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这也太香了吧,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青菜鸡蛋面可以这么香!哧溜~哧溜~”
鲜香清爽的醇厚高汤包裹着味蕾,胃里逐渐被柔和的暖意填满,我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一边不顾形象地暴风吸入,一边忍不住朝对面的左律师大呼真香,甚至忘记了嘴里还塞着面条。
“嗯,好吃就慢点吃,”
与风卷残云的我形成鲜明对比,对面的左然坐得规规矩矩——还好今天不是工作日,他没穿西装,不然这反差恐怕又得引起路人围观了——他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目光温柔,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带你来尝尝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家店的高汤都是用新鲜菌菇熬制的——我晚上看到过几次他们进货,会比一般用肉类预制的那种口味要清淡温和。”
他娓娓解释道,显然是对相关的美食制作知之甚详。
虽然我早就知道深谙厨艺是左然的贤夫人设,但在实际目睹他谈论相关话题的状态时,内心又受到了新的触动:
不管是研究美食,还是发布影评,他之所以会对除法律之外的事情表现出这股热衷而快乐的神态,是因为分享的对象是我、是蔷薇;如果换做朋友或同好,他恐怕就会毫不留情地摆出法庭辩护的那副严谨姿态了。
公正如左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双标的态度——
对他人仅止于交流学习的层面;对蔷薇则是不自觉地就会调动一切所知,为她去做各种哪怕极其微末的小事,把她开心幸福的模样当作最好的回报。
“谢谢你带我吃这么好吃的面,左律师,我很开心。”
被关爱的充实感让我忍不住停下筷子,认真向他表达内心的感动,来之前各种尴尬设想早已抛之脑后。
“咳咳……你喜欢就好。”
左然被我突然正经的感谢打了个措手不及,呆愣几秒后,白皙的脸上很快泛起了红晕,只得以一贯的战术性咳嗽作为掩饰。
“对了,左律师,你今天到图书馆是为了案子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吃人嘴短,我顺口问起他的来意,想借机还了这个人情。
“不完全是,除此之外还有些个人问题需要查阅……我自己解决就好。”
明明是很正常的关心,但左然却显得更加不自然了,尤其在说到“个人问题”这个词的时候,目光躲闪,好像害怕跟我对视似的。
难不成他说的“个人问题”和我有关?比如游戏中那本来源不明的《恋爱心理学导论及实操方法》……
合理猜测后,我果断放弃了继续探索左然背后的种种社死小秘密,毕竟有些秘密一旦发现了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你呢,不是说要去旅游吗,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他飞快切换话题,抬眼看向我,眸中隐隐透出一股担忧之色。
“这个嘛……”
感觉到他在担心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言行对于他来说是有些反常的,于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虽然习惯了在游戏中顶着女主的皮,但我对她的人设细节却一直很难切实把握:
说她是都市丽人、职场精英吧,平时待人接物却又是一副没什么架子的小透明打工人模样;
说她善良诚实、勇敢奔放吧,她却又能在4位男主如此明确的示好下一直暧昧周旋着、毫无心理负担地运用话术从不同目击者的口中套取线索、事不关己地在内心发表议论……
三次元的女主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应该怎么圆过去才不会让人起疑?
游戏里那股说不上来的割裂感,以及左然迷惑不安的眼神让我一下找不着角色定位了;
正心虚时,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刺痛,刚刚才得到抚慰的胃中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唔……”
我攥紧前胸的衣襟,顿时像虾米那样紧紧地蜷缩起来——
闪电般的刺痛过去以后,心脏又变得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铁锤一下下有节奏地锤击着,准确得残忍;
胸口闷痛至极的同时,腹部也有如刀绞,酸水很快涌上了喉头,把嘴边来不及编织的谎言尽数淹没。
“你怎么样,是哪里痛?发作得这么突然,不会是……”
左然见状,一个侧身蹲伏立即凑到了我的身边;他扶住我的双臂,从下往上紧张地观察着我的状态,湛蓝的双眸里只闪过了一瞬慌乱,接着很快不受控制地陷入了飞速思考中,进入了紧急应对的失神状态,
“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冷静而温柔,泪眼模糊中,四肢失去知觉的我直接被他打横抱起——
“老板,她急病发了,麻烦您帮个忙叫车去最近的医院!”
“啊,很严重吗,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谢谢您,越快越好!这可能危及生命……”
“那快!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有人需要急救……”
……
痛得意识迷离,我只听到左然和老板打电报般快速进行的对话,他们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印下的铅字那样清晰果决,没有慌乱造成的含混或犹豫。
“唔……呕!”
