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城璧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两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纠缠着一同从破洞中坠落下去!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漫天扬起的金色干草屑,两人不偏不倚,重重摔在了一个柔软的干草垛上。
尘土与草屑弥漫。
阿石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她缓过神,就感觉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费力地睁开眼,正对上连城璧近在咫尺、同样带着惊愕和一丝狼狈的脸庞!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
更叫人尴尬的是,连城璧的一只手,在坠落时为了寻找支撑,好死不死地正巧按在阿石胸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马厩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一旁站在原地的玄歌发出的一声极其人性化的响鼻,似是在不屑两人的此番闹腾。
——原是这两人打了一大圈,竟是绕回了它的隔间。
玄歌意兴阑珊地甩了甩尾巴,不满地用蹄子刨了刨土。
「这两人大半夜的搞什么东西……新游戏吗?」
阿石感受到胸前的异样触感和那灼热的掌心温度,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怒,声音却刻意压得冰冷。
“喂,连少堡主,你这手……是不是该起开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这句话。
连城璧这才惊觉手下那异常柔软的触感是什么!
他如触电般猛地收回手,脸上也罕见地浮起一丝窘迫的红晕,手忙脚乱地就想撑起身子离开这难堪的境地。
“别动!” 阿石却突然低喝一声,猛地伸手又把他拽了回来,重新按在草垛上!
回过神来的连城璧自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和抱怨声。
“什么动静啊?大半夜的……”
原来是门房那个偷懒打盹的伙计被屋顶坍塌的响动惊醒了,提着昏暗的油灯,骂骂咧咧地朝马厩这边走来查看。
阿石连忙拽着连城璧更深地埋进干草垛里,双手飞快地抓起大把大把的干草,胡乱地覆盖在两人身上,瞬间将他们掩盖得严严实实。
连城璧身体僵硬地被她按在草垛上,两人被迫紧靠在一起。
他刚想挣扎,阿石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便拂过他的耳际。
“新婚前夜……你不想被人说闲话吧?”
——好吧,实际上是她自己更不想被人发现。
连城璧身为杨家马场背后的金主,想什么时候来都行,真正怕惹麻烦的,是她阿石才对……
连城璧被她的话噎住,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当然知道流言的可怕,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无奈,他只能停下挣扎,以不动来应对眼下的状况。
低声絮语间,那伙计提着油灯已然走近。
两人都默契地选择屏息沉默。
幽暗的油灯光晕透过层层叠叠覆盖的干草缝隙渗透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明明灭灭、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们拥挤在这方寸之地。
连城璧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女子温软的身体曲线。
她因紧张和奔跑而剧烈耸动的胸膛,每一次起伏都不可避免地摩擦着他,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仿佛阳光晒过的野草,混合着淡淡的汗意,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
急促而炽热的呼吸一次次喷吐在他的颈侧和下巴,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痒的酥麻感。
方才与她针锋相对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自己展开双臂撑伏在她身上,才感知她的身形纤细,他的动作倒像是正将她搂在怀里一般。
她脸上那道陈旧细长的伤疤与他近在咫尺。
只要微微放松力道,他的嘴唇几乎就要飘落在她的额头。
阿石同样不好受。
连城璧高大身躯的重量和热度紧紧压迫着她。
属于男性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这种被侵略私人空间的感觉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
她咬着唇皱起了眉头,尽力蜷缩身体,让自己离连城璧远一些。
这样细微的动作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自是逃不过连城璧的眼睛。
感受到她的不适,连城璧下意识悄悄支起身子,努力让自己尽量不要贴着她。
可饶是如此,也依然太近了。
阿石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与她自己的心跳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两人的体温在干草的包裹下迅速升高,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电流。
这过分的亲密无疑是种无声的煎熬,可两人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惊动了外面巡查的伙计。
那伙计提着油灯,骂骂咧咧地绕着马厩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贼人”,只看到屋顶破了个大洞,嘟囔着“真是见了鬼了,明天再修吧”,脚步声便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阿石紧绷的神经这才猛地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感谢这粗心马虎的伙计,睡眼惺忪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危机解除!
