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青春伤痛|请勿上升真人
*杠精绕道杠精绕道杠精绕道!
“黑暗里睁眼依然是黑暗
你敢不敢回头看我就一眼”
——《残忍的缠绵》
01.
酒吧的光影只有红与黑。蓝色仅是前者折射在琳琅瓶罐中的瞬间。
你默然落坐在油腻的皮质沙发上,目视着斜方两颊酡红不堪的肥胖男人:“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我A哥说的话还能有假?”浑重的酒气砸过来,凝在空中。男人眼色一使,三个黑色挎包被拽入视线之内。
你没有迟疑,即刻翻开随身挎包:“这是原稿,仅此一份。”
男人在接过稿件时猛然蓄了力,刹那间你们的距离骤减,恶劣的气味使你近乎当场呕吐。对方粗圆的手指摩挲过你的手背:“要是你还记得,还能再默写一份怎么办?”
“不信任,可以免谈。”你脱开手,淡淡道。
“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大作家?只是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漂亮……”男人的舌尖如□□啄食蝇虫般触及上唇,又迅速弹开,“要是再附加陪哥几个一晚,合同都能不签,你说怎样?”
你随手将桌上的烟缸砸向肥胖者的脑壳,在他的手掌即将触及你身体之前。
这蠢货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嘶吼着脏言烂语喊人动手。你倒是能感同身受:受到撞击的几秒里,眩晕会阻隔清醒,疼痛使大脑混沌。血液先是会凝滞,然后再在身体里冲击、奔走相告。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老子结束了再他///妈///整你!”他们束缚住你的手脚,却没闲暇限制你的嘴,一口下去除了深血印子,肉几乎都要掉一块。
但在最后,那个酒瓶砸下来的时候,你没躲。只是偏了偏脑袋,示意来人往左侧砸。
李乃文,你够狠的。找人来演英雄救美的老掉牙戏,却还姗姗来迟。这话竟没由来地矫情,你本就恨我,心不狠,如何泄恨?
腹诽一番后,你熟稔地承受着眩晕后的震荡与恍然,但仍旧努力挣开眼,想看一看——
看一看怀抱自己的人是不是瘦了。
“你找的这帮临时演员……戏演得够真啊。”你低声对李乃文道。
“看出来了?”他承认得理直气壮、气定神闲。声音从上方飘来,低哑如一片久违的乌云,落下的雨水依旧令土壤猛然一颤。
“当然。嘶——”你深吸了口气,“怎么不给我个痛快?”
“你要是死了,我恨谁呢?”他将眼锋直垂下来,在你心里劈开一道裂隙,竟有种恍然大悟般的畅快——
他依旧恨你,恨得明明白白。
“挺好的。”你终于抬不起眼皮,但外在的一切声源都变得异常清晰,“刚才,有很多人看到了。”
如今他正逢事业上升期,这样的场所加之你这样的人,又会在明日的那潭娱乐的深水里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多一些人恨你,不是更好吗?”这是你坠入昏迷前听到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似乎还有人声杂杂传来,絮絮叨叨的,比曾经的李乃文还能唠。
你想,也好,最后一句话是听他说的。要是死了,也只在另一个世界恨他一个人。
脑袋歪枕在他肩头,似乎意识在断联前的一刹那,仍识别出了那款老牌的洗衣凝珠香。
02.
捡回一条命后,你看着蜷卧在沙发内打盹的李乃文,笑出了声。
他转醒后,眼神间有一两秒其他情绪的延宕。除恨以外的情绪。
“在仇人的地界里……是不应当睡觉的。”理智尝试将话语说得冷漠、淡然,而却依旧乱了阵脚,你没的有些懊恼。
望着李乃文沉潜下去又轻浮出现的笑意,你莫名有些泛酸,不在喉头,在心间。
他说,既然还喘口气,就把合同签了。
你落实前面后,将合同握在手里,另一只则朝他伸出,酬劳呢?
