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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是我一枚艳丽的暗子

八件旗袍,整整齐齐地摆在紫檀木托盘上,由陇家的亲兵护送进济世堂。

李中秋盯着那些流光溢彩的衣料,指尖轻轻抚过其中一件月白色绣银丝竹叶的——料子是上好的苏绣,触手生凉,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袖口和领口还缀着珍珠纽扣,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正是她喜欢的款式。

——甚至,连尺寸都分毫不差。

药童阿宁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李、李大夫,这……”

李中秋没说话,只是翻开最上面那件旗袍的衣领——内侧用金线绣着一个小小的“陇”字。

——是陇家在上海的私家裁缝手艺。

她抿了抿唇,忽然想起那日在陇公馆,陇邦曾漫不经心地提过一句:“李大夫穿旗袍好看。”

——他竟记下了她的尺寸?

她耳尖微热,但面上依旧平静,只淡淡道:“收起来吧。”

可陇邦显然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傍晚时分,那辆漆黑的梅赛德斯-奔驰770K已经停在了济世堂门口,周景明亲自来“请”人。

“李大夫,少帅说——” 周景明抱臂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痞笑,“您要是挑不出穿哪件,他就亲自来帮您挑。”

李中秋:“……”

——

德国领事馆的宴会厅金碧辉煌。

水晶吊灯下,各国领事、商人、军官觥筹交错,女眷们的珠宝在灯光下闪烁如星。而当陇邦携李中秋入场时,整个大厅的交谈声都静了一瞬——

——因为陇少帅今日排场大得惊人。

他一身墨黑西装,领口别着钻石领针,手臂上挂着李中秋,而她穿着那件月白绣银竹的旗袍,发间簪一支翡翠步摇,耳垂坠着珍珠,整个人清冷如霜,却又因那抹翡翠的翠色而添了几分生动。

“陇少帅到——”

侍者高声通报,满厅宾客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那是谁?”

“济世堂的李大夫……”

“就是那个克夫的……”

议论声窸窸窣窣,李中秋面不改色,只是指尖微微收紧。陇邦察觉到她的紧绷,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笑:“李大夫,紧张?”

温热呼吸拂过耳垂,李中秋侧头避开,淡淡道:“少帅多虑。”

陇邦勾唇,忽然揽住她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大步走向香槟塔,随手抄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纨绔做派,淋漓尽致。

酒过三巡,陇邦“醉”了。

他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领带松散,眼神迷离,手里还晃着一杯白兰地,时不时凑到李中秋耳边说些“醉话”,惹得她不得不微微偏头避开他的酒气。

——实则,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德语。

“领事夫人左手边第三个门,是书房。”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她儿子弗里茨,是个突破口。”

李中秋不动声色地点头,刚想起身,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却突然凑了过来——

“你就是陇少帅带来的女伴?” 少年德语带着浓重的柏林口音,眼神却亮晶晶的,“他们说你是医生?真的吗?”

——弗里茨,领事夫妇的混血儿子,十六岁,比陇邦还要典型的纨绔子弟。

李中秋微微一笑,用流利的德语回应:“是的,我在柏林学过医。”

少年眼睛更亮了,立刻坐到她旁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陇邦“醉醺醺”地插话:“小弗里茨,你……嗝……你阿爸最近忙什么呢?”

弗里茨撇嘴:“还能忙什么?整天和那些军官开会,烦死了!”

李中秋和陇邦对视一眼。

——鱼儿上钩了。

半小时后,弗里茨已经彻底把李中秋当成了“自己人”。

他偷偷告诉她:“阿爸最近从汉堡运来一批新枪,说是要卖给北边的军阀……”

李中秋故作惊讶:“可陇少帅不是就在这儿吗?”

弗里茨嗤笑:“他?阿爸说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根本不懂军火!”

陇邦适时地“醉倒”在沙发上,手臂一横,恰好搭在李中秋肩上,嘴里还嘟囔着“再喝一杯”。

领事夫人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皱眉走过来:“弗里茨!别打扰客人!”

弗里茨不情不愿地起身,临走前还偷偷对李中秋眨了眨眼:“下次我带你看阿爸的收藏室!”

领事夫人歉意地对李中秋笑笑:“孩子顽皮,让您见笑了。”

李中秋温婉摇头:“他很可爱。”

领事夫人打量着她,忽然问:“您和陇少帅……?”

李中秋垂眸,轻声道:“只是医患关系。”

领事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可陇少帅看您的眼神,可不像看大夫啊。”

李中秋指尖微颤,还未回答,腰间忽然一紧——陇邦“醉醺醺”地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含混道:“李大夫……我们回家……”

他的呼吸灼热,唇几乎擦过她的颈侧,李中秋浑身一僵,却不得不配合地扶住他,对领事夫人歉意一笑:“少帅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领事夫人了然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回程的车上,陇邦瞬间“清醒”。

他松开搂着李中秋的手,懒洋洋地靠回座椅,唇角微扬:“李大夫演技不错。”

李中秋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旗袍,淡淡道:“比不上少帅。”

陇邦低笑,忽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她:“弗里茨偷偷塞给我的。”

李中秋展开一看——是一张领事馆地下室的简易地图,某个角落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军火库”。

她猛地抬头:“他——”

“小孩子叛逆,最讨厌父母管束。” 陇邦眯着眼,语气玩味,“尤其当父母看不起他的‘朋友’时。”

李中秋沉默片刻,忽然问:“少帅早就计划好了?”

