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阳大声密谋告白的时候，另一位主人公谢苗先生也没闲着。在某一次晚间吃饭的时候突然拿出了一张请帖。
“你去过这个，珠钿舫吗？”
正在吃红油辣锅的封阳差点被呛死，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泣鬼神，被惊讶的谢苗抚背顺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没急着回复而是反问：“谁跟你提起这个珠钿舫的？”
“一个客户，说是让我见见璃月真正的富贵乡。”谢苗避重就轻，适当的露出疑惑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不太懂。”
也是，一个根基不稳的外国人哪能那么快摸到璃月最大的销金窟去——这什么客户啊！不带人学一点好！
“……那是璃月港最繁华的游乐场所，声色犬马，靡靡丝竹。最好的酒、最香的茶、最美的姑娘……”封阳越说越脸红，不是羞的，是气的，“给你请帖的人，不安好心！”
夜兰：阿嚏！
夜兰：让人送给那位谢苗先生的珠钿舫请帖应该已经被他拿到手里了吧，趁早溺在温柔乡最好，这是我能捞封阳的最后一把了。
封阳：我谢谢你啊。
谢苗歪头：“是我想的那种吗？至冬也有这样的会所，我一般称呼为高级妓院。”
“等等，倒也没有那么难听那么不堪，珠钿舫还是有清倌卖艺不卖身的……至冬也有？！”
“嗯，我去过。”谢苗平静的说出了差点让封阳心脏骤停的话，好在下一句成功把人救了回来，“那家会所经营不善资金链断了，我去收债。”
银行是这样的，光明正大的从你兜里抢钱。
封阳擦汗：“下次说话别大喘气了，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
谢苗斜睨他一眼：“虚了。”
“哪里虚哪里虚啦！”封阳气得脸红脖子粗，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我每天都有习武锻炼的！一点都不虚。”
“但是不经吓。”
“……好啊你，居然学会了使坏，谢苗你故意的。”
谢苗单手托腮看他，眼神攻势很快让这位大少爷溃不成军。
“你陪我去看看吧。”
“……非得去吗？”封阳艰难的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谁知谢苗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只是有点好奇，那里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去那艘停在海上，夜间灯火通明的珠钿舫需要有专门的凭引，船夫才会将客人带上去。
这个叫平海的船夫显然是认得人的，璃月封家少爷哪怕此前没来过船上，幕后老板也会将他的信息录入。谢苗拿出的请帖在珠钿舫内部也属于非富即贵的尊贵客户群体，因此两人从上船到下船，再到登上珠钿舫后，待遇离奇的好，也没什么预想中的脏污入眼。
“奴家名唤落霞，负责处理船上的诸多事务……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这里的老板。*①”短发的女人对初来乍到的两人做自我介绍，然后询问他们接下来的安排，“两位夜间来，可是要留宿？如果不留宿，小船也随时供应，送客人回港。台上有唱曲，您可以按照名册上的花名来选。台下有酒有茶有佳肴，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当然，您二位凭此请帖登船，即日起消费按最低折扣半价来。”
封阳张开嘴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看向谢苗，想听他的答案。
“上桌茶点，一壶酒。选个僻静点的位置，能听到乐声不被人打扰。晚上……”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枉他特意挑这个点来，“有些晚了，就在这睡一觉好吗？”
“我都行……不耽误你明天上班么？”
“明日放假。”谢苗平静道，“那就留宿，定一间大一点的厢房，就这些了。走吧。”
封阳被一间房三个字砸得晕晕乎乎，就这样被拉着走了，脸上只剩憨憨笑。
落霞和几名女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在离舞台较远，临近船边栏杆的位置坐下，侍者很快奉上糕点茶水，酒是谢苗要的“温和些的”。
因为都简单吃过晚饭，两人暂且不饿，听着台上清倌拨弄琴弦奏乐，完全只当背景音。手里啃着糕点，见谢苗没什么特别好奇的地方，封阳心里的石头才算缓缓落地。
吃点心喝茶水，封阳心说这样也不错，至少没什么龌龊东西污眼，看客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和沉溺。不至于带坏谢苗。
谢苗更是个奇葩，来销金窟吃糕点好比去酒吧喝纯牛奶，如此他还要点评两句“不如你家做的好吃”“这个茶糕好干，一点也不润”。
“因为这个是素糕点，没放什么荤油。怕姑娘们待客的时候吃多了发胖的。”封阳对里面的门道还算清楚。
谢苗：“那很惨了，高糖油脂多的食物本来是人类的追求。”
“你来这边，真就为了一口酒？”封阳不敢相信，虽然听说过至冬人爱酒，但以前也没见过谢苗碰过酒啊，“我家虽然没什么人爱喝酒，但亲朋好友送来的佳酿都存着，你喜欢喝酒，回家我给你开，好不好？”
谢苗摇摇头：“不必，小酌只为怡情。尝尝味道就挺好。”
月亮高悬夜空，皎洁月光笼罩着珠钿舫似如烟轻纱。
水波荡漾，船体微微摇晃。
“……谢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封阳看了自斟自饮的谢苗很久，才缓声开口：“你今天好沉默。”
“这么明显吗？”谢苗承认了，但十分不解，“我平时话也不多啊。”
封阳凑近了些挨着他坐，放低声音撒娇：“才不是。你以前跟我聊天话从来没少过，今天都冷落我这么久啦。”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说。”谢苗抬手扶额，茫然而脆弱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封阳自告奋勇：“那你跟我说，我嘴巴可严了。”
“……你又没有恋爱过，说了你也不懂呀，小太阳。”
狗狗的尾巴停止摇晃。
“谁？”封阳盯着他的眼睛问，“谁给你抛出的这个问题。”
眼前人别过眼去，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刻意回避，或者羞于启齿：“一个有些特殊的人，算——我的同事吧。”
狗狗露出犬牙。
“他跟你表白了？”封阳贴得很近，打破了往日的密切接触的安全距离，有些咄咄逼人，“还是说……做了其他事？”
