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
“医院？”他眨了眨眼，没听懂江清屿是什么意思，“看什么？我又没病。”
江清屿的目光依然带着那种纯粹的困惑，甚至掺杂了一丝担忧。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盛泽还攥在手里的可乐：“你刚才在冷柜前站了五分钟，现在又说什么系统、积分、奖励……你真的没事？”
脑海里的电子哭声还在持续，但江清屿强行忽略掉了小四的“他要送你去精神病院然后独占那个小妖精系统！”的尖叫。
盛泽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他预想过江清屿会惊慌、会否认、甚至会恼羞成怒，唯独没料到对方会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这反应……不太对劲啊？难道系统宿主都这么能演？
警笛声终于在便利店外停下，红□□光透过玻璃门旋转闪烁。两名警察快步走进来，询问情况。
江清屿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冷静自持的模样，条理清晰地叙述了事发经过，指了指劫匪逃离的方向。
盛泽站在一边，还有点没回过神。
他看着江清屿和警察对话的侧脸，那点疲惫在警灯下更加明显，但语气平稳，措辞精准，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刚经历了抢劫，也看不出任何“系统秘密被戳穿”的慌乱。
难道……真的猜错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盛泽自己按了回去。不可能！那么多证据！那么多反常行为！还有刚才那一瞬间江清屿脸上凝固的表情——那绝对是秘密被说中的反应！
警察做完笔录，又询问了是否需要心理辅导，江清屿礼貌地拒绝了。“谢谢，我没事。店里也有监控，后续需要配合我们随时可以。”
送走警察，便利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冰柜持续的嗡鸣，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那个……”盛泽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个方式试探，“刚才吓到了吧？不过你反应真快，还想按报警器。”
江清屿正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些商品，闻言动作顿了顿，直起身看他：“你也很快。”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挡在前面，还给了钱包。”
“嘿，小意思。”盛泽挠了挠头，试图让气氛轻松点，“路见不平嘛。再说了，咱俩不是同班同学吗？”
江清屿没接话，只是继续整理商品，然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很晚了，你还不回家？”
“回啊，这就回。”盛泽嘴上应着，脚却没动。
他眼睛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哎，江清屿，其实你不用瞒着我。我真的知道，系统对吧？绑定之后做任务，赚积分换奖励……小说里都这么写。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任务很难？积分不够？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合情合理，眼神也越来越亮。富二代的世界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而帮一个身负系统的同学完成任务——这比弱智电子游戏有趣多了！
江清屿沉默地看着他。
脑海里，小四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警惕的电子抽噎：“宿主……他、他好像真的知道点什么……但他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诈我们？丘丘，我害怕……”
江清屿没理它。他只是看着盛泽，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看得盛泽都有点发毛了。
然后，江清屿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还有一丝……好笑？
“盛泽，”他开口，声音很平静，“你看的是什么小说？”
“啊？”盛泽一愣。
“我想知道什么东西传染性这么强隔着屏幕都能叫你染上。”
盛泽：“……”
第二天早上，高三（7）班。
盛泽顶着一对黑眼圈走进教室，昨晚他几乎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地想江清屿最后那个表情和那句话。
他是不是在骂我？
盛泽下意识地朝江清屿的座位看去，那人已经来了，正低头刷着题，侧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熬夜打工的痕迹，也看不出任何身负系统的蛛丝马迹。
周明凑过来：“喂，盛哥，昨天体育课你溜哪去了？老班点名我差点没兜住！”
盛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还黏在江清屿身上。
周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老看他？听说学霸昨天差点被抢，真的假的？”
盛泽疑惑：“你怎么知道？”
“小道消息呗。”周明耸耸肩，“看来是真的？你当时不会也在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盛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他个人英雄主义倾向浓厚，才不想别人也参与自己的侦探事业。
一整天，盛泽都在暗中观察。他发现江清屿下课依旧行色匆匆，但今天似乎多看了他两眼，眼神里那种探究和疑惑好像更浓了。
放学铃响，江清屿又是第一个抓起书包的人。
盛泽立刻跟上。
这次他更加小心，充分利用走廊里的人流和障碍物做掩护，然后就看到江清屿没有直接出校门，而是拐进了教学楼后面很少人去的旧图书馆楼。
旧图书馆楼年久失修，只有部分楼层还存放着一些旧档案和书籍，平时几乎没人来。
盛泽的心跳加快了。
他看着江清屿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犹豫了几秒，也蹑手蹑脚地跟过去，趴在门缝边往里看。
里面光线昏暗，灰尘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光柱中飞舞。江清屿并没有深入，而是站在门口附近的一个旧信箱柜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了其中一个标着“陈”姓的格子里。
然后，他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肩膀似乎松弛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如释重负。
盛泽脑子里飞快运转，推测江清屿此剧的用意，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盛泽。”
盛泽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江清屿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之前那点困惑和无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被屡次冒犯后的冷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清屿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把盛泽那点侦探热情瞬间冻成了冰疙瘩。
“我……我……”盛泽“我”了半天，脑子飞快旋转，试图找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像变态的理由。
最终破罐子破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江清屿，声音都蔫儿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在交任务？系统发布的那种？奖励结算了吗？爆没爆出什么稀有道具？比如……无限信用卡之类的？”
江清屿：“……”
他看着盛泽那张写满了“快告诉我你有系统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徒劳”的脸，感觉自己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了。
脑海里小四在疯狂吐槽：“宿主！他、他他他居然还没放弃！他是不是对你的脑子有什么执念？！要不要我电他一下？就一下！保证轻微！丘丘！”
“小四，安静。”江清屿在心里无奈地安抚小四。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掐灭这位富二代同学荒谬无比的幻想。再这样下去，他怕盛泽下次会拿着罗盘和桃木剑来他打工的地方“降妖除魔”。
“盛泽同学，”江清屿开口，“首先，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兼职系统，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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