“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这些。”他站起身说。言语很轻,像是牵扯伤口后疼痛的发音,“看你自己账上。”
“等等。”或许是目的达成后心情愉悦以至于对一个头部受伤的病人心生怜悯,在你扯住他的衣摆时,李乃文并没有甩开你的手。
“清理一下吧。”你指了指他的肩头,“合作伙伴。”
他的眼神投过来,仿佛在打量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不曾理睬,只是把药箱挪了来。
或许今晚他真有刻意安排演一场戏,但遇上肥胖男人,纯属意外插曲。你挨了这一记后,率先冲上来的他自然也挂了彩。你不是不知道。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解开了上衣,扯松领带与衬衫,你则有些硬着头皮地望过去。如果这些伤口是长在自己身上,倒是有这份胆量,在他身上,却偏偏怵了。
小说里新伤叠旧伤的场景似乎在现实中得以具象化。今日的这几道淤青并没有牵引你的视线,你任由它们停驻在那道仍旧褐黑的疤印上。它仿佛已由年月亲手播种,埋进骨肉,生根发芽,永久地难以根除。
03.
试问读者有无见过暴雨天气?
雨水已经越过了淋漓的界限,溢出了滂沱的辖区,倾盆从天下灌下来,活像加大到最快程度的喷气老式淋浴头,水柱砸得人麻麻得疼。
而曾经就是这样一个天气,你把李乃文领回了家。
一直冲到最顶楼将湿滑的钥匙竭力把持着旋开门锁再“啪”一声合上、彻底反锁,你们才躲开了追赶的棍棒,如战争岁月里逃脱枪林弹雨般,濒临虚脱地倚着白墙喘粗气,无声无息地相视而笑,然后慌乱松开奔跑时彼此紧握的手。
雨水裹挟着独属青春的悸动滴落下来,沿着昏蓝暗白的方格子瓷砖蔓延。
你把李乃文摁在扶手椅上坐下,有些仓促地翻出了医药箱,对他说“脱了吧”。
其实目视着他参差不齐的伤口时,你才发觉你们之间竟不曾多说过几句话,连情侣之间默认的牵手逛街看电影的三部曲都没有打卡过,但却在这一天内,所有的心照不宣都上浮出了水面,爱意在雨水中被洗净,天光大亮。
当时收音机里某电台的开场音乐总是Eason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你如同认命般认了那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图书馆里、自习室内,三百六十五,朝暮更迭间,那个身影在今日你被追债时,再也无法刻意忽略。
直到指尖触及他伤口的侧围时,你才察觉出掌心滚烫,而他的皮肤冰凉。李乃文的手反执过来,出租房里椅背与墙壁间的空隙愈发狭窄,你猜测他或许会望见生出霉斑的白墙、你仍在渗水的衣摆裤脚……最后你抬头望向他,望向他的眼睛,彼此吐出的气息混合在潮湿的空气里。
“李乃文。”
“嗯?”
“你知道的。除了这副身体,以及两只会打字的手,我一无所有。”
你无法解释亲人病痛的由来,追根溯源早已失去了意义,补上疾病所吞噬的巨型窟窿只有顶端的治疗,治疗的代价只有钱。
他有些勉强的笑,仿佛是你会错了意,又仿佛是他已知晓你故意会错了意。他说“没关系,不用想着怎样回报,你能写文章的话,可以拿我当作男主角的原型啊”。
你过去没有任何的接吻经验,最终鼓足勇气,也只是亲了亲他的唇角,并带有某种刻意的淹留。而你等来的并不是屋外的暴风骤雨,李乃文只是将一个吻留在了你的前额,然后你们如同两块活化石般默然相拥。你不知道一个受伤的人竟然能有这样大的气力,紧到如同日后长久接吻后般的深深窒息。
一个总是打群架的人,一个总是被会打群架的人追赶的人,凑在一处,还真有趣。
然而,雨水能够是浪漫的流淌,亦能够是恨意的延续。
急需用钱的时候,你选择了离开。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反复纠缠着你的梦境中,你总会听见他的声音:你体内流淌的血就这样冰冷吗?你嫁给他,他是谁你不清楚吗?是他的父亲当初逼着你的家人还债,是他家的人在那场暴雨里追打我们,是他给了我这儿一酒瓶。你看看,你手上全是我为你流淌的血,而你的手如此肮脏,你配承接它们吗?你睁大了瞳孔去瞧那道疤,却望不见他的脸,只有湿腻黏稠的液体从指缝间滴坠。血腥气里裹挟着一丝腥甜,你在无尽的黑暗中挽留他,解释着无谓的重复的话,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地,聆听着脚步一声声缓缓踱开,然一步步皆踩踏在柔软的心间脏器上,痛不欲生,你想你活该承受。
梦魇醒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角,好似那里缺少了一块伤疤。如今你的前夫已逃离国内,不知道与他的新男友又流窜到何地躲债。而在形婚的过程中,他也确实给了你所需要的一切。
李乃文,你给得了我这些吗?你饰演的那些不知几线的配角薪酬能付得起什么?一顿肯德基早餐吗?