封阳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顶好脾气顶好说话的人，至少不涉及原则问题，他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他喜欢谢苗，这个毋庸置疑。
或许是谢苗对他一贯的纵容和特殊对待，让他在潜意识里只接受谢苗接受告白和不接受告白这两种选择，完全没想过第三者插足的可能。
别人喜欢谢苗，可以。因为他是个特别可爱又温柔的人，谁不喜欢谢苗呢？阿姐第一次见谢苗，都在信里夸他是个温良的好孩子。
但谢苗不可以喜欢别人。
没有为什么，封阳不接受不允许。
谢苗似乎没发现他心里嫉妒的野草疯长，有些犹豫又有些茫然失措：“做倒是没做什么，就是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说……喜欢我。”
“我没想过这个，毕竟只是同事……”谢苗补充了一句，“虽然是相处了很多年的同事。”
一直严肃脸的小狗突然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你不喜欢她，对吧？”
他还以为是个女孩表白。
“想想都不可能啊，被男人表白……还是当朋友的男人。”谢苗又看他一眼，然后喝下一杯酒，“虽然我不是因为这个拒绝的，只是单纯的、没考虑跟他的事。”
那你会考虑跟我的事吗？
封阳没说话，怔怔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然后把脑袋靠在对方肩上，就像以前在院子里乘凉的每一个夜晚那样：“你肯定不会因为被男人表白就不喜欢跟我玩吧？”
“当然不会……你是不一样的，小太阳。”
封阳好像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他和他靠得很近，似乎能在琵琶管弦的奏乐背景音里听见两颗心平稳有力的跳动。
谢苗抬手摸摸封阳额前软发，安抚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日久生情这样的情况。”
封阳嗅着他衣领处的雪见香兰和茉莉香，还有一丝酒的辛辣：“你和他一定相处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缺少你的时候，心脏就像被谁挖走一块，空荡荡的，只剩风穿行而过留下的烈烈呼啸。所以日久生情、经年累月、深思熟虑后选择表达心意。”
“确实很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狗的心因为这一句话浸泡在柠檬和青梅的海洋中，一捏心，滴答滴答全是酸水。
谢苗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似乎在怀念过去：“我是孤儿，九岁才被送到福利院。也是那个时候和他认识的。他教我怎么才能吃饱，怎么才能保护自己，怎么才能……离开那里。”
“后来我得到女皇的恩赐，获准学习，进入北国银行工作。他也得到了一份好工作。他和我那两个哥哥一样，陪伴了我很多年。直到我来璃月才消停了些。”
“他也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谢苗自嘲道，“我大概是个冷血薄情的人，没办法回馈同等的心意。”
“可是喜欢这种事本来就讲你情我愿，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和你冷血薄情有什么关系？别这么说自己。”
封阳安慰他，同时唾弃自己心底的阴暗面：“不喜欢拒绝，总之，还可以做朋友和同事的。”
“嗯。”谢苗垂下眼睫又喝一杯，“小太阳，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咚、咚、咚——封阳的心一声一声的跳动着，如同夏日的闷雷。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看见他就会忍不住笑，想带他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路边开得鲜艳的野花想送给他，吃到很甜的果子想递给他，见到什么有趣的事都想在第一时间分享给他。接纳他融入自己的世界，成为……余生的一部分。”
封阳逐渐坐起来，看着谢苗的眼睛认真询问：“这样的话，你明白吗？”
台上清倌唱词逐渐飘远，月亮印照在水面上，亮晶晶的粼粼波光像是梦的底色。此情此景，一时上头做些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吧？
谢苗如此想到。
他没有说话，回应封阳的是落在唇角的、一枚沾着酒香的吻。
*①落霞的介绍来源于游戏文本。
谢缪尔：我喜欢你，谢苗。
谢苗：谢谢，我不喜欢你。
达达利亚（摘墨镜.jpg）：你疯了？精神分裂？
没那么严重[墨镜]只是本我自我真我在脑子里打架而已。我始终认为爱人要先爱己[墨镜]
封阳，你喜欢的只是执行任务期间伪装出来的银行职员谢苗，不是杀伐果断背负无数罪孽的愚人众副官谢缪尔。爱上一个危险的男人不是你的错[墨镜]
但话又说回来，在爱人的过程中爱己、治愈自己也是一种经历[墨镜]
如果你看到这里，恭喜你看到了本文最终要揭示的核心议题[狗头叼玫瑰]［爱人且爱己］
小谢压抑的过去是他目前心理构成的重要因素，压抑自己**、诉求，长期求助无门只能靠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冷漠和平静是保护色哦。成年人也不例外。
有的人在发现自己似乎丧失爱人能力后怪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我想说的是：别怪过去的你，冷漠和平静是过去的你能想到的、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了。
别怪自己，没人告诉你要怎样才能解决这样让你难堪无措的问题。
（这个人又开始念叨了，不要嫌弃我啰嗦，万一真的帮到某个孩子了呢[红心]）
最后恭喜我们封少爷历经六个月终于亲上了哈[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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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船在水波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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