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斗前辈…五条老师…”
我猛的惊醒,模模糊糊从鼻尖刺鼻的粉脂气息中嗅闻到了”涩谷大事件”“快醒醒”“五条老师”…
真是不走运啊,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朝我柔柔微笑的美绪,她的手遥遥地摸了一下我的眼睛,真不走运啊,明明美绪已经来见我了。
我闭上眼睛,缓慢地布满衣物的床上爬起。
后来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进入涩谷便被虎杖抱住,我的脑袋顺势倚在他颈窝,感受着他起伏的脉搏。
他体内的咒力正在不安的沸沸燃烧着。他握住我的肩膀,我用力眨了眨眼睛,辨别着他的口型。
嘴边的肌肉牵动着唇的变形,一切的一切都好慢,眼前逐渐弥漫着红白的光斑。
“悠斗前辈?悠斗前辈!”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什么?我张了张嘴,开什么玩笑?太阳穴突突直跳,光斑遮住了虎杖的面庞。美绪的手从光怪陆离的斑点中探出。
虎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我断断续续地注视着。
凭着声音扣住虎杖的嘴,我凑近他,有些如梦似幻地飘飘然,美绪的亲吻已经落在我颊边的小痣上了。
我说,“悠仁,”我勉强找到一点自己的声音,“悠仁,告诉我五条在哪里被封印的就好啦。”
“…涩谷站,B5F副新都线月台”
我点点头,拍了拍虎杖的脑袋,“小心宿傩哦,悠仁”。
“没事吗…悠…斗…好像…不…对”
“没事的哦”我转身摆摆手,直接用苍进行短距离瞬移。
在瞬移时,脑子里还想着这好像是五条带我来逛涩谷的时候有经过的站台,那时五条揽着我的肩,笑容很明亮,他告诉我他选甜品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哦。
五条其实有处理过我过度摄入安眠药和镇定剂的情况。
那时,我在硝子那发现了一种安眠药,吃的时候整个灵魂都会有种几近升天的快意,精神飘飘然欲乘风归去,于是我借着打咒灵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为借口,向硝子要了好几瓶安眠药,以及附带的镇静剂。
在五条进来之前我还在点着安眠药的份额,然后一把塞进嘴里。
口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涩味,据说好像是消毒水的味道,我无比期待着药效生效时的昏沉时刻。
周围的一切在缓慢的扭曲过后变得光怪陆离,像传说里的奇幻仙境。
好快乐,我注视着迷蒙的一切,好快乐。
一个身影突然飘了进来,她有着一张美绪的面庞。指甲无知无觉地陷进肉里,我开始浑身颤栗,连牙关都开始不自觉地开合着。
“悠斗——”
“我在哦,”我努力想去应和美绪,伸出手指,想要够到她眼尾嵌着小小的苦难的每一条细纹。
可当我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美绪的脸却融化成夏油,是夏油吗?
我想要看清,但眼前的人却在肆意打晃。
“嘛,真是够烦人的,停下来呀夏油!”
夏油的脸慢慢像我靠近,几经变化,露出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熊熊烈火在他天空般的眼眸中燃烧。
原来是五条,我后知后觉感觉身体沉甸甸的,原本轻飘飘的灵魂骤然跌回现实,一切照旧,美绪死了,夏油死了,只有死亡永永远远,只有哀伤一切如常。
五条的手掌用力按着我的肩膀,他说,“我可没让你这么吃安眠药来着。”
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可是好快乐啊,”我睁大眼睛,捉着眼前飘忽不定的蓝色,有些回味,“简直——飘飘欲仙诶!”
我不想等他接下来的反应,接着催促道,
“五条,给我一个拥抱好不好,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妙。”
他沉默片刻,“啧-我年轻时候可没那么难搞。”
他偏了偏头,伸手把我揽在怀里。
“我们本来就不一样嘛!”我窝在他的肩膀,嗅闻着他身上甜滋滋的气味,闭上发烫的眼睛,振振有词。
我们本来就不一样嘛…
五条抱着我,长而有力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乱糟糟的短发。
在他的怀里,全然被他的气息包裹,我的脑子里很少会出现其他人。一切都久违地被清零,却又开始茫然不知所措。
“完全化身垮掉的一代了啊,悠斗,”他揪了揪我的脸颊。看我吃痛的叫了一声,复而揉了揉。
“是吗?什么是垮掉的一代?”
