯着的。”
有那么一瞬间栗原想把他的脸摁进关东煮里清醒一下。
老板风一样地走了，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被迫入了职。
他摸索了一阵，感觉自己应该是会收银了，就差来个客人让他试验一下。
这么想着，自动感应门开了，顺带着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
栗原看了眼进来的男人，对方也朝他这边看过来。
气场不对。
保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有问题，栗原坐在板凳上，余光一直跟着男人。
男人在零食架前站了半天没动，回头看一眼收银台，过了一会儿走到冷藏柜前，又回头看收银台，栗原跟他对视，“先生是要买饭吗？可以在店里加热。”
男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再看看。”
最后这人什么也没买，离开了便利店。
上午客流量约等于零，唯一一个进来的疑似小偷。中午要好点，有下班的人来买午餐，这些人大概是常客，付了钱就到微波炉边热饭，有说有笑的，坐在便利店里吃完了才走。
栗原守了几个小时，困意来袭，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他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稍微清醒了点。
总结一下上午获得的信息:第一，杜林性格怪异，不务正业，同事都不喜欢他;第二，杜林曝光了男星夏衍的绯闻，夏衍要报复他;第三，要去看看潮报发出的娱乐新闻。
他不觉得是夏衍，这种会直接花钱□□的认应该不会费心去杀人。当然，前提是宋金云没撒谎。
要想确认她有没有撒谎，还得去找夏衍核实一下。找一个明星比找普通人难得多，栗原想了想，看来还是要借用一下方警官的职务之便了。
有几个女孩手机镜头总往他这边晃，他抬手遮住脸。
“009，我变成猫跟任务有关联吗？”
“我不知道诶。”
栗原猜到了系统会这么说。
他问过系统很多问题，但是关于任务的问题，系统从来就没回答过。
让他寄生在一只猫身上，跑大老远去查一个人的死因，怎么听都很匪夷所思。栗原总觉得，黑猫和死者或者凶手有一定关联，只是目前他还没找到关联在哪。
栗原闻到了淡淡的烟味，他抬头，发现还有一个在这吃饭的没走。
他有鼻炎，闻了烟味就想打喷嚏，没想到毛病还带到这个世界来了，他憋着气，“小姐，店内不允许抽烟。”
“哦，忘了，不好意思。”
女人掐了烟，把塑料饭盒和烟头一起丢进垃圾桶，很自来熟地走到收银台边。
“你是吴能上午招的收银员？”
“无能……吴老板？”
“是啊，他叫吴能。”女人一笑，“看来你会收银啊，他还让我教你。”
她看着栗原不自然地后退，问道，“你讨厌女人？”
“不讨厌，就是不习惯。”
“行，记住了。”
女人叫刘静，在这工作五年了，栗原从她口中得知，便利店生意惨淡是常态。
栗原问道，“那一个员工不就够了吗，减少开支。”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亏钱也坚持开了这么多年。”她捶了几下腰，“你等等，我去贴个膏药，然后商量一下轮班问题。”
她推开仓库的门走进去，栗原瞥见里面有床有电视机，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有品味的女士衣柜。
“员工包吃包住吗？”刘静出来后栗原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是包吃住的，从工资里扣钱。”
“扣多少？”
“三百。”
“……”
一天十块包吃包住，吴老板费心了。
刘静偶尔上午要去医院，早点去可以不用排队，栗原自觉排班到了上午。
今天是兼职第一天，他没好意思走太早，刘静腰疼不适合守在外面，拿了本杂志就进仓库休息了。
栗原找刘静要了张纸条，来一个客人记一笔，一个小时连个正字都没写出来。
没过一会儿，刘静拿着杂志走出来，“这个字怎么念啊？”
栗原看了一眼，“襟jin。”
刘静嘟囔了一句“有文化就是好”又回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吴能送货过来，刘静在一边看着两个男人搬东西，她惊讶道，“栗原看起来挺瘦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啊，果然帅哥不可貌相。”
栗原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阴森森的。
“小栗啊。”吴能叫他，“你想在这儿干吗？”
“叫我名字。”
栗原不是很喜欢别人叫他“小栗”，听起来就像“小丽”一样。
他低声说，“我不喜欢刘静，不用这么看我。”
“你看出来了啊？”吴能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看她好像不喜欢我。”