——利用弗里茨对她的好感,套取情报。

陇邦没回答,只是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旗袍上的银丝竹叶,低声道:“这件旗袍,很适合你。”

李中秋心跳漏了一拍。

夜色中,他的侧脸被车窗外的霓虹映得忽明忽暗,她忽然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

入秋了。

苏州城的梧桐叶开始泛黄,风里裹挟着微凉的湿意,卷着几片落叶飘进济世堂的后院。

李中秋站在院中的石案前,指尖沾着清水,轻轻擦拭一方小小的木牌——那是她亲手为父母和祖父母刻的灵位。

——李家今日大祭,但她这个“逐出家门”的女儿,没有资格踏入祠堂。

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在自己的小院里另设一席,摆上糕点、水果、清酒,独自祭拜。

——而每年这个时候,表哥李寒章都会在参加完李家的正式祭祀后,悄悄赶来陪她。

今年也不例外。

“中秋。”

李寒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中秋回头,看见他穿着一身素白长衫,手里提着一篮新摘的桂花,袖口还沾着几滴未干的雨水。

“祠堂那边结束了?” 她接过桂花,轻声问。

李寒章点头,眼神温和:“祖父的祭文,我替你念了。”

李中秋指尖微颤,低声道了句“谢谢”,转身将桂花摆在灵位前。

——那是她祖母生前最爱的花。

两人沉默着点香、斟酒、跪拜,院中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和香火燃烧的细微噼啪。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李大夫,少帅找您——”

周景明的话戛然而止。

他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身墨蓝长衫的陇邦,两人显然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石案上香火缭绕,李中秋和李寒章并肩跪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四块灵位。

空气凝固了一瞬。

周景明下意识后退半步,低声道:“抱歉,我们……”

陇邦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那些灵位上,眼神微沉。

李中秋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少帅有事?”

陇邦没回答,而是走到石案前,忽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支线香,就着烛火点燃,郑重地插进了香炉里。

——他在祭拜。

李中秋怔住。

陇邦上完香,侧头看她,语气难得不带轻佻:“今日寒衣节,路过济世堂,本想问李大夫讨杯热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灵位,声音低了几分:“打扰了。”

李中秋摇头:“无妨。”

气氛有些沉默,李寒章忽然开口:“既然来了,不如一同祭拜?”

周景明皱眉:“这不合规矩——”

“好。” 陇邦却已经接过李寒章递来的香,再次拜了下去。

周景明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家少帅,又看了看李寒章,最终抿了抿唇,也走上前,接过一支香。

——于是,两个人的祭祀,变成了四个人的。

祭拜结束后,李中秋煮了一壶桂花茶。

四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秋夜的凉意被茶香驱散了几分。

陇邦握着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平日话多,此刻却异常安静,只是偶尔抬眼,视线掠过李中秋低垂的睫毛。

周景明盯着李寒章泡茶的手,突然冒出一句:“你们文人,连倒个茶都这么多讲究?”

李寒章不急不缓地将茶汤分入杯中:“周副官连握杯的姿势都像在拎手榴弹,倒是少见。”

周景明一噎,陇邦却低笑出声。

李中秋将茶杯推到陇邦面前,轻声道:“少帅今日怎么穿常服?”

她记得他向来只穿军装或西装。

陇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墨蓝长衫,语气随意:“寒衣节,穿军装不合适。”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李中秋却注意到——这件长衫的袖口绣着极细的银色云纹,是苏州老字号的手艺。

——他特意换的。

茶过三巡,周景明突然起身:“该走了。”

陇邦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李中秋送他们到院门口,夜风卷着落叶擦过她的裙角。

陇邦在门槛处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眼神比平时沉静许多,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夜里凉,李大夫早些休息。”

李中秋微微颔首。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住,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城西徐记的桂花糕,顺路买的。”

纸包还带着体温,李中秋愣神的功夫,陇邦已经大步走远,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李寒章站在廊下,看着自家表妹盯着手中的油纸包发呆,忽然道:

“他不敢看你眼睛。”

李中秋抬头:“什么?”