”啊—都快忘记你这孩子是我的祖宗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懒洋洋地拖着尾音。
我今年多少岁了,十六岁的时候跟着夏油来到所谓的二十一世纪,现在夏油死了,跟着五条,是十七岁了吧。
我有些费力地计算着流水一般的潺潺流过的光阴。居然也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待了这么久,脑子好像在飞快运转,灼烧,融化,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一定会痛心疾首地指责我太过懈怠,年纪轻轻便赶鸭子上架当上了五条家主,怎得如同那些没有咒力的废物一样…废物吗?
“让大脑休息一会儿吧,”带着一些凉意的手指突然点上我发热的额头。
“诶?”我抬眼看他,只能看到五条线条流丽的下颌,他微微低下脑袋,我们互相站在对方纷杂的眼眸中,
“悠斗总是在心里嘀嘀咕咕呢,脑子里装的永远都是过去和未来,”他在我干涩的眼中微微一笑,“那当下呢?人总是生活在当下的啊。”
他抬起头,直视前方,没有用平常那种轻佻的语调。
他认真时声线反而是低沉的,一字一句扣在我的心头。
“当下…吗?”
在五条面前佯装是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他就如同嗅觉灵敏的猫,能够敏锐地嗅闻出周边人的情绪,不过他并不会直白地捅穿,反而会用五条式的方法表达隐晦送去自己的关切。
于是我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茫然张贴得昭示天下。此刻我内心的惶恐甚至胜过了其余的情绪,我突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我是活着的,我的生命还在继续,但我却不肯离开那走马灯似的时间回廊。
“五条…”我的心头闷闷的,“我记得哦,你说过的,你只拯救准备好被拯救的人?所以我是在其中吗?作为那个准备好被拯救的人吗?”
“是的呢,”五条微微一笑,“悠斗可是一直在向我求救哦。”
他的声音好像被无数层无下限包裹,显得有些失真,他说,“悠斗要努力追上我,”他说,“不要剥夺掉自己活着的感受”,他说,“他有一个理想…”
我知道他的理想,无非是培养同样强大的同伴以期望去挽回这沉疴积弊的咒术界。而现在的我被划进了他的理想里,我是他选择的同伴预备役。
我感觉灵魂在尖叫,哭嚎,哀哀的像在吉原看到路边被踢了一脚的狗。
我当时望着那条狗有些出神,美绪说吉原里的女人其实和那条狗没有分别。我派人下去救,却发现那条狗的脏腑都被踢烂了,它一面痛叫,一面咳出血沫。
是这样的,我和那条狗没有分别。我的灵魂在幻想中大喊大叫,现实中反而只是呆呆地凝视着五条的下颌,静静地淌出泪来。
五条”诶“的一声,好像有些惊讶,语气又恢复到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勉为其难可以借上衣给你这孩子擦擦眼泪哦。”
随着泪水的倾泻,一同溢出的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我渐渐平静下来,松开紧紧攥着五条胸口衣料的手。
抬手,用苍吸了一包纸巾过来,自顾自擦着涕泪。
“很不错!”五条冷不丁出声。
“很不错哦,”他的掌心贴在我的额头,“悠斗做到了哦,哎呀,这么看悠斗哭唧唧的样子可真像一只小狗。”
“喂!”我下意识叫出声,而后和五条对视,两个人顿时都噗嗤一声笑了。
五条挽着我的臂膀陡然用力收紧,把我牢牢锁在怀里。
“果然是来自the great teacher gojo的大胜利!”他振声道。
这么想来,五条好像总说我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来着。
他经常用掌心搓着我的脸颊,说我真是个好孩子,我已经很棒很棒了。
他不是第一个说我是好孩子的人,只是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我还是眯着眼睛,扯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美绪死了,夏油从美绪手里交过我,夏油死了,我又被托付给五条。
虽然五条说的是杰他不那么说他也会管定我的。
但是,但是,为什么我总是在被抛弃,然后辗转到新的羁绊,然后再被丢弃。
