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提姆预测的差不多，等到他做完造型后，开车到剧场刚好是检票的时间。
夜幕初初降临，剧院的灯光明亮，罗马柱造型的扶手纤尘不染，向上的台阶每一层都站着人，他们衣袂翩翩，妆容精致，谈笑间都是金融和艺术。
瓦列里娅混迹其中，她的手掌被提姆握着，一切惶恐都消散在掌心的温度中。
和第一次被科瓦尔斯基领去犯罪现场进行工作不同，空气中的淡雅花香逐渐取缔血腥味，音量适中的小提琴音代替臭氧机工作的嗡鸣声，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拖拽着她要她去往陌生的光明世界，而另一半正被来自过去的阴影拉扯着要她继续沉沦在充满血腥的永夜。
这的确不是她所习惯的日常，但身旁的人给了她前进的力量，引导她坐在宽敞的座椅上。
改变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瓦列里娅在台上女主演和男主演共舞的时候逐渐走神。
但是改变的前提是离开Big Jim，在他的掌控下，她和科瓦尔斯基都没有安全可以保障。
可是要离开又哪有那么容易，作为Big Jim的老员工，她可是听叔叔讲过他以前工作的事情，场面有多面难搞就不说了，Big Jim是个疑心很重的家伙，也曾为了安全假死躲避，他是个狡猾的老大，会在嗅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把可疑项抹杀掉。
所以现在作为沉寂过的Boss为了重铸昔日荣光才会想尽办法和哥谭的某个人物扯上关系。
舞台上的主演们开始上演下一场剧情，凄厉的言语化作刀锋，场面的人物开始划分阵营。
基于工作性质，Big Jim找到的所谓某个大人物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只会被Big Jim更加狠，在得不到利益，在疑似有人背叛的时候，他的怒火也会化作刀锋，毫不犹豫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Big Jim的想法有一种幼稚的天真，无论是她还是叔叔都不认为Big Jim想做的事情能够成功。因为总会有人不同意，警察不会同意，哥谭的黑暗也不会同意。
但来哥谭这段时间里，她也逐渐明白了哥谭民众的一个普遍认知——哥谭的事由哥谭的人解决，比如那个活成了都市怪谈的蝙蝠侠，还有蝙蝠侠身边的那些众多鸟儿。
瓦列里娅抬手轻触脖间的宝石，清清凉凉的、在散发着光辉，这会是一个很好契机。
专注于思索，舞台上的剧情又跳转到下一幕，她早已跟不上观众的喝彩，只能跟着应付拍手。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坐在她不远处的提姆和她拍手的节奏一致。
谢幕之后，人流涌动，瓦列里娅和提姆会和顺着人群往外游，基于绅士的礼节以及一位合格男士的社交，提姆开车将她送回到今日的起点，那间已经闭店的咖啡厅。
“这件衣服要怎么还回去？”
提姆倚在车窗上，眼睛里有星星闪烁的痕迹，“明天我还会来这里吃饭，到时候碰面给我吧。”
瓦列里娅拎着裙摆忍不住转了一圈，她看着咖啡店大片的玻璃上映着自己活泼的身影，忍不住笑着，“真是一个不错的周末。”
她又转头看向提姆，指尖划在锁骨中央，“我想裙子可以等到明天，但是贵重的宝石可不行。”
提姆看着瓦列里娅走到车门前，半蹲下来说：“麻烦仙女教母继续保管它吧，灰姑娘的美梦该结束了。”
宝石带着余温落在了提姆的手中，又被他放进了首饰盒中。尽管是深夜，可季节走动的太慢，气温也不曾骤降，只有轻微的风拂过，簌簌的树叶你追我赶地落下一两片，落在了谁的发间。
提姆伸手捏住，将那片树叶置于掌心中，瓦列里娅伸手捏住，将那片树叶取走。
许是夜太过静谧，许是月光太清亮，他们距离突破了常规的社交，鼻尖能嗅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带着精挑细选尚留尾调的香水味，气氛逐渐旖旎。
这是个好时机。
瓦列里娅的心却逐渐回落，她或许不是个敏感的人，但绝不迟钝，她只是能够感受到提姆靠近中隐约的距离感，也能够比任何时候都要看清他蓝色眼睛里潜藏在湛蓝天空下的是幽深的大海。
不能在靠近了。
曾无数拯救她的感觉在提示。
于是瓦列里娅起身将那片树叶扔掉，叶片落在了马路上，又被风带向一旁，它安静地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全身的叶脉突破叶片牢牢地黏在上面。
“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他们隔着一道车门互相道别。