我被左然一路抱上了车,他是小跑着过去,途中的些许颠簸在我感到即将安定的同时被无限放大——我没忍住,终于还是将憋了一路的呕吐物吐了他满怀。
“不用管我,上车再说!”
可能是他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样子让老板条件反射地产生了犹豫,左然随即一边出言提醒,一边像无事发生一样将我抱到车上,丝毫没有要处理胸口秽物的意思。
“诶!离这里最近的是市立医院,我们去那里?”
老板赶忙应声上车,一边发动汽车调转方向,一边划拉着导航向左然确认目的地。
“嗯,您尽快开,我先电话联系急救。”
左然答道,一只手仍就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给医院拨电话。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却像故意要捣乱似的提前响了起来——
“喂……”
不知为何,他罕见地犹豫了几秒钟,并选择了接听这通电话,引得紧张开车的老板都不禁微微侧目,
“我明白了,马上到。”
“……刚才有人帮忙联系了救护车,说是已经开到附近的街上了,您在前面路口把我们放下等救护车来就行。”
挂了电话,他无言地沉思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前座正忍不住回过头看着他的老板解释道。
“小哥你确定?救护车能有这么快?这里可是市中心,我刚出发车子都堵着呢;再说市立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急诊的病人那么多常年忙不过来……”
老板立即对此表示质疑,看来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打120也多半是出于这一考虑。
“确定,那人是我医院的朋友,不会拿人命开玩笑的。”
左然断然道,但在说到“朋友”二字时,抓着我肩膀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好,那我就放心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小哥,毕竟你女朋友都吐成这样了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的,肯定没啥歪心思;只是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别叫人骗了……”
出于对之前左然种种反应的信任,老板一口答应,没再反驳,同时也终于卸下了重担、松了口气,心悸之余反过来开始安慰左然,
“小哥你也别太着急了啊,该做的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又对她这么真心,老天爷肯定会让她逢凶化吉、安全渡过危险的。”
“我们不是——承蒙吉言,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被误会成是情侣,左然下意识地想出口澄清,却还是迫于形势选择了放弃。
“诶~感谢就不用了,救人嘛,都是应该的。”
老板摆摆手,停车示意左然可以下车,
“来,这里就到了,趁红灯快下。路口不好停车,我从前面掉个头再回来啊~”
“谢谢您,不用回来,我们自己等救护车就可以。”
左然一边打开车门道谢,一边有些费力地将我从车座上挪出来。
到这时我的痛觉已经减弱了不少,只剩下一种奇异的虚脱感,明明刚才还觉得全身发冷,现在又感到烧了起来。
“帮人帮到底,我肯定要看着你们上了救护车才放心;就算来不及看到,掉个头也顺路的。”
老板笑着解释道,与左然告别,他抱着我在静止的车流中小跑着,那狼藉而奋不顾身的模样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关注。
“那人是怎么了,身上吐得到处都是,还在大街上跑,不嫌脏啊。”
“看他抱着个女孩一脸急切的样子,应该是女朋友不舒服要赶着送医院吧。”
“那他们可是真爱啊!你说,我要是吐了你会不会嫌弃我,把我扔在路边不管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事后得给精神损失费哈哈哈。”
……
“哇,你有没有看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帅哥,那个公主抱也太标准了吧,电视剧照进现实啊!”
“要是我有个这样又帅又暖的男朋友,这辈子就算圆满了呜呜呜。”
“有没有抓拍的,好后悔没拍到……”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来,街头嘈杂的车流声和人群声让我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定感——尤其是自己现在这副不能自理的羞耻模样被众人瞩目,于是开始不安分地一个劲儿往左然怀里缩,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你别乱动,会蹭到脏的,”
感觉到我的头在他怀里乱蹭,左然身子微震,跑动中有规律的呼吸声顿时紊乱了起来,
“怎么样,感觉稍微好点了?”
可能是正好也跑到了约定等救护车的地方,他终于停下脚步,找位置坐下,掀开一侧干净的外套将我的半个身子罩在胸前,力竭般不住喘息着的同时还不忘关切我的情况。
我的意识已经回来了大半,但虚脱感和羞耻感让我无法开口,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他稍微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时,一道令我如坠冰窖的声音忽然在对面不远处响起——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真是辛苦你了,左律师,快带着律师小姐上车把衣服弄干净吧。”
来自最深处的恐惧驱使我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救护车前站着的正是那个身穿白大褂的温柔恶魔——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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