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江清屿与萧泽策马回城，马蹄踏过官道扬起细碎的尘土。萧泽故意放慢速度，与江清屿并肩而行，时不时侧首看他一眼，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等会儿我让人送些冰块到你院里，这几日暑气重，你夜里读书也好受些。”
江清屿没有拒绝，微微颔首：“多谢殿下。”
“跟我还客气什么？”萧泽不满地撇嘴，危险驾驶伸手过去拽了拽江清屿，“对了，我府上新来了个西域厨子，做的蜜瓜冰碗极好，一并给你送来。”
江清屿无奈：“殿下，臣——”
“不许拒绝！”萧泽打断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今日赢了我，这是战利品的一部分！”
江清屿看着他这副强词夺理的模样，只能随了他的意：“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入城时已是华灯初上，长安城的夜市刚刚开始。萧泽勒住马缰，转头看向江清屿：“要不要去西市逛逛？听说今晚有胡商表演喷火。”
“殿下，”江清屿抬眸看了眼天色，“明日我还要上值。”
萧泽顿时蔫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显得格外委屈。
江清屿见状，轻叹一声：“改日吧。”
萧泽眼睛一亮，立刻又精神起来：“那就说定了！这可是你主动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见到萧泽，立刻勒马行礼：“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
萧泽眉头一皱：“这个时辰？可知何事？”
将领摇头：“末将不知。”
萧泽转头看向江清屿，眼中满是歉意。江清屿淡然道：“殿下快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那你……”
“下官自己回去便是。”
萧泽犹豫片刻，终究不敢耽搁，翻身上马：“明日我再去找你！”说罢，一夹马腹，随着禁军疾驰而去，锦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流光。
江清屿目送他远去，这才调转马头，朝校园方向行去。
夜色渐深，丞相府侧院。
楚明澜正蹲在院子里鼓捣一个小泥炉，炉上架着个古怪的铁罐，罐口连着根竹管，竹管另一端插在装满凉水的铜盆里。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呀？”阿福蹲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楚明澜头也不抬：“蒸馏酒。”
阿福瞪大了眼睛：“公子还会酿酒？”
“不会。”楚明澜漫不经心地调整火候，“我不过就是把市面上的浊酒提纯一下，太淡了，喝着没劲。”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福慌忙起身：“这么晚了，是谁？”
院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月光下。来人一袭素色锦袍，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面容温润如玉，正是那位下过请帖又被拒绝的萧公子。
“萧，萧公子！”
楚明澜这才抬起头，眯着眼打量来人：“萧大公子？怎么是你？”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悠悠地站起身，“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萧珏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个古怪的装置上：“楚公子好雅兴。”
“比不上萧公子，”楚明澜懒懒道，“大半夜的翻墙进别人家院子。”
楚明澜知道这位萧公子肯定是闯进来的，楚相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基本的礼数还是知晓的。
萧公子不以为忤，反而上前两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蒸馏装置：“这是何物？”
“小玩意儿罢了。”楚明澜掀开铁罐看了看，“萧公子深夜造访，总不会是为了看这个吧？”
萧珏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个古怪的装置上：“听闻楚公子精通奇巧之术，特来拜访。”
“奇巧之术？”楚明澜挑眉，“萧公子听谁说的？”
“长安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风靡全城的香皂。”萧珏缓步走近，“如此热闹的生意我也想掺一脚。”
楚明澜懒懒地靠在石桌上：“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我可不想给自己再增加工作量了。”
萧珏又绕回了蒸馏装置：“那这个呢？也是用来做香皂的？”
“这是蒸馏酒。”楚明澜随手拨弄了下竹管，“市面上的酒太淡。”
萧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楚公子还会这个？”
“旁门左道不值一提。”
萧珏说：“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
“哦？”
“听闻楚公子最近在研究一种透明如水晶的琉璃，不知这个生意我能不能掺和？”
楚明澜眯起眼：“萧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
“生意人嘛，总要耳聪目明些。”萧珏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若楚公子有意向，明日一叙。”
楚明澜只好接过这张请柬，“行。”
然后懒懒地挥了挥手，“阿福，送客。”
萧珏也不多留，拱手一礼后转身离去。阿福关上门，擦了擦额头的汗：“公子，这位萧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明澜不像阿福这般心有戚戚，漫不经心道：“管他什么来头，将计就计好了。”
楚明澜低头继续摆弄蒸馏装置，留阿福一人又是向天祷告又是祈求祖宗保佑。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
萧泽匆匆忙忙赶来，不解地看着面色凝重的皇帝：“父皇，究竟出了何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声道：“北境急报，突厥可汗病逝，其子阿史那贺鲁继位，正在集结兵马。”
萧泽瞳孔一缩：“他们要南下？”
“尚未可知，但不得不防。”皇帝目光如炬，“朕命你明日启程，前往北境督军。”
萧泽心头一震：“儿臣领旨。”他迟疑片刻，“父皇，江大人……”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放心，朕会照看好江卿。”
萧泽最后的牵绊被解决，低头应道：“儿臣明白了。”
萧珏踏出丞相府侧院，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走了方才院中那股淡淡的酒香。
“回府。”他低声吩咐，随行的侍卫立刻牵来马车。
马蹄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不多时便到了太子府邸。府中灯火通明，有幕僚在书房外等候。
“殿下。”一位身着青袍的中年文士上前行礼，神色凝重，“北境传来急报。”
萧珏面色微沉：“进来说。”
书房内烛火摇曳，幕僚取出一封密信呈上：“守将八百里加急，突厥新可汗阿史那贺鲁已集结三万铁骑，在边境频繁调动。”
萧珏展开密信，目光迅速扫过字句：“可有犯境迹象？”
“尚未。”幕僚低声道，“但探子回报，突厥各部首领近日频繁会面，似在谋划什么。”
萧珏指尖轻叩桌案，沉吟片刻：“陛下那边可得了消息？”
“陛下应当已知晓。五殿下今日被急召入宫，恐怕与此事有关。”
“老五？”萧珏眉梢微挑，随即了然，“是了，北方一向由他节制。”
他起身踱步，忽然问道：“楚相可知此事？”
幕僚一愣：“丞相府尚未接到军报，但以楚相的人脉，想必很快……”
萧珏抬手止住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不必惊动他。”
“殿下是担心……”
“楚相与突厥素有贸易往来，此时不宜打草惊蛇。”萧珏转身，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继续盯着北边的动向，另外——”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在楚明澜院中看到的那套古怪器具：“多派几个人盯着那位楚公子。”
幕僚领命退下。
夜更深了，萧珏独自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块晶莹的琉璃片——这是方才楚明澜随手送他的“样品”。月光透过琉璃，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香皂、琉璃、蒸馏酒……”他低声自语，“楚明澜，你究竟来自哪里？”
蒸馏酒技术雏形可能追溯至宋金时期，大规模应用大约在元代。
琉璃则更早，西周时期就有源于青铜冶炼副产品的琉璃珠，后来不断进步，但都是彩色的，纯净的玻璃需要的技术很高，这里大家就忽略当时的工业发展水平和材料的品质吧，我说能就能（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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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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