还你看……还好像……
栗原看了他一眼，怂。
“你没都追过怎么知道？”
吴能还是不放心，“你应该是有对象的吧？不会对她……”
“我有喜欢的人，别想多了。”他说完，多了一句嘴，“你喜欢她就该告诉她。”
吴能笑起来，把手里还没开的可乐递给他，“谢了啊。”
栗原日结了工资，一小时十二块钱，他做了六个小时，吴能给他结了八十，并在栗原说没手机的时候试图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他。
是个好人。
希望吴老板能早日脱单。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被堵车延长到一小时，栗原回小区的时候有点赶，他担心方谨行没看到自己出来找。
他走出电梯，转身就看到罗君蹲在家门口，一下一下晃着身体，低声哼着歌。
她在哼摇篮曲。
栗原没过去打扰她，等她进了家门才走过去。
方谨行好像还没回来，他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应。
是遇到案子了吧。
方谨行下班时被新上任的局长留了下来，局长跟他同姓，但是除了上下级没有任何关系。
本以为有什么事要交代，结果这个中年秃顶的男人让他请客吃烧烤。
方局慢悠悠地撒调料，“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你们陈队的。”
方谨行倒酒的动作一顿，小猫咪来真的了？
他没掩饰自己对陈队的不满，“陈队平时作风就那样，有人举报也不足为奇。”
“不止这一封举报信，这一年他的举报信能论斤称着卖了。”方局说。
方谨行没应，他不知道方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面很重视这件事，但是现在没有证据。”
“听说你一直在查他的罪证？”
方谨行回来的时候栗原倚在门边睡着了，他的注意力从对方的长腿转移到脸上，最后才把装烧烤的袋子拿到栗原面前晃，把人给香醒了。
栗原抹了一把脸，“我忘带钥匙了。”
方谨行装模作样的叹气，“还以为特地在门口等我呢，白感动一场。”
“差不多，特地等你，开门。”
方谨行噗嗤一声笑了，“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栗原看了眼对面，关上门才开始说。
“我去潮报了解到了一些事情，还有，我回来的时候听到罗君蹲在门口唱摇篮曲，摇摇晃晃的。”
方谨行敛了笑，“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不好。”
“我在想她和杜林会不会有过孩子？”
“我查过了，他们没有孩子，罗君在潮报工作这些年就没怎么请过假，如果怀孕了同事会发现，”方谨行说，“除非孩子在肚子里就没了。”
栗原靠在门上闭目养神的时候想了很多，对于这个案子，方谨行比他想象中要更加上心。
他憋不住话，怀疑了就要问，“你说现场的沙石有被人处理的痕迹，然后就断定杜林不是自杀，这个理由是不是不够充分？我突然想起来那栋楼上的沙石混在一起，颗粒很大，踩上去好像并不会留下什么脚印，是我太蠢了，现在才发现。”
方谨行在把烧烤摆盘，听了这话一顿，他感觉栗原有点生气。
栗原等着回答，半天方谨行都没开口，他自顾自拿起一串烤肉，还是热的，又麻又辣，很好吃。他的心情好坏并不会影响食欲。
栗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因为他也有事情瞒着方谨行，譬如他的任务。他只是有些郁闷，毕竟自己一直以为方谨行是陆群，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跟他表明身份，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陆群不会骗他，这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但是一碰到方谨行他就十分放得开，干什么都跟在自己家似的，这又怎么解释？
如果问009，他大概会说我也不知道诶。
“009，方谨行是陆群吗？”
“不知道诶。”
唉。
一盘子烧烤都被吃完了，方谨行给他倒了杯水。
“小猫，你真的很聪明。”方谨行这么说着，目光却阴沉下来，“有问题的不是现场，是陈队，我现在的刑警队长。”
栗原只是想完成任务，不知道为什么牵扯到这来了，他知道有些事不能说，及时阻止了方谨行，“如果是不能说的就别告诉我了。”
方谨行笑，“关于这个案子的还是可以说的。”
“烂尾楼地处偏僻，一般很少有人过去，可是杜林刚死，陈队就带人过去了。”
“这其实没什么，可以解释成巧合。”
“可是我查了报案的号码，是个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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