她立刻就想推开身上这座“大山”再次跑路。
然而,她快,连城璧却更快!
早有准备的连城璧指尖灌注内力,精准而迅疾地点在了阿石肩颈处的几处大穴上!
“呃!” 阿石只觉得身体一麻,瞬间动弹不得!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连城璧利落地翻身而起,又将她从草垛里拉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扶着她站定。
“你……你想干什么?”
阿石又惊又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连城璧拍了拍沾满草屑的衣袍,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但姿态已然恢复了连家少主的从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动弹不得的阿石,眼里的狡黠泛着凉薄的光。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吧?”
他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
“深更半夜,潜入杨家马场,对玄歌如此熟悉……你,究竟是谁?有何图谋?说!”
“我……我就是……”阿石眼神慌乱地闪烁着,似乎在拼命想借口,支支吾吾。
连城璧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心中那掌控局面的得意感更甚。
正想继续逼问,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眼前阿石的脸庞开始模糊重影,身体也莫名地发软,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
连城璧心中警铃大作!
“呵……”
就在这时,他听到阿石发出一声轻笑。
连城璧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下毒暗算我?!”
他试图运功,却发现内力滞涩难行,眩晕感更加强烈。
“什么时候?!”
他自认已经足够小心!
“才不告诉你呢!”
阿石冲他做了个鬼脸,语气欠揍极了。
“你点我的穴,我给你点「好东西」,咱们彼此彼此,互不相欠啦~”
“你……!”
连城璧还想说什么,但强烈的眩晕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石看着他倒下的身影,撇了撇嘴。
——她才不会好心帮他解毒呢!他点她的穴,还是她自己冲开的!
——他不是本事大得很吗?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
大婚之日,破晓,天刚蒙蒙亮。
天光初绽,将沈园从沉睡中唤醒。
高悬的大红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映得廊柱窗棂一片暖融。
整个沈园披红挂彩,处处洋溢着喧嚣而迫人的喜气,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胭脂色。
闺房中,沈璧君身着嫁衣,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被精心妆点过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波,唇瓣娇艳点朱。
乌黑如云的秀发被盘成华丽的发髻,点缀熠熠生辉的金钗。
一身大红嫁衣,金线绣制的凤凰牡丹衬得她肤白胜雪,姿容绝世。
然而,这倾国倾城的新嫁娘,面上却寻不着一丝该有的羞涩与喜悦。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茫然,像一杯无味无色的水,没有任何波澜。
“新娘子很漂亮。”
不知何时,阿石已悄然坐在了敞开的窗沿上,双手撑着窗台,笑眯眯地望着沈璧君。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沈璧君猛地回头,看清是阿石才抚着心口松了口气。
她慌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紧张地探头左右张望,确认廊下忙碌的下人们无人注意到这边,才堪堪放下心来。
“你快进来,被奶奶发现,又要抓你啦!”沈璧君焦急道。
阿石笑笑,顺手拨弄了一下窗台上彩色的小风车,看着它吱呀转动起来,才翻身跳进了屋。
“君儿。”
沈璧君连忙把窗户关上,免得旁人看见。
“阿石……你……怎么来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阿石的视线定定落在沈璧君的嫁衣上。
“看你的打扮,还是决定嫁给连城璧了?”
沈璧君低头,缓缓走回梳妆台前,默默地重新坐下,对着镜中那个陌生而华丽的自己,无言以对。
阿石吐出一口浊气,搬了一个圆凳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说说怎么回事?”她心平气和道,“你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一定是老太君说了什么,才叫你改变的主意,对吗?”
“和奶奶聊了之后,我才知道,我们沈家……真的欠了连家好多啊……”
沈璧君纤细的声音翩然响起,带着重重的忧思与怅惘。
“很难还清吗?”阿石问。
沈璧君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不是能不能还清的问题。”
阿石思忖片刻,心里有了猜想。
能让沈璧君放弃萧十一郎,甘愿踏入这桩没有感情的婚姻,必然是沈家遇到了巨大的困境。
“沈家的情况,很糟糕吗?”
连少堡主本质上就是个自负的纯情少男,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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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草垛,暧昧,耍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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