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颜慈此前在演出里都是左手拉弓,这次巡演,她还凭“右手拉弓”这个习惯上的变化吸引了不少话题,俨然成为了乐团的又一个卖点。
而巡演到英国之后,本地赞助商也抓住了“惯用手”这个点,不仅大力宣传,还要求乐团每场演出都带两把琴,以便颜慈随时应对特殊情况。
孟宴臣此前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就觉得烦了,现在听见Dan直接提出要颜慈左手拉琴,甚至点的还是舒伯特,烦得更加彻底。
这完全就是在颜慈的雷区蹦迪。
再加上点歌的人是Dan,并且音乐厅的工作人员——并非乐团成员——在Dan提出要求之后就及时送上了颜慈之前用的那把左手拉弓的琴,他很难不怀疑这人就是故意为之。
颜慈那瞬间确实僵住了,但很快又被突然端着琴出现在她面前的工作人员吓得回过神,远远看了一眼同样被灯光照到的孟宴臣,和他交换视线之后,转而看向了指挥。
就在孟宴臣思考应该怎么帮颜慈解围的时候,指挥看向依旧站着的Dan,笑得温和:“先生抱歉,其实,我们的乐团排练曲目中并不包括舒伯特的作品。如果您有其他选择,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更换曲目。”
在Dan表示“she can solo”时,现场其他听众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了他身上。
颜叔叔也下意识看向他,轻咳一声,示意他坐下。
孟宴臣全程没再看他一眼,但整个人的气场早在听见他说舒伯特的时候就冷了下来,连带着看向台上的乐团时都冷着脸。
远处的颜慈能看出灯光下的他的情绪变化,但不想工作人员也跟难堪,还是接下那把琴,但小心翼翼地放在边上,并没有再拿起来的意思。
他知道她的态度和立场,所以在看到她放下琴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有了Dan这么一搞,现场的听众大概也猜到他和首席不对付,纷纷带着看热闹的眼神看过来。
孟宴臣向来不爱被过多关注,这次纯属被误伤,迎着周围人的视线,他还是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助理,眼神示意他尽快去对接当地那些喜欢添油加醋、惹是生非的媒体,提前打点好。
助理点点头,趁颜慈还在和指挥沟通并且现场其他观众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猫着腰匆忙离开。
指挥最终还是婉拒了Dan点的舒伯特,这个点歌机会被顺延到下一位听众,随后站在灯光下的是颜慈的父亲。
颜叔叔本人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了,在场的乐团成员基本都知道他是赞助商的大股东,在注意到他站起来时,还纷纷向他鞠躬示意。
还拎着琴的颜慈反而成了异类,在听见父亲公然喊出一句“baby girl”并且瞬间全场欢呼的时候,差点翻出个白眼。
孟宴臣脸上的嫌弃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他移开视线,看向身边那个空了的位置。
不过好在颜叔叔没再给自己加戏,点的是他喜欢的莫扎特。
乐团成员们稍微放松了些,简单沟通过谱子,随后各自就位,指挥抬手,颜慈的小提琴就跟上了,现场旋即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次演出,乐团返场了两次,结束时已经不早,颜慈搭乐团的车回酒店,等她刷卡进房间的时候,孟宴臣已经一脸阴沉地坐在桌边处理工作了。
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她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翻阅相关新闻——连《太阳报》都为这件事留了个版面,难得两手颤抖,脑内久违地一片空白,已经很久没有任何感觉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也是直到那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些出现在酒店的stalker,为的不是国坤或者Young Celtic,而是她和孟宴臣——或者说,是从他们两个的关系入手来吸引大众目光,然后引导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Young Celtic和国坤旗下企业最近的矛盾上。
不得不说,狗仔拍的那些照片还挺有“艺术性”,包括他们各自推门进房间的画面,以及平时牵手散步的过程中亲吻拥抱的瞬间。
乐团的其他人自然也没错过那些新闻,因为大家早就知道经常往后台休息室送花的那位M先生就是颜慈的男朋友,这会儿看到新闻,更多都怀着“怎么才发现”的心态,再看到那些图,还纷纷给颜慈送了祝福。但注意到颜慈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进而回想起今天那位公然大喊“baby girl”的男人,大家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
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铁青着脸回了酒店,在又一次被stalker尾随的过程中,匆忙回到房间。
孟宴臣立刻起身:“颜慈。”
颜慈走近他的每一步都使得她更加愧疚和自责,等她停在孟宴臣面前,眼睛已经红了,再开口时,声线都在颤抖:“对不起。”
他压根舍不得她为这点破事道歉,一伸手就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孟宴臣对不起。”
“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孟宴臣细碎地吻她。“如果不是我带团队转移到这个酒店来,你也不会被拍到,更不会碰见stalker,是我的错。”
“他们是想干什么?让大家注意到国坤和Young Celtic的矛盾吗?还是有其他目的?为什么会有人来跟着我们啊……”
“我刚刚问过了,海内外的风向无非都是我和你的私人关系影响了国坤和Young Celtic的进一步合作,最近国坤旗下的企业又和Dan的公司起了点摩擦,我们的关系必然会被放大。但是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影响,乐团也不会。生意和业务是一码,我们的关系是另一码,这二者不冲突。”
“那……”
“我父母也看到了,发了消息来问我什么情况,我如实说了,他们也表示会积极提供帮助,只要我们需要。乐团目前在英国境内还剩加场演出,我担心颜家会在乐团演出上做什么手脚。其他成员这段时间碰到了stalker吗?”
“他们没有,估计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颜慈心情更差。“好膈应人的手段。”
“你让他们多多注意安全,这段时间或许不会太平。我暂时还不能完全确认他们的身份,但……”
颜慈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复杂,但还是点点头。
孟宴臣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什么都没再说,细碎地吻她额角,落在沙发上的目光愈发冷漠。
商场上的手段确实多,新的、花样繁多的、下三滥的、膈应人的方式自然也层出不穷,他见得不少,几乎在刀光剑影里走一路到今天,早就云淡风轻,甚至能泰然自若地面对枪林弹雨。
但这次,对方居然派人尾随颜慈,还拍了这么些照片,硬生生把她也拉进这场风波,他就不能忍了。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曾经。
当初,他被人陷害,几乎要进局子的时候,那些人也将他父母、将整个国坤扯进来,质疑他父亲也是这样的人,质疑国坤上上下下无一例外,质疑他母亲的教育……质疑所有。总之,大家似乎认定了他就是那样的烂人,口诛笔伐,要将他送进地狱。
虽说那时候他已经和家人产生嫌隙,但无论如何,礼教之下,家人都是他的底线,他从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足他的家庭事务,所以他还是亲自出面解决了一切。
他的冷静理智,在外人看来是“欲盖弥彰”;他的闭口不谈,在外人看来是“心里有鬼”。怎么都是错,怎么都不对。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错,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听听他的想法、他的心声呢?为什么不能看到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呢?
现在,国坤和Young Celtic起矛盾,外界又把颜慈拉进来了。
媒体准确抓住了大众的八卦心理,那些角度各异的图,配上几乎全盘脑补的文字,居然就这样组成了一篇“上好”的故事,被广泛传阅。
他们编造、臆想、赞扬、攻击,只为了满足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脑补,亦或者是完成雇佣者给的任务。
他经历过这些,所以现在再碰见,还能稍微保持冷静,但不确定颜慈是否能维持好状态。
在听见她的道歉之后,他的杀心就腾起来了。
不管对谁,颜慈都是没错的那个。
只要伤害到她,哪怕只是坏了她的心情,那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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