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面对在场三人有志一同给出的提名，卡卢比一拍桌面站起身，“只要有我在，绝不允许你们伤害清虚道长！”
“游戏而已，又不是真正出手。”阿萨辛挑起一边眉毛，神色很有些微妙，“夜帝倒是个痴情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必强求？”
卡卢比并未理他，转头看向谢云流：“清虚真人可是您的师妹，你当真决意要对她出手？”
面对那双满是执拗的琥珀色双眸，谢云流不答反问：“你应当知晓，若不选她，以她的聪明才智，必然能猜到我等身份，到时局面将万分被动。”
“聪慧不是原罪，愚笨才是。”卡卢比针锋相对，“胜者为王，谢宗主应当很清楚这个道理，诸位也是。”
“夜帝当真痴情。但这般轻易认输，可不是上乘之法。”阿萨辛忽然拊掌轻笑：“我听闻当年清虚道长只从李掌门口中听闻过大师兄的事迹，便生出慕艾之情。”
谢云流面色一冷，警告道：“阿萨辛！”
“怎么，我说错了？”阿萨辛挑眉，“夜帝，你可知清虚真人为何倾心谢宗主？正是因为他够强。想必清虚道长也更想看到一个足够强大、优秀的追随者，而不是只会退缩隐忍、轻言放弃的懦夫。”
“她不是那等俗人。”
“这与雅俗无关。”阿萨辛垂眸转动着掌中不知从何处摸出的匕首，“慕强乃人之天性，一旦你拥有能主导胜负的最强武力，一切将唾手可得。你若连这小小游戏都畏首畏尾，胜不过她，如何赢得佳人青睐？那件月凝清宵，你不想作为战利品，亲手奉送给她吗？”
“……”
卡卢比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弯刀：“不，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更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亲手得到。”
“恋爱脑没救了！”元沧鸾哼了一声，语气却颇为复杂，目光微动看向唯一空置的那个位置，又在半途硬生生垂落视线，“也罢，随你。”
阿萨辛眼中也闪过一丝欣赏，但对获胜的渴望仍胜过其他，继续循循善诱：“这也不是你轻易放弃的理由。若你不能展示出自身实力，如何吸引强者的目光？在场所有人，至少也是一派长老，地位斐然，能从这等杀局中脱颖而出，足以证明——”
“够了！”
卡卢比霍然起身，兜帽被真气掀开的刹那露出罕见怒容：“诸位畏惧她的智谋大可直说，何必巧言劝说百般算计！”他将视线转向谢云流，“谢宗主，若此刻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是李掌教，你也能如此坦然将他斩杀？”
谢云流垂眸不语，握刀的手却倏地收紧。
“你舍不得。”卡卢比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鲜明的嘲弄，而后再不等众人开口，干脆利落道：“我弃权，你们请便！”
众人对视一眼，阿萨辛还要再说，一旁的沈剑心忽然提醒道：“各位，时间要到了，选人吧！”说着指了指已变成单个数字的计数光屏。
见状众人顾不得再言，略一沉吟后给出了答案。
四人之中，三人选择了于睿，卡卢比弃权，三比一，于睿出局已成定局。随即杀手们眼前的光屏升起，陆危楼眼前的光屏落下。
“谢兄好福气啊！老方出局前都不忘替你和李掌门牵线搭桥，这条红线也算是兄弟的心意了，啧啧！”
谢云流的思绪仍停留在卡卢比最后所说的话上，闻言微微一震，脸色更难看了：“明知道是假的，何必多费口舌？”
“开个玩笑而已，我看李掌门也没有否认的打算么！这就生气了？”
陆危楼举手表示无辜，虎须浅浅撩拨一番便罢，多说难免有些人玩不起，当下转回正题，沉吟道，“我本以为会选择将你我选为恋人这种促狭事多半是方乾做的，没想到别人也有这种恶趣味。他既然说将你与李忘生选作恋人关系，说明月老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哦？”谢云流也想过这一点，“你觉得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损人确实，不利己却未必。”陆危楼轻摇手指，“世人皆知你与李掌门之间的‘交情’，若是寻常人，要么不选，要么定会将你二人连在一处。但那人若是足够聪慧，故意反其道行之，将你我两个全无关联之人连在一处，反而更利于隐蔽。”
此言有理，但也只是猜测，更不能说明方乾不是月老。谢云流心下暗忖：焉知他是否也是反其道而行，故意在大庭广众下将他与忘生连作“恋人”以混淆视听？
陆危楼却未注意他的神色变化，几乎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我方才仔细思量过‘白日’众人所言，对月老的身份暂且没头绪，但对规则有了新的领悟。按照规则中所说，若你我分属不同阵营，则自动成为第三阵营，想要获胜，必须淘汰所有的杀手和好人，而月老则自动与你我成为同一阵营。既然第一夜只有你我二人露面，说明两个可能：第一，月老选择隐藏身份；第二——”他看向谢云流，双眸微眯，“你是月老。”
“我没那么无聊。”谢云流嗤笑一声，他若真是月老，怎么可能将自己与陆危楼绑定？“定是他有意藏头露尾，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藏头露尾，大半是想浑水摸鱼。”陆危楼舔了舔嘴角，眼中有暗芒闪过，“也罢，事已至此，且先淘汰一部分危险分子。杀手昨夜选择刀清虚真人，明日你我不妨隐藏身份，随众人一起投票，如无意外，这一局应是夜帝出局无疑。”
谢云流并不意外他会猜出杀手选择刀于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小节。事已至此，不如先说说看你的杀手队友都有谁？”
“你胃口可真大！”陆危楼似笑非笑看他，“空手套情报？”
“左右你我已成第三阵营，杀手实际上与你已非队友。”谢云流老神在在，“早些知悉也可避免提早误伤，毕竟他们肯定与你同仇敌忾，可以多留片刻。”
“在理。”陆危楼颔首道，“除我之外，卡卢比、曲教主与那位五毒前教主是杀手。”
谢云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既然如此，白日且先护着这几位吧！”心中却是暗哂：除了明显露出马脚的卡卢比，居然一个杀手都没选中，他这老友的名单只怕是用脚指头想出来的。
不过无妨，只要能赢就好——谢云流踌躇满志地想，若是能赢的情况下还能看个乐子，那就更有趣了。
属于恋人的光屏升起，沈剑心的声音响在耳边：“天亮了，各位请睁眼。昨晚出局的是9号，于睿师叔！请——”
“我自爆！”
众人面前的光屏尚未完全降落，就听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打断了沈剑心的话，顿时愕然：按照规则，杀手的确可以选择自爆，并且强行中断 “白天”进入下一个夜晚。只是没想到当真会有杀手如此选择，还是在游戏刚开局不久！
沈剑心也很是惊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结巴巴道：“夜、夜帝，你确定？”
“确定。”卡卢比缓缓站起身，看向于睿所在的方向，眸色微暖，语气却坚决，“按照规则，我可以带走一人——我选择带走阿萨辛。”
阿萨辛眉头一挑，震惊中竟还带着几分了然。本张口欲言，然而身影已先一步虚化，只能留给卡卢比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即彻底消失在原地。
白日随着杀手自爆消失，众人面前的光屏重又升起，第三个黑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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