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的首次聚会仅仅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在交换了史塔克出品的加密通讯设备后，众人便陆续离去。
身为东道主的托尼，则重新“歪歪扭扭”地晃回宴会厅，脸上挂起那副招牌式的玩世不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重新穿梭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举杯谈笑，目光却一次次掠过入口。
他本想等乐乐出现时再与她深入探讨这件事。然而，香槟塔渐空，宾客渐稀，直到夜色深沉、指针滑向十一点，那个他等待的女孩始终没有出现。
被放鸽子了啊！
临近午夜，宾客散尽，身为社交界宠儿的托尼忽然从心底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意。
她甚至连一条讯息都没回——让他那份混合着担忧、愧疚和隐隐期待的复杂心绪显得格外可笑。
终于，他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玩世不恭的面具彻底脱落。他懒得再敷衍任何寒暄，烦躁地将不知哪位超模塞来的名片揉成一团扔开，头也不回地走向露台。
下一刻，金红色的战甲划破夜空，径直朝着马里布的海岸线飞去。
海风带着咸腥味迎面而来，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然而，就在他降落在自家门前的瞬间，战甲的感应系统捕捉到了异常。夜风中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嗡鸣声，一架麻雀造型的小巧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面前。
“包裹已送达目的地。”
“身份识别：托尼·斯塔克。”
“请您签收。”
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海岸边显得格外清晰。
看到这架设计精巧、造型略显呆萌的机械麻雀，托尼一时间愣住了。但当他那天才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时，双手已经本能地动作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拆开了下面的包裹。
直到一个银白色的加密金属盒被打开，托尼才猛地回过神，一滴冷汗无声地从他的额角滑落——大意了，在这种敏感时期，他居然跳过了安全扫描流程。
不过，这种独特的技术和送货方式，除了她……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吧？
“签收成功。签收时间：20XX年5月29日，23点51分33秒。”
清脆的机械童音响起的同时，麻雀型无人机已经振翅高飞，消失在夜色中。
“还真是个无情的小混蛋……”托尼盯着手里的盒子，简直气笑了，“我过生日人不到场，连条信息都懒得回，大半夜派个铁皮小鸟送个东西就算完事了？我托尼·史塔克要什么没有，难道还缺一份小小的礼物？”
他嘴上不满地嘟囔着，每一个词都透着咬牙切齿，但手却迫不及待地将盒盖掀开——深色丝绒衬垫之上，一枚菱形的金属吊坠静卧其中。
它通体由某种从未见过的特殊合金打造，约莫3X5厘米的精巧尺寸，边缘线条干净利落，在月光下泛着如水银般流动的寒光。
凭借着天才的直觉，托尼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装饰品。他轻声唤道：“贾维斯，扫描分析。”
“正在扫描，先生。”人工智能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
在贾维斯的扫描放大之下，托尼赫然发现吊坠表盖下那些看似装饰性的纹路，实际上是极其精密的微型电路图案，每一条线路都蜿蜒曲折，纤细得几乎需要放大数倍才能看清。在吊坠的背面，也有着一个繁复的圆形纹路，层层叠叠地向中心汇聚，设计得极为巧妙，似乎是一种隐蔽的无线能量接口。
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了机关，轻轻一按，滑盖如怀表般应声而开。
在吊坠的里层，内嵌着九个排列成规律图案的符号，每一个都散发着银蓝色的光泽，正以缓慢而有序的节拍一明一暗地闪烁着。仔细看去，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高超的工艺水准——这几乎是一件艺术品般的科技造物。
除此之外，盒子里还附上了一份带有示意图的详细说明书。
“防御吊坠？”托尼挑起眉，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三流网游里量产的白板装备……总不会这个小东西是个魔法装置，真的具备什么实际的防御力吧？”
他嘴上吐槽着，可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却像是被钉在了说明书上，一秒钟都没离开过。
然而，随着目光在示意图和文字说明间飞速移动，他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嫌弃迅速褪去，最终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主要功能：触发式能量护盾（一次性，可充能）
附加功能：电磁脉冲发生器、全频段信号干扰、紧急制氧装置、心脏起搏器、快捷通讯、微型高清摄像头、防身电击器、激光切割器。”
短短几行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心上。托尼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指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重得惊人。
这哪里是什么烂大街的魔法防御吊坠可比，这根本就是一件在物理法则框架内、将纳米工程学和能量技术推向极致的巅峰之作！一个集攻防救援于一体的超级保命神器！
每一项功能都深思熟虑，其背后所需的计算、材料学和能量控制技术，更是足以让世上大多数实验室望而却步——这已远远超出“礼物”的范畴，这样精巧的工艺，这么多的功能完美融合，足以显示制作者超凡的技术水平，以及，令人感动的用心。
短暂的寂静后，托尼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将刚才所有的震惊和质疑都缓缓吐出。他合上说明书，将那只金属吊坠紧紧握入掌心，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冰凉与厚重。
最终，他的唇角难以抑制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准备礼物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
三天后。
北极的孤独堡垒上方，凛冽的寒风如刀锋般呼啸而过，卷起无数细碎的冰晶在空中飞舞。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悬浮在无垠的冰原上空。璀璨的阳光穿透极地的清澈空气，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流动的淡金色光晕。
在这半年时光里，她将绝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投入于此。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她沉醉在氪星知识的无垠海洋中，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仿佛亲眼见证了那颗古老星球科技文明的辉煌崛起——从最初的能源利用到星际航行，从基因工程到人工智能，每一项民用技术都在她脑海中栩栩如生。
她凝视着下方被冰雪半掩的氪星飞船，舰体表面的白雪与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碧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留恋，最终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叹，消散在寒风里。
“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撕裂了这份寂静。
红蓝色的身影划破天际，急停在少女面前，鲜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飞舞，卷起漫天冰晶。