大家都把五条是最强挂在嘴上,五条自己也是这样,他一次一次的说,于是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理所当然地在五条臂弯下安然成长。
可是我总忍不住去想,如果五条死了呢?我又会到谁的手中。
每次越想,越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接受五条的离世,越想反而越想用术式自杀,死得狼狈没有关系,能死掉最好。
因为五条先是五条悟才是最强,就像美绪先是百合美绪子然后才是我的妈妈。我虽然仍旧不能接受美绪的选择,但我理解她,她更爱自己并没有错,我只是对此有些痛苦。
所以我也这么想五条,五条是人,虽然会反转术式,但总归是会累的,除了五条自己,没有人比我更懂大脑被运转的术式活生生烤化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我每次看着他都觉得他好厉害,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什么都打不败他。
可我真的好怕那百分之零点零点一的可能性,所以我总是推着五条让他和我一起休息,忍着疲惫帮他分担特级一级任务。
但是后来我病得太重,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我一次次地试图告诉五条,我不是不为,而是不能为。
他对此感到抱歉,我对此感到理解,因为我也很难理解自己,他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
在五条身边总有奇异的内疚感,觉得自己帮不上五条,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好起来,甚至最后我开始怨恨五条为什么要这么包容我的一切颓唐。
他看到我总是会来揉揉我的脑袋,告诉我他一直在哦。
每次去执行任务回来,他都会给我带几袋当地的,经过五条严选的甜品,并且手舞足蹈告诉我有多么多么好吃。
五条真的总是很好很好,他会夸赞我的术式运用有多精准,而不会觉得这只是我应当做的。他会说我其实一点也不脆弱,他轻点我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很认真地告诉我,他的心一直在告诉他悠斗还在生活就已经是最大的勇敢了。
我也好想告诉他,告诉他我其实一直想为他分担着身上的重担,我想告诉他我想成为他的伙伴,我想告诉他也把自己看的重一点啊,五条,让烂橘子们自取灭亡就好了。
我甚至想要某一天要自杀的话要先杀一批烂橘子再自杀,就算有小橘子又怎么样,他们总归会怕的。
但我做不到。
五条悟太好太好,正是因为他总是如此好得理所当然,我才会为此感到更加痛苦和抱歉。
因为我无比明晰,这世上根本没有理所当然的爱,我不能,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接受,然后呕在垃圾桶里。
我只是,我只是不能为,并且为此感到抱歉。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所以,总该让我这个六眼做点什么吧。
“术式顺转—”我抬手,烟花即将从手心发射而出。
“悠斗—”一声呼喊遥遥地传来,轻飘飘地贴在我的耳廓。
什么?我费力地把涣散的瞳孔聚焦
在眼前红白的烟花下,死而复生的夏油杰正身着熟悉的五条袈裟,朝我微微笑着。他缓缓展开手臂,仿佛在等待我投入他的怀抱。
我有些迟疑,缓缓放下手,反反复复地用六眼来回看着,是夏油诶,六眼告诉我面前的不是空气,是如假包换的夏油杰。
可幻觉夏油这时候却跳了出来,他柔柔地抱住我的脑袋,他说,悠斗,他说,用苍。
眼前两个夏油如摆钟般左右摇摆,重合,我的被晃得发晕,我的身体好像被撕裂开了,五脏六腑掉了一地,而夏油捡起了我的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将唇贴在血淋淋的脏器之上。
“夏油”,我脚步上前,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感觉一切都好快乐,原来我一直以来不只是在妄想,我一步步走着,想着夏油疲惫垂下的睫毛,明明有快乐在升腾,却几近落下泪来,“夏油…”
夏油好像说了什么,我恍惚地顿住脚步,眼球震颤,他在到底说什么啊?美绪的面庞随着手臂自夏油的心口伸出。
是夏油还是美绪?我抱住脑袋,隐隐约约能听到来自天际的交谈声。
为什么总是离开我,为什么不再亲亲我告诉我我是你的最爱,为什么我的胃里好像被塞了咒灵球,为什么我突然好想吐,为什么一切都是暂时的,爱是暂时的,陪伴是暂时的,为什么只有哀伤永永远远陪伴着我。