但自从那一晚后,他一次都没来找过你,这些预制的狠话你也就从未脱口。
恨我吧。让我们彼此都好受些。
在日子不需要再爬坡、渐趋平缓之际,你将作品版权售卖出去,唯一的要求都是指定其中某一角色由他来饰演。这些人物本就是为他而写,也理应由他诠释。
但不知何时何地何人走漏的风声,李乃文在一次采访中表示,不会接受为他量身定做的剧本,这样太过于庸俗,他也不愿如此狭隘。
这个视频在下载后你翻看过许多次 。上回前夫的追债人找上门来,你仍窝在沙发里喝着果酒,然后自饮自乐般地醉倒,凝视着亟待卖出的新作品,再一次回顾着李乃文的这段话,心想着你还是恨我吧。
04.
“谢谢。”现实中,你将已染作深褐的棉签轻轻摁在他的肩头。
李乃文没有作答。只是身体猛地一栗,偏头望向你。
此刻你才意识到,泪水已出逃开你的眼眶,比药物更先一步攀附上他的手臂,顺着肌群蔓延,最终不知所向。
“这部作品我不卖了。送给你。”你微笑着说。
“你凭什么?”他当即将你们的眼神断联,身体重又恢复至方才背对的姿态。
“凭我欠你的。”你答。
“原来你还记得。”他并没有回头,却异常精确地握住了你的手腕,一个前倾,一个回身,顷刻间四目相对,“你以为还得清吗?”
抬手,任由指尖滑过他额前的疤痕。它已然深埋于过去,如今只剩下肉眼难以察觉的浅淡痕迹,以及触觉所传来的细微不平。你俯身轻轻地吻向它,指指自己包裹着的前额,对他笑道:“我没想过还清。”
滚烫的欲海间,你是漂浮的孤舟、流动的鱼群,你是引导我沉沦的诱因,我的希望之火,我的爱意之泉,纵然天空黑暗、人世苍白。
(正文完)
创作思路分享:我觉得乃文最好品的点在于他的反差感很强,或者说他所具有的人们所不知道的、目光无法企及的内容很丰富。那这样就会成为仙品。表面能说会道幽默风趣温文尔雅,背地里什么都来的。嗯,太仙了。
PS:彩蛋是具体的船。
我无法从其中脱身,只因为我们的吻是如此的漫长、持久且疯狂。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我说完那句话后望向我,望向我的伤疤,亲吻随之而至。
呼吸成为了累赘与负担,报复性的索取则促使一切情愫如魔法般通通现形,我们将悔恨、无奈丢在那头,又将痛苦、冲动丢在那头。
解他下摆剩余的几粒纽扣时我很慌张,想看看手上是不是又沾上了当初那些黏稠的液体,当初他就是穿着这样白的衬衫,红色沿着领口不住地往下流。恐惧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游窜,他低喘着问我“怎么了”,眼里带着遏制而熄的火焰与清晰可见的忧虑。
我没有作答,只是再度缠绕住他的脖颈,想象自己是一条吐信的毒蛇,用低哑的古音渴求他将光源斩断,只余下黑暗与我们共度余生。
我与你即便是在无穷的黑暗中颤栗,也甘之如饴。因为这么多年,习惯于黑夜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
“你还恨我是吗?”
“嗯。”
“真好。”
合上眼睛,满世界都是星星。
其实上一篇是我最喜欢的,这一篇是我认为大家最喜欢的。[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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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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