“维斯特，你要走了？”
这一刻，那位仿佛永远带着阳光般温暖笑容的氪星之子，湛蓝如天空的双眸注视着她，流露出了一丝困惑。
“你不是对氪星科技很感兴趣吗？但现在你才学完民用科学的几个分支领域。”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真诚的不解，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期待，“其他领域呢？还有更高等级的军事工程和恒星工程技术，这些你都不想继续深造了吗？”
乐乐蓦地一怔。
超人的语气……似乎并不仅仅是礼貌性的挽留？听起来，像是他真的希望她继续学下去。否则，他为何对她具体学了哪些、学到什么程度如此了如指掌？
很快，她就压下心头的疑虑。
既然去意已决，便不必再深究。
“我热爱科学，”她将双臂缓缓交叠在胸前，背脊挺得笔直，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在北极的寒风中格外清晰，“但却不愿成为知识的囚徒。”
“我在这里停留得够久了，外面还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事。”
时至今日，氪星物理与信息工程领域的民用科技已被她彻底掌握，生物、化学与医学工程的内容也悉数记在脑海，其余领域她虽未深入，但也浏览了概要、理解了基本原理。每晚回家后，她都会将最关键的信息同步备份给小天。
虽然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幻影空间技术，但这涉及到更高级的军用级权限……如果是这样，她就欠超人太多了。
学无止境，对她而言，这样便已足够。
更何况，在这沉浸于氪星科技的半年里，她从未忘记在新年之夜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在离开这个时空之前，她要尽情感受生命的每一份精彩，探索更广阔的未知，更真切地去体验这个鲜活的世界。
她不想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回首往昔时，为那些虚度的光阴和留下的遗憾而懊悔。
察觉到她离去的决意，超人抿紧了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失落，沉默地深深望了她一眼。
“那么……”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些，“你还会留在地球吗？”
乐乐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应该……还会再待上一段时间。”
至少，在完成时空机器之前，她不会离开。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她也不敢保证不会再以超级赛亚人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就好。”超人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唇角扬起，像是真心感到宽慰，“维斯特，临走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氪星人拥有那么多bug一般的能力——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关于她身份的异常？
“其实我想问的是……”超人的耳廓悄然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他轻咳两声掩饰内心的紧张，语气也有些迟疑：
“维斯特，我们……可以算作是朋友了吗？”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连呼啸的寒风都似乎在那一刻屏息。
少女冰绿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和超人成为朋友？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似乎，一直以来，她都对超人始终心存戒备，视其为这个世界的潜在威胁。可另一方面，她却坦然利用着他的宽容与慷慨，学习着那些独属于他的、无价的氪星科学。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无意识收紧，下意识地悄悄向身后藏去——却无意触到腰带暗匣中那柄氪石匕首的位置。
仿佛被什么灼伤一般，她猛地缩回手。
最终，她咬紧下唇，几乎是从齿间挤出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她的警惕与算计之上——这样的关系，她没有资格使用“朋友”这两个字。
即使超人会因此厌恶自己，乐乐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欺骗他。
出乎意料的是，超人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那抹标志性的、阳光洒脱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谢谢你愿意对我说实话，维斯特……”他轻声说，眼里没有责怪，只有理解：“没关系的，你能这样坦诚地告诉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乐乐在心里默默想着，却感觉自己的眼眶隐隐发烫。
超人是个好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他始终在用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和努力地去拥抱这个世界，像是一颗永不熄灭的太阳，明亮、宽容，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寒冰。
可正因如此，以她所做的一切，还无法坦然承受那样真诚的温暖。
她最后深深地望进他那澄澈而坦荡的蓝色眼睛里，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心中某种无声的灼烧。
下一刻，金光乍现，少女的身影冲天而起，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这一次，超人没有追上去。
他缓缓降落在冰冷的冻原上，手指无声地抚过腰带内侧的一个隐藏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微缩的星球徽章——那是她的一次承诺，如今却成了两人之间仅存的连结。
沉默在北极的寂静中蔓延。许久，当他再次转身走向孤独堡垒深处时，一个身影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那女孩来告别了？听她的语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电流的运转和金属的摩擦声隐隐传来，超人脚步一顿，看到来者面容的刹那，他的双眼猛地睁大。
这是乔-艾尔的样貌和声音，但是……
“父亲，您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身体？”
“从逻辑上而言，我认为拥有实体并非必要。”乔-艾尔缓缓摇头，嘴角却微微扬起，形成一个与真人一般无二的微笑弧度：“但这是她特意塞过来的临别礼物，说是感谢我这段时间对她的帮助。”
超人凝视着面前与乔-艾尔面貌如出一辙的仿真机器人，脸上的神情复杂地变幻着，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最终，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父亲，刚才我和她的对话……您都听到了吗？”
“是的，卡尔。飞船的外部传感器能捕捉并分析十公里内的所有震动波，包括对话。”乔-艾尔坦然承认道，他的声音通过仿真声带传出，似乎比全息影像时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语气：“卡尔，你的朋友离开了。根据我的情感模式分析，这个时候……我或许该安慰你。或者，给你一个拥抱？”
然后，他有些生疏地、但却坚定地张开了双臂，微笑着看向超人。
超人站在原地，凝视着那张记忆里陪伴了他许久的熟悉面庞。
最终，他微微一动，向前一步，第一次真正地拥抱了自己的“父亲”。
半晌后，他才从这个珍贵的怀抱中轻轻退开，迟疑地开口：
“父亲，您觉得……我和维斯特之间，算得上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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