我抬头,眼前微笑的美绪突然变得很怨恨,她面目扭曲,朝我大声哭喊着,说她根本不爱我,过了一会儿又是断了臂的夏油,他笑起来很温柔,只是为什么要反反复复地做着口型,我一字一句读着,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一阵天旋地转,我险些跌落在地面上。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扣住自己的指节,按得咔咔作响。
“直至死亡让我们分离”
烟火骤然绽放。
“苍—”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的抬手,对着眼前之人的胸口发出最大输出的苍。
到底是美绪还是夏油?我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影影绰绰的尖叫着,好像在说疯了什么的,我的大脑也在来来回回叫嚣灼烧着。
接连朝着人影发动攻击,我不想再看见美绪失望的面庞和夏油紫色的眼睛,我一个个击中他们,碾碎他们,最后亲手杀了他们,并为此感到无上的快意。
我不想失落,我不想痛苦,所以,我扬起眉毛,翘起一点嘴角,杀了便是。
等我回过神来,脸上湿湿的,嘴里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而我站在地铁站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我和五条的咒力残秽。
刚刚是又杀了谁?谁又在乎。
我定定神,看向那个长着熟悉眼睛的立方体,是在书中见过的狱门疆。
走过去的过程好像踩在呼吸的皮肉之上,我磕磕绊绊地走着,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黑绳,幸好有在一直带着,当时只是为了好玩所以向米格尔要了一截。
走到最后突然被石块绊倒,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摔倒了,正在出神。
我已经很少会想起夏油了,但在刚刚,我在昏昏沉沉之中,又看到了夏油。
夏油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浴衣,浴衣上精巧地绣着金黄色的飞鸟,他紧紧抿着唇,刘海伴着脚步左右晃动着。
我的视线摇晃,一路下移到我们牵着的手上。
他的手宽大,粗粝,紧紧的扣着我的手。
我好像在牵着他到隅田川两国桥的消夏夜市。
我记起来了,那时的夏日很热,大家都昼伏夜出,只在晚上才会办些玩乐的活动。我记得,夏油其实并不想来猴子扎堆的花火大会。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完全包裹在他有些滚烫的掌心。扬起一点眉毛,告诉我猴子聚集的地方只有令人作呕的咒灵。
他的令人作呕不是形容,而是真实的感受。
他吞食咒灵球时总会面目狰狞,大汗淋漓,他指着发光的球体,说,这是作呕,这是力量。
“我们可以不用理他们的嘛…这种程度的咒灵完全不需要我们出手。”
他还是没有松口,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眼眉柔和。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有些恨他,内脏好像都被紧紧地搅在一起。
他好像看出了什么,挑起一点眉毛,突然妥协,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以至于像我的一个幻想。
他拥着我,我就好像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大腿上。
他轻吻着我的鼻尖,而后又将下巴搁置在我的头顶。夏油说,“只要悠斗好好用无下限保护我就好了。”
在话语的最后,藏着微末的调笑。
我松了一口气,松开抓住他手腕的手,觉得自己好像从水面下探出头。
没关系的,只是把令人作呕的咒灵变成大脑灼烧的痛苦而已。
参加花火大会的人很多,隅田川两国桥上挤着一粒又一粒的人,远看就像一只又一只的蚂蚁,轻轻一发术式就能轰死一大片人。
我和夏油待在游船上,穿上只有我和他以及另一个船夫。船夫埋头划着桨,红白二色的烟花在头顶砰砰绽放。我看着绚丽的烟花突然想到未来,未来的烟火是会更好吗,未来有蓝色的烟花吗,还是依旧只有红白两种颜色?
