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把最新款游戏机随手扔进价值六位数的定制书包里时，余光瞥见了教室后门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清屿又迟到了。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少年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进来，校服外面黑色卫衣的兜帽还沾着未干的雨水。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动作熟练得像一只习惯在夜间行动的猫。
盛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身影。
作为高三(7)班的风云人物，江清屿的存在感强得离谱——年级第一的成绩，学生会副主席的头衔，再加上那张被校内论坛票选为“最校园偶像剧男神”的脸。但最近一个月，盛泽发现这位校园男神的行踪越来越神秘。
“喂，看什么呢？”同桌周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老班往这边瞪了三眼了。”
盛泽这才回过神，发现班主任确实正用警告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从抽屉里摸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快速输入一行字：
“江清屿本周迟到第三次，衣服湿了，衣服上有不明水渍和香香甜甜的味道。”
这是他记录江清屿异常行为的专门备忘录，他最近的兴趣爱好是玩侦探游戏。
盛泽锁上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作为一个从小被网络小说荼毒的资深读者，他确信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下课铃响，盛泽立刻伸长脖子寻找江清屿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江清屿呢？”他抓住路过的一个同学问道。
“刚走啊，说有急事。”同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学霸的动态了？”
盛泽没理会对方的调侃，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走廊尽头，江清屿的背影正消失在楼梯转角。
盛泽犹豫了一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跟踪的过程比他想象中容易，江清屿走路虽快，但从不回头。他穿过教学楼，径直走向校门口，熟练地向瘦保安出示了一张出入证。
盛泽躲在柱子后面，眼睁睁看着江清屿上了一辆公交车，车身侧面印着“xx饮”的广告，正是最近声名鹊营销铺天盖地的一家连锁奶茶店。
“诶！哪个班的，上课铃响了你没听到吗？”
身后传来盛泽熟悉的另一个胖保安的声音，糟糕，忘了还有一节课！
都到校门口了，一不做二不休，逃就逃了，这个学不上也罢，俺老盛去也！
一个冲刺跃上校门，再利索地翻过去，盛泽就到了“监狱”外，留胖保安一人在里面呼喊。
“回来！你给我回来！”
盛泽轻盈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围墙内气急败坏的喊声充耳不闻，公交车正好还在上人，他加快脚步，在车门关闭前闪身挤了上去。
车厢里人不多，江清屿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盛泽压了压帽檐，找了个中间的位置站着，借着人群掩护小心地观察着。
江清屿的侧脸显得有些疲惫，这与他在学校里那种无懈可击的优等生形象截然不同，盛泽似乎还看到他双手指节处贴着几张创可贴。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过了几站，江清屿站起身下车，盛泽连忙低下头，假装玩手机。车门打开，江清屿下了车，径直走向街角人声喧哗处，正是公交车上打广告的那家奶茶店。
盛泽连忙跟着下车，躲在店外一棵树后，难道江清屿也在这里打工？
盛泽正疑惑着，店门被推开，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嬉笑着走出来，手里捧着的奶茶杯，他索性也混在下一个顾客身后走进店里，想近距离观察。
空调暖风混着浓甜的奶香和茶香扑面而来，盛泽装作挑选饮品，目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店内。操作区里，几个员工忙碌着，但并没有江清屿的身影。
过了没多久，他就看到江清屿带着统一的帽子围裙出现在操作台后，低着头，熟练地摇晃着杯子。
盛泽掏出手机偷偷按下快门保留证据。
“咔嚓——”
闪光灯忘了关！
操作台后的江清屿似乎被光线惊动，猛地抬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店里那个手忙脚乱试图藏起手机的身影。
四目相对。
盛泽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看到江清屿的表情从一瞬间的错愕，迅速转变为一种难以形容的探究和冷然。
完蛋。
如此这般尴尬时刻，盛泽的选择是，溜之大吉！
他在学校里的一贯形象是张扬嚣张的，这么崩人设的举动要是叫其他同学知道一定会收获一箩筐的瞠目结舌。
逃出来以后盛泽本人还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拍到了实打实的证据，在侦探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而且今天的发现让盛泽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正常人怎么可能同时兼顾高三学业、学生会工作和一二三四五……至少五份兼职？
除非……
除非江清屿是“打工系统”的宿主！
作为某文学网站的VIP用户，他读过不下上百本带系统的小说。主角被神秘系统绑定，完成各种任务获得奖励——
而这！这完美解释了江清屿的超常行为！
接下来的两周，盛泽变态一样记录着江清屿的行踪，然后他发现江清屿简直无处不在：周一、周三、周五下午：奶茶店；周二、周四晚上：家教；周六全天：24小时便利店；周日早晨：中央公园遛狗兼职。周日下午偶尔还会刷新穿玩偶服发传单的江清屿。
“证据已经十分充足了，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盛泽躺在自家别墅沙发里，翻着手机里越来越长的备忘录，决定采取行动。
周六晚上十一点，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柜台后的江清屿习以为常头也不抬：“欢迎光临。”
盛泽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冷饮柜前，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柜台。江清屿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出现了青黑，修长的手指正在整理收银机里的零钱。
他也很累吧？
“先生？”
盛泽吓了一跳，手里的可乐差点掉在地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冷饮柜前站了快五分钟。
“啊，好、好啊。”他结结巴巴地胡乱说些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拿着可乐走向柜台。
江清屿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盛泽？”
被认出来的盛泽耳根发烫，他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平时几乎没有交集。江清屿是老师眼中的模范生，而他则是靠家里捐了一栋实验楼才能继续留在这个重点班的纨绔子弟。
“你认识我？”盛泽脱口而出，随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问题蠢透了。
“同班同学怎么会不认识？”
“你在这里打工？”盛泽明知故问。
江清屿熟练地扫码收钱：“嗯，夜班工资会高些。”
就在盛泽绞尽脑汁想找话题时，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把钱都拿出来！”领头的男人压低声音道。
盛泽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从小到大生活在保镖和司机的保护下，从未直面过这么粗糙直白的危险。
“收银机里只有三百多，”另一个当事人江清屿十分冷静，“现在店里的现金都不多。”
“少废话！”另一个劫匪拍打柜台，“把手机也交出来！”
盛泽看到江清屿的手悄悄移向了柜台下方的报警按钮，但被劫匪发现了。
“找死啊你！”劫匪举起刀就要扑过去。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盛泽一个箭步挡在了江清屿前面。
“别动他！”
“要钱我给你！”
劫匪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出头，盛泽趁机把钱包扔了过去：“里面有一些现金，银行卡密码是378921，够你们用了。”
领头的劫匪捡起钱包翻看了一下，对同伙使了个眼色，三人迅速退出了便利店，消失在夜色中。
警笛声由远及近，身后传来江清屿难得带上一些情绪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盛泽咧嘴一笑，“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份工作能加多少积分？”
江清屿的表情凝固了：“……什么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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