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酒店后，在助理的协助下，谢李二人先将李裳秋安置在她的房间，着手为她简单驱煞。虽然李忘生是李裳秋亲弟，但毕竟还有谢云流这个外男在，所以助理全程在旁跟随，顺便也跟着蹭了个驱煞小灶，精神抖擞地对两人连声感谢：
“这次多亏小李你及时赶来，不然我们秋秋还不知要遭多大罪呢，真是老天保佑！”说着她迟疑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那个，你们两位尊的是哪位神明？”
“我们供奉的是三清祖师，不过无妨，心诚即可。”李忘生正在收拾残余符纸，闻言微微一笑，抬眸看向床上仍睡得人事不知的李裳秋，“接下来让她好好休息就成，这两天估计会有些气虚，多晒晒太阳也就好了，也可以适当泡泡澡，水温以舒适偏热为宜。”
“好好好！”助理千恩万谢，又问了些注意事项，才将两人送出房门。李忘生看向从方才起就很少开口的谢云流，见他又一次抬手去擦眼角，好笑又心疼：“师兄先去我房间睡一觉吧？你这是多久没合眼了？”
“还好，在飞机上眯了一小会儿。”谢云流又打了个哈欠，趁着左右无人，干脆抬臂挂在李忘生身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背后背着的木匣，“带路吧！回头还得处理这玩意儿。”
他的身形如今比李忘生大了一圈不止，又背着个沉甸甸的木匣，这一下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李忘生身上，将他压得身形微微一顿。后者瞥了眼搭在肩上的手，无奈地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继续迈步：
“走吧，我的房间在9楼，坐电梯下去。”
这会儿往来之人不多，电梯封闭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李忘生伸手按下楼层键，耳边不时扫过对方温热的吐息，麻痒非常，不自觉微微偏头：“师兄，你好沉啊！”
“这就嫌弃上师兄了？”
耳边传来闷闷的低笑，还带着点微妙的撒娇意味，他凑得更近了些，“这破酒店用的什么香氛，熏得人头疼。”说着鼻尖微动，凑近了在他颈边嗅了嗅，双眸微阖，“还是观里的降真香好闻，我好久没闻到了，忘生身上倒是还残留几分。”
鼻翼抽动的声音极其细微，却如有实质般钻入耳中，激出一阵难言的酥麻感。李忘生强忍着战栗的本能，无意识盯着电梯镜面里两人交叠的影子，喉结动了动：“下次师兄可带些香塔出门。”
“嗯……”谢云流拉长语调，睁眼与他在镜面上对视，正要开口，耳边“叮”的一声传来，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之人看了两人一眼，眉头微蹙，原本打算进来的动作一顿，满脸欲言又止。
李忘生：“……”
他讪讪然向旁退了半步，试图让谢云流松手，后者却只随着他的动作挪了挪，仍无尾熊般挂在他身上，还嚣张地打了个呵欠，全然视对方于无物。好在下一层便是李忘生房间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再度打开后，李忘生几乎逃也似挂着谢云流冲出电梯，埋怨道：“师兄真是任性！”
谢云流不以为然道：“他没有师弟可以挂也怪我吗？”
“不是这个问题。”李忘生无奈地拖着他前行，“公共场合还是要注意些影响。”
“我怎不知两个男的勾肩搭背也算不良影响了？”谢云流闷笑一声，偏头看他，“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李忘生攥着房卡的手一颤，刷卡时险些划花磁条。谢云流得逞似的闷笑伴着震动感传来，“忘生，你耳朵怎么红了？”
李忘生顿时咬牙，恼羞成怒屈肘去推，却反而被谢云流按在玄关：“别动！”他强行按住李忘生肩膀，伸手从他颈畔勾出一缕细若游丝的黑气，“李裹儿的煞气倒是会挑地方藏。”言罢指尖一捻，将残留煞气净化殆尽。
胸腔滞闷感传来，李忘生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已屏息片刻，恼羞成怒将人一推，后者顺势松手，踉跄后退，背后木匣撞在玄关旁盥洗室的木门上，将半拢着的门扉撞开，发出“砰”的声响。
“谋杀亲师兄？”
谢云流吃痛闷哼，一边将木匣取下放在墙角一边抱怨，“啧啧，几日不见，师弟真是越发心狠手辣——”
听他越说越没边，李忘生无语地将卡插入取电：“你不困了？”
“当然困，不过一身风尘仆仆，得先洗个澡。”谢云流见好就收，不再逗他，目光扫过布置宽松的房间，在中央大床上顿了顿，满意地收回视线，“出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物，你有多的没？先借我用用。”
“好。”李忘生闷闷地应了一声，见谢云流走进盥洗室，便脱下外套，走到房间里打开背包翻找。片刻后他扬声询问，“师兄，我带的衣服你穿不下，先凑合穿我的睡衣吧！”
“可以。”
于是李忘生不再翻找，直接抽出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想了想又拿了条没开封的内裤，一并抱着敲了敲浴室门。听到里面伴着哗哗水声传来“门没锁”的喊声时径自推门入内，不想才将衣物放在盥洗台上，身后忽然传来大力拉扯，他猝不及防之下，踉跄着被拖进了浴室。