转过头有些兴致冲冲地想找夏油问问。
但待目光落在夏油的脸上时,一切时间好像都停滞了。
烟花砰砰的声音,船夫划桨的呼吸声和水声都好像隔着一层琉璃传过来,真正清晰的只有夏油杰的面庞。他仰着头,紫色的眼眸在烟花下明明灭灭,眉宇间的痛苦也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为什么呢?我注视着他。为什么在人潮鼎沸的花火大会,一切会这么陌生?我开始真切的质疑夏油杰真的长这样吗?我真的看清楚过夏油吗?我呼呼作响漏风的心脏在一阵急速收缩后,好像随着烟花一同升至顶点然后爆裂开来,湛蓝色的火花星星点点消散在黑夜中。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要来的,明明是我偏要勉强,无下限的超负荷运用让我的头脑发热,刺痛,明明有术式包裹,我却感觉浑身黏腻。
我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时却毫无阻碍的望进一双夜空般的眼睛,一双手轻轻拢住我发热的眼睛。
夏油俯身凑到我的身旁,袖口金黄色的飞鸟图案随着他的动作振翅起伏,翻涌,呼吸。他的呼吸也浅浅地揉在我的耳廓,“是悠斗,是眼睛不舒服了吗?休息一下吧。”
用力握紧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感受着他反握住我。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喉咙仍旧发紧,一阵奇异的哀伤突然笼在我的心头。
烟花还在头顶绽放,游船周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我却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明明是在幸福的语境里,我自顾自誊写抄袭,印刻在纸面上的却是伤悲。
夏油,我向前伸了伸手,夏油,我想做完我当时没能做的事情,想将他眉宇间的愁苦抹平。
一粒石块骤然坠地,我的瞳孔猛烈收缩,全身发麻,呼吸困难,过了一会儿我才恢复视觉,发现我并没有在那个夏夜的花火大会,并没有和夏油杰手牵着看着烟火升空绽放,我只是只身来到了所谓的未来。
我在涩谷地铁站,我要去救五条。
事件的另一面是夏油确实陪我去了花火大会,但他中途就拉着我草草离开,我们最后站在里人群很远的山巅,极目远眺着空中小小的烟花寂静地爆裂。我抬手挥出一抹苍蓝,抱着夏油的胳膊,告诉他这是蓝色的,与众不同的烟花。
湛蓝的咒力照亮了夏油带着微笑笑意的眼睛,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很亲昵的样子。
五条被放出来之时,我最先感受到的还是五条身上的甜滋滋的气味,而后是五条结实温热的手臂。
他先是凝重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夏油尸体时眉头骤然一松,而后穿过我的腋下抱着我,轻快地踮着脚绕了一个大大的圈,说着悠斗可真棒啊,完美祓除了敌人呢!
说完又嘀嘀咕咕,说自己遇到那个抹布头,居然顶着杰的尸体,这简直是侮辱尸体吧。
我定定地看着五条悟好像什么都能轻松面对的神情,后知后觉自己的胃很难受,眼睛很难受,一切的信息突然又涌入我的大脑中,我看到重新死掉的夏油,看到袈裟被苍撕裂烧毁的切面,看到满地昏迷的普通人,嗅闻到空气中尘土的味道和血腥气,感受到五条的手牢牢地抓住我的腰。
“嘛,又哭唧唧了哦,”他放我下来,拍了拍我的头。
“五条,我感觉你真的好辛苦…”
“我…我看到夏油,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总是在失去重要的人…”
话语自动冒出我的喉咙,我抓挠着,想阻止自己。
他微微一愣,又笑了笑。
我听见自己说,五条悠斗说,颠三倒四地说着。
“我…真的好想他们…时间为什么不能在我幸福的那一刻就停止…我好难受,五条,我好担心你也会一声不吭走掉…”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将脑袋贴在他的脏兮兮的胸口。
“我有些害怕…五条,我就是有些害怕…我一想到…真的好想死…”
那时那刻,在涩谷地下站台的废墟之上,他用指节轻轻蹭了蹭我的脸颊,五条低着头说,他说,不会的哦,我会一直在的哦。
我泣不成声,泪水沾湿了五条的教师服,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闭上眼,安心地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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