瓦列里娅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个，看似很近但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只能看到彼此模样的车门，从车窗露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外表。
夜深了，一个驱车往不远处的庄园赶，一个没有留恋地往不远处的家走。
背对而行，背道而驰。
可在月光下，他们曾交叠过的影子是真实的。
·
郊外的夜晚向来安静，华美庄严的庄园里灯火明亮，可总是有些人不会乖乖地遵从时间的指引，换好制服，蒙面义警们奔向闹市。
总是有人用焰火暴力破坏哥谭，也总是有人用珠宝秩序装点哥谭。
红罗宾处理了三起抢劫和一起帮派斗殴，等哥谭进入后半夜的时候，街面上阴暗的角落也安静下来。
他往东区赶，有人迎面奔来，硕大的红色头罩在深夜也算是色彩鲜艳。
红头罩没废话，直接了当地将这几天的调查说出来，“我查到那家拍卖行的珠宝是谁出手的了。”
他语气并不好，尽管今夜已经发泄过，可要追查的东西太多，时间总是不够用。
“他不止出手了真品还有很多假货，我查了他以往出手的频率，有点不对劲，那家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活动了。”
这句话背后可以意味很多情况，但只有去了现场才能判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留给他们的黑夜时间不多，两个人荡在空中一言不发地赶路，直到落在了一片公寓的某个楼顶上。
“这个地方。”红罗宾谨慎地想了想继续说：“我之前夜巡的时候来过。”
但只是路过，所以并没有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楼下停了一辆挡路的车。
“走吧，1103会告诉我们答案的。”红头罩一向不和他们行动，他对这里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是一幢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公寓，租住在这里的用户也基本上是有体面工作的家伙，这个时间的11层安静非常，只有走廊的灯知道有两个红色的家伙静悄悄地潜入。
1103的门被轻声合上，两束微弱的灯光分扫两边。
桌面的摆件，衣柜的衣服，首饰盒中的首饰，每一样都安静地呆在原地，等着消失的主人再次使用。
可不和谐的摆件，衣柜边缘的砍痕，首饰盒中莫名缺少大半饰品，都在无声地控告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套着战术手套的手轻轻拂过，一一勘验，一些细微不被肉眼察觉的线索就被扫入证物袋中，等着被验证。
房子不算大，而且整洁干净，没耗费太多时间就搜查完毕，红罗宾和红头罩聚在客厅中交换信息。
“大件的家具上有砍痕，而且作为一家四口来说，摆设太少了。”
“从落的灰来看，他们不在这里有十几天，我打听到他们是突然离开的，说什么去旅游，可是衣柜里的衣服没少。”
太干净了，有一种特意清扫过的痕迹，这反而说明了问题。
“看来被灭口了啊！”
“是因为那些珠宝吧。”
从时间上来看，专门赶来清扫犯罪痕迹的就是瓦列里娅了，这点毋庸置疑。
可迪亚兹出手的珠宝是被团伙抢劫走的，既然能够仿制何必多此一举。
“真是麻烦，不如直接审问一下清洁工小姐。”红头罩抱怨着却仍在认真分析。
“哪怕是清洁工小姐也不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吧？”红罗宾使用随身携带的仪器进行提取物的分析，他点了点手上的键盘又想到什么似的反问了一句，“她会处理的不只是尸体，应该还有证据吧？”
从接触下来的几次能够感受到瓦列里娅很聪明，或者说她对于这类犯罪的推演很擅长，那么根据现场以及证物，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
“小红，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总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红头罩抖了抖身子躲开两步。
这惹来红罗宾的嗤笑，“大红，你说什么呢？”
短暂的打闹很快就收住，两人既然知道这里表面上都被瓦列里娅处理好，但就只能想办法找一找深处的线索。
红罗宾分析家具上难以处理的痕迹，模拟这里的凶杀情况，而红头罩则是从迪亚兹一家入手，看能不能从日常的人际交往中找到线索。
时间缓缓走动，窗外的晨光逐渐清扫黑夜。
他们要做的事情都不是短期能够查验清楚的，白日的身份在向他们招手，两人只能趁着最后一点夜色匆匆离去。
1103再次沉寂下来，等待着有人破解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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