细密热水劈头盖脸洒落下来，将李忘生一身衣衫尽数打湿，他吓了一跳，忙向后躲避，贴靠在玻璃墙上愠怒地伸手去抹脸上水珠：“师兄！你又胡闹！我衣服都湿了！”
“嘿嘿——”谢云流笑得颇为恶劣，“这里空间大，一起洗吧！”
“没必要！”李忘生被他再三捉弄，也有了点火气，“师兄还是自己洗吧！”
“怎么，几个月不见就生分了？”谢云流挑眉，却不肯放手，“以前在观里你可都是跟我一起洗的，这会儿害什么臊？”
李忘生气得磨牙：“我15岁后就没跟你一起洗过了！而且从前也没经常一起洗……”分明谢云流上高中后就去住校了，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也不是每次都得跟他挤在一起洗。更何况后来观内经济宽裕后住处翻修，加装了热水器，再无需挤着洗澡，这种裸裎相对的经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那不是正好？”可惜流氓师兄仍不肯罢休，干脆直接上手去解他衣扣，“重温一下旧梦，咱们兄弟俩正好亲近亲近！”
“我不——”
“别闹，怪累的，早点洗完早点睡觉。”
“到底是谁在闹——”
说话间谢云流已解开他的衬衫，露出白皙胸膛，后者急忙伸手按住他还要解皮带的手，抬眸瞪了他一眼，可惜面颊被热气蒸得绯红，着实没什么杀伤力。
“算了，我自己来！”拗不过他，李忘生只得妥协，边按住他的手边气鼓鼓地将湿透的衬衫脱下来。后者见好就收，接过他脱下的湿衣服挂在一旁，卖乖道：“正好一会儿一起洗了。”
“……”李忘生懒得理他，快手快脚脱掉半湿的衣裤，深吸口气像小时候那般和谢云流一起站到花洒下，背对着他任由温水洒落。后者总算不再作妖，将沐浴乳递给他，“靠近点，挤得下。”
酒店配置的花洒远比家用的宽大舒服，水流也大，不似在家时那般逼仄，索性衣服都脱了，李忘生也不再别扭，接过沐浴乳挤了一坨出来，一巴掌糊在谢云流精壮的胸膛上，拍得啪啪作响：“快洗你的吧！”
“呵……”
两人快手快脚洗了个战斗澡，亲亲密密相互搓了搓背就算洗完了。谢云流先一步裹着浴巾出去，吹干头发换上家居服，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硬生生变成了修身polo衫加九分裤，好在不至于太过紧绷。他草草吹完头发，又将吹风机递给后出来的李忘生，而后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揉完拧干放进烘干机，这才囫囵个栽进被窝里，不忘招呼另一边还在擦头发的李忘生，“吹干，别湿着睡觉，听话！”
李忘生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拿起吹风机。他自小就不喜欢吹风机吹头的感觉，又热又吵，宁愿擦干。然而谢云流总管着他，若不吹干，只怕他师兄还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帮他吹，只得打开电源意思意思吹了几下，这才拎着手机钻进了被窝。
“师兄这次能出来几天？”
刚躺下就被师兄当成抱枕团进怀里，李忘生习惯性动了动肩膀，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时间长的话，晚上出去买件换洗衣服？”
“可以。”谢云流早就困得睁不开眼，含糊应道，“十一假期都休息，不过这边最多待三天，还得回去看看师父。”
自从跟导师做如今这个古籍修复项目后，他已经三个多月没回过纯阳观了，虽然老头天天闭关，难得出来，但长时间未见难免惦念：“你过两天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也好。”想到今日赚的钱已远胜之前预期，李忘生也萌生去意，反正打工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等净化了剑中厉鬼，了结此事后就走。”
“放心，师兄帮你。”谢云流蹭了蹭他的颈窝，“正好找那位鬼公主算算幻境里的账……”
听他提到幻境，李忘生心中一紧：“师兄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幻境里能有什么？左右没好事。”想到风雪夜与他刀剑相向的小道士，谢云流本能地不想再提，含糊呢喃一句，“睡吧，其他的等醒来再说……”话未说完呼吸已变得深沉，俨然已坠入梦乡。
没想到他睡得这么快，李忘生微微偏头，讶异地看了看身边之人，见他眼眶之下青黑明显，心头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不再开口扰他，转而合上双眼。
——说起来，他也有好几个月不曾与师兄如这般躺在一处了。
听着耳边沉沉的呼吸声，感受着彼此相贴的体温，李忘生微微勾起嘴角，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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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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