“陇少帅。” 李寒章推了推眼镜,“方才说话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你发簪上。”

李中秋下意识摸了摸鬓边的珍珠发夹——那是陇邦上次“借”走又还回来的。

夜风忽然大了,吹得院中桂花簌簌落下。李寒章的声音混在风里,轻得几乎听不清:

“一个连枪口抵着脑门都不眨眼的人,居然不敢看姑娘的眼睛……”

——

院门外,陇邦并未走远。

墨蓝长衫的身影停在巷口的梧桐树下,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望着济世堂檐下晃动的灯笼出神。周景明抱臂靠在墙边,冷不丁开口:

“少帅,松本的人盯上孤儿院了。”

陇邦眼神骤然结冰。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借口防疫搜查,翻乱了孩子们的铺盖。”

树影在陇邦脸上割出凌厉的弧度:

“动孤儿院,就是逼她入局——松本这老狐狸。”

他突然转身,大步折返。周景明一怔:“不是刚告辞?”

“事没说完。” 陇邦推开济世堂院门时,眼底已敛去所有寒意,只剩惯常的漫不经心,“李大夫的桂花糕,忘拿一盒了。”

院内,李中秋正将灵位收进木匣。

油纸包搁在石桌上,李寒章用银针挑开一角:“没毒,城西徐记的标记也对。”

她无奈:“表哥……”

“防人之心。” 李寒章推了推眼镜,“尤其是心思深沉的军阀。”

话音未落,脚步声去而复返。陇邦斜倚在月洞门边,晃了晃手中凭空多出的点心盒:

“李大夫落东西了。”

李寒章蹙眉,李中秋却已看穿——这人折返,绝不为糕点。她盖上木匣:

“少帅有话直说。”

陇邦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走到石桌前,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忽然道:

“德国人的军火库,三日后运抵苏州码头。”

李中秋瞳孔微缩。

“与我何干?”

“与你救的十七个孩子有关。” 陇邦抬眼,眸中再无戏谑,“松本今早搜查孤儿院,就是在找‘瘟疫源头’——下一步,他会说孩子们染的是霍乱。”

李中秋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霍乱! 一旦坐实,整个孤儿院都会被日军“隔离”,那些孩子……

陇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声音压得更低:

“截了这批军火,松本就没精力找孤儿院的麻烦。”

一旁的李寒章突然出声:

“少帅要劫德国人的货,为何找中秋?”

陇邦终于看向李中秋的眼睛,一字一句:

“因为军火库的通风管道图,只有你看得懂。”

他从怀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图纸展开——竟是领事馆地下室的建筑详图!密密麻麻的德文标注间,一条朱砂笔圈出的路径蜿蜒如蛇,尽头正是通风口。

“弗里茨偷出来的原始图纸,” 陇邦的指尖点在朱砂红线上,“德国人用了建筑密语标注通风系统,这种密码……”

“是柏林大学医学院旧档案室的防盗编码。” 李中秋脱口而出。

陇邦唇角微扬:

“当年在柏林,只有两个人破解过这套密码。”

他看向她,烛火在眸中跳跃: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总在医学档案室熬夜的李同学。”

——

夜风骤急,吹得图纸哗啦作响。

李中秋攥紧袖中的银针囊。她当然记得——大四那年,她为查一份清代瘟疫医案,在档案室熬了七个通宵。有个穿学生制服的亚裔青年总是半夜出现,安静地坐在角落看建筑图纸。

——原来是他!

“为什么是我?” 她听见自己声音发涩,“少帅既然能破解,何必……”

“我不能露面。” 陇邦打断她,“那晚宴会,领事夫人已经怀疑你我关系。若我再碰这图纸,松本立刻会咬死陇家。” 他忽然向前一步,影子完全笼罩住她,“但你不同——你只是个‘被军阀胁迫的可怜医生’。”

他靠得太近,李中秋甚至能闻到他衣领上残留的硝烟味。这味道让她想起中秋夜他拿枪抵着德国人的样子——危险又孤独。

“事成后,孤儿院会挂上德国教会的慈善牌。” 陇邦的声音擦过她耳际,“松本再不敢动他们。”

——他捏准了她的软肋。

李中秋闭了闭眼:“我需要做什么?”

陇邦将图纸塞进她手中。朱砂红线触手生温,像一道灼热的契约。

“明日此时,告诉我通风管道的入口在哪。”

他退后一步,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桂花糕记得吃,凉了伤胃。”

——

人影消失在夜色中许久,李寒章才轻叩石桌:

“他早认出你了。”

李中秋猛地回神。

“在德国时,他就知道你是谁。” 李寒章的目光落在图纸上,“蛰伏多年,布这么大一局棋——中秋,你只是他早就备好的暗子。”

李中秋抚过图纸上凌厉的朱砂笔迹。

“表哥,” 她忽然抬眼,“你说一个下棋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也押在棋盘上?”

她摊开掌心——方才陇邦塞图纸时,她指尖擦过他手腕。

——他的脉搏快得像在逃命。

巷尾阴影处,周景明烦躁地踢开石子:

“非要绕这么大圈子?直接绑她去画图不行?”

陇邦摸出烟点燃,猩红火光映着他冷硬的侧脸:

“她若不愿,宁死也不会画对一条线。”

他吐出一口烟,忽然自嘲般低笑:

“况且……你见过拿枪指着自己棋子的棋手?”

周景明愣住。烟缕散尽处,陇邦最后望了一眼济世堂的灯火,转身没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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