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的表情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和善，连客套的笑容都需要勉强扯起嘴角才能做到。
再看向孟宴臣时，嘴角虽然扬着，但眼神已经冷下来。
“孟董觉得，国坤或者红岛有什么资格问Young Celtic要带时间戳的源文件呢？
“我没记错的话，这次会议名为‘审查’，是为了查清楚我们双方之间的误会并解决问题。
“既然问题一开始就出现在红岛科技，那孟董凭什么反过头来质疑Young Celtic在工作上的专业性，甚至在领域里的权威性？凭国坤的财力吗？”
孟宴臣笑了：“没错的一方凭什么被审查？更何况，我们提出合理要求，这并不过分。Dan，我只同意参会，可没同意你们所谓的审查。当初发来的邮件，以防万一我还有存档，也是带时间戳和源代码的那种。邮件里可没提到任何与‘审查’有关的字眼，Dan需要现在重温一下你们的邮件内容吗？”
Dan耸耸肩：“孟董，想必你也清楚，Young Celtic对接的是国际上比较权威的机构和企业，这不单单是我们一家企业给出的意见，是大家取得的共识。我说的话，孟董可以质疑；我们团队的意见，孟董也可以不相信。但权威机构的态度，孟董还能不在意吗？”
“证据呢？”
“什么证据？”
“你说的权威机构，既然对红岛的工作有所质疑，那在审查之前，必然会开具相关文件。但我至今没听说权威机构出具过任何制裁红岛科技的文件，红岛也有在权威机构的工作人员，同样没有得到任何消息。Dan，我说过的，是你们来提供证据，证明红岛有错，而不是一味地要求我们来自证清白。”
“不可理喻。”
“原话奉还。”
在近乎死寂的氛围中，Dan起身，扣好外套扣子。
“孟董，我想，自从我们Young Celtic和国坤有所来往以来，似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那么好，总是针锋相对。
“说实话，这并不利于两家企业的共同发展，至少从商业层面来说，双方领导产生直接冲突，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孟董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今晚的音乐会能让我们双方的情绪都稍微缓和一些，心平气和地沟通，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不是吗？
“孟董意下如何？”
孟宴臣盯着他看了一阵，还是把那些疑惑压回心底，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晚上，孟宴臣先一步到了音乐厅，托人把花送去后台休息室，随后不久就收到了颜慈的消息，直白地夸他写字好看。
孟宴臣对她的夸奖一向照单全收，这次也不例外，回“首席女士加油”的时候也满眼爱意，还顺便告知她Helena今天也很乖。但收起手机准备入座的瞬间，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淡然。
其他人陆续赶到时，孟宴臣已经在阅读今晚的节目单了。
虽然这次巡演的节目单对他来说已经是能倒背如流的熟悉程度，但为了避免立刻和那些让他心烦的家伙交流，他还是选择了此等下策。
他并不意外于颜叔叔和Dan一同入座，但出于礼貌和教养，他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颜叔叔倒是热情，还凑过来和他拥抱，边嘘寒问暖边拉他重新坐下。
孟宴臣的视线不时越过颜叔叔，看向他身后的Dan——毕竟这人直白的目光很难被忽视，孟宴臣习惯了察言观色，再加上最近出了这么些事，今天还在会议室闹了个不痛快，他倒是能理解此时Dan看向他时略带敌意的眼神。
他猜到颜叔叔或许已经知道了Young Celtic和国坤之间的摩擦，除却寒暄之外，还边提醒“今天咱们不聊工作，只安心享受音乐”边给身边的儿子飞眼神，看得孟宴臣只觉得滑稽。
颜慈本场的礼服和她之前在德法两国巡演时穿的是同一件，黑色方领长裙，颈间戴着他们之前逛街时挑的项链，简约又大气，低调但依然耀眼，似乎往首席的位置一坐，全场的视线就只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颜叔叔自然发现了颜慈的惯用手变化，那声带点不满的咂嘴被旁边的孟宴臣听了个正好，但他懒得分神去关注颜慈的家人，注意力依旧大部分集中在她身上。
直到中场休息时间，颜叔叔才终于抱怨开来。
“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犟种，还以为孩子她妈走了之后，她能稍微懂点事，现在是明着跟家里叫板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跟家里这么对着干。”
Dan笑着接话：“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她的品性，那其实是你的问题。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惯用手问题，她自己应该最清楚。”
“她清楚什么？她妈妈的招牌就是左手，当初在学院教书，也是左手出众，她怎么就不行？我们家给了她这样宽容的成长环境，不是要她成为泛泛之辈的。如果不成为特殊的、强大的那个，我凭什么给她那么多资源？她又凭什么生长在比别人更好的环境里？”
“She is not your baby girl now. ”
“She never wanted to be. ”颜叔叔长叹一口气。“要是有她母亲一半的温柔耐心，也不至于混进这样的乐团当个首席，她母亲给她的期望远不止于此，可惜她做不到……真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基因和环境，还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孟宴臣听得烦躁，全程没接话，但目光已经冷下去。颜叔叔找他搭话时，正好助理也有工作上的事情跟他汇报，他想都没想就跟长辈道了歉，脑袋随后侧向助理那边。
想也知道，颜叔叔必然会跟他抱怨颜慈，他懒得听。
下半场照旧精彩，颜慈和乐团在过渡乐章中加了些特别处理，使得过渡与衔接更加自然。
乐章本就活泼灵动，这么处理，情绪更活跃，让现场观众仿佛真的身处阳光下的花园里，鼻尖、四周都是清甜的花香。
孟宴臣原本还因为中场休息时那些评头论足而暗自恼火，但在颜慈和乐团的演奏中，那些负面情绪似乎得到了很好的安抚，随后整个人都跟着安定下来，眼里甚至有了淡淡的笑意。
返场环节，照例是现场观众点歌。
颜慈拎着琴坐在首席的位置上，和指挥简单沟通的功夫，灯光就聚焦在了幸运观众身上。
沾了同一排且离得不远的光，和Dan仅一人之隔的孟宴臣也被照亮。
他下意识别开视线，避免灯光直射。但在看见被灯光直直照着的Dan之后，他的表情还是不可避免地阴鸷了些。
Dan笑着站起身，自来熟地向现场的听众们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因为还用了些幽默的表述，惹得现场观众连声轻笑和鼓掌。
再次看向台上的颜慈时，Dan稍微收敛了些散漫，说话前甚至清了清嗓子：“I want Schubert... and could you please play in your left hand? ”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