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闷闷地靠在他怀里：“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回伦敦了，除非有工作。但是话说回来，你和Young Celtic的业务往来，确实止步于此了吗？”
“看他们的态度，国坤已经让步够多了，甚至给了他们时间去调整，是他们自己把握不住机会。别担心，国坤和Young Celtic的业务往来影响不了我们的关系，一码归一码。”
她通过展示柜地玻璃门反光看了一眼孟宴臣的表情，原本有些沮丧的情绪莫名好转，伸手圈住他的腰：“手机拿出来。”
尽管茫然，但孟宴臣还是立刻照做：“怎么了？”
“我只说一遍，你录不到也不怪我。”
颜慈清清嗓子，突然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话之前，还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耳骨。
“孟宴臣，我很爱你。”
他自然什么都没录到。
连录音APP都没来得及打开。
除夕当天中午，孟宴臣匆忙回孟家陪父母包饺子，随后在家吃了顿午饭。
颜慈整天都要在音乐厅排练，孟宴臣记挂着，发现给颜慈点的餐始终没送到，猜到餐厅这会儿也忙，匆忙结束自己的午餐，用保温盒打包了些饺子，快步出门。
付闻樱似乎想起什么，着急地追出来，叫住已经拉开车门的孟宴臣，对他耳语几句。
孟宴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妈妈，您确定吗？”
“当然。”
“那也得等明天。”
“所以才让你今天去准备。”
孟宴臣定定地看着母亲，迎着她肯定的目光，顿了顿，原本复杂的情绪似乎顷刻间安定了下来，旋即轻轻拥住妈妈的肩膀：“谢谢妈妈。”
目送孟宴臣的车快速开远，付闻樱站在原地，表情总算轻松不少。
孟怀瑾就站在门口，他知道付闻樱追出去是为了什么，所以刚刚妻子和儿子拥抱的画面自然被他看见个刚好，等付闻樱扭头看过来，他也笑着张开双臂，等妻子过来抱。
付闻樱顿时无语，但终究还是上前去轻轻抱了他一下。
颜慈依旧在场上进行最后的练习，因为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体力，同时还被灯光照了许久，她此时热得不行，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线衫。
孟宴臣招呼她和老教授一起来吃饺子，还单独备了两人的餐具和蘸料。老教授对今晚的演出很是期待，得知孟宴臣的母亲是她此前在花艺课上认识的旧友，立刻热情洋溢地让孟宴臣开了个视频通话，随后笑着和小屏幕里的付闻樱打招呼。
颜慈并不知道两位长辈之间还有这层关系，震惊的同时，也确实饿得不得了，嘴里依旧在嚼，懵懵的样子看得孟宴臣忍不住心软，趁老教授在边吃边和母亲聊天的功夫，重新给颜慈调了个蘸酱。
半小时后，他上午点的午餐总算被送来，是颜慈和老教授都很喜欢的炸鱼薯条，还有些能迅速补充能量的食物。
老教授没有午休的习惯，吃过午饭就去隔壁单人休息室冥想了。
但颜慈出院之后，医生曾经要求她多休息，她慢慢养成了午饭之后稍微睡会儿的习惯，吃饱喝足就开始打瞌睡，孟宴臣看她嚼着嚼着就开始小鸡啄米式点头，笑着递了张纸过去，随后迅速收拾好桌面，放倒沙发，用厚毯子简单铺了一层，示意已经昏昏沉沉的颜慈躺下。
颜慈原本安安分分枕着他的腿，但没躺多久就开始抱怨他裤子面料不舒服，多少带点困意发作时的小情绪，用昨天忘记带回家的毛衣叠了个小枕头枕着。
孟宴臣哭笑不得，知道她这会儿已经开始紧张，笑着隔着毯子和羽绒服轻拍她的背：“下次换舒服的裤子。”
“没有下次了，不接受下次。”
“颜女士宰相肚里能撑船。”
“贫。”
没等到孟宴臣的下一句回复，颜慈就找周公去了。
他轻拍的动作未停，像是在守卫最最珍贵的宝贝。
下午的练习时间不长，因为还得挪空档出来做妆造，孟宴臣自然不能再陪同，所以早早坐在了观众席。
离开休息室之前，他还在她颈间偷了个香，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留下一句“如果有点歌机会，我应该会点《恭喜发财》，不知道颜女士的练习表里有没有这首”，气得颜慈立刻推他出去。
老孟夫妇提前半小时到场，位置在孟宴臣身边。
他们这排算是视角最好的，再就是包厢，这两档票最难抢。颜慈当初留给孟宴臣及其家人的票都是这排，只是孟沁没接受，老孟夫妇就把那四张票拿去做人情了，所以这会儿孟宴臣左右两边都是熟人，在等待听众入场的过程中，他还得兼顾左右聊两句。
付闻樱还带了束兰花来，提前送去休息室了，不免对两手空空的儿子感到好奇：“你没点准备？”
“我的花下午就到休息室了。”孟宴臣笑得温和，顺手帮妈妈整理好了此时盖在她膝上的披巾。“只早不晚。”
“我让你办的事，安排了吗？”
“放心，一切就绪。”
他准备的是一束蝴蝶兰。
颜慈曾经在高中校园的花坛边驻足看过那些长得不怎么样的蝴蝶兰，说它们让她看到了生命力。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颜慈家里发生过什么，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那样评价那些在他看来生长状况并不好的花，但时过境迁，现在的他，好像能理解当时的颜慈了。
一个人漂泊海外，一个人在校园里穿梭，一个人处理好未来的学业……饶是在其他花朵的比较下显得不那么艳丽的蝴蝶兰，也是极富生机的。
孟宴臣身边的那些商业大鳄们并不知道颜慈和他的关系，此前也只通过新闻知道颜慈这号人物，其余时间，大多是通过业内动向了解Young Celtic的动向。之后被告知国坤取消对Young Celtic的投资并扶持红岛科技的自有AI系统接替工作，再就是现在被告知孟宴臣一家三口都将出席颜慈的独奏会，他们自然好奇，也大多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来。
颜慈的红裙上别着孟宴臣亲手挑的配饰，头发重新卷过，往灯光下一站，如同优雅高贵的复古名伶。
老教授则换了身黑色礼服，也是缎面长裙，灯光扫过去，光线仿佛在她裙摆上翩翩起舞，她的任何小动作都伴随着光亮的流转，尽显贵气。
两个人在舞台中央对听众鞠躬示意，随后各自就位。
孟宴臣已经在家听过无数次这次音乐会的曲目了，连顺序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每次听，都能产生无穷无尽的新鲜感。
哪怕只是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练习的背影，亦或者盯着她修改谱子上小细节的认真侧脸，他也能察觉到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土壤正在慢慢生出新芽来。
而这次，他听的是正式版。
音乐厅的收音效果自然是顶级，并且，为了配合这次演出的时间特殊性，颜慈选的曲子大多悠扬安然。
孟宴臣始终盯着舞台上那一抹火焰般的红，如同年少时独自趴在窗口盯着远处夜空中的烟花，眼里满是过去不曾展现给外人的欣赏与向往。
颜慈的这个承诺迟到了很久很久。
但她完成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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