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这点荧光不足以让外面的人察觉，但就站在其中的红罗宾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血液喷洒出去的痕迹，痕迹落在了墙壁上，落在了窗沿上，落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密密麻麻汇成斑点。
他离开迪亚兹夫妇和佩兰的房间，站在杜恩的房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房间中央那一大片向外四射的蓝色荧光。
那仿佛是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流了出来，尽管被清理掉被掩盖住，可那个人的生命仍在呐喊。
只有凶手才会看到这种场景感到开心，而侦探无论看过几次都会痛心。
红罗宾沉默着扫描痕迹，随着记录的一点一点上传，他的怒火也在压抑中燃烧，这份愤怒指向了许多人，比如极大可能是凶手的凯尔顿，为凶手清扫犯罪现场的清洁工瓦列里娅，也有那天就从窗外掠过的黑夜义警他自己。
愤怒只会让理智坍塌，他重拾理智的高台，将它筑的坚固，于是那些阴暗的、可怖的怒火便只能灼烧他自己。
扫描痕迹花不了多少时间，何况明面上有用的线索早已被清理干净，红罗宾只是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走在迪亚兹家中，他在试图理解凯尔顿的活动范围，或许能够从中分析出他的行凶轨迹。
随着思路的清晰，红罗宾又一次站在了杜恩的房间门口。
房中的大片荧蓝刺目却也给他带来一个疑问。
他现在已经无比地确认了，佩兰是将凯尔顿引来的引子，是引诱凯尔顿犯下罪行的起始点，按理来说凯尔顿对佩兰的恨意会殃及全家，这点也已经被证实了。但是为什么，凯尔顿对杜恩的恨意一点也不少于佩兰呢？
红罗宾走进那一片蓝光中，他细致地检查过这里的每一间屋子，当然也包括了杜恩。
青少年，学习一般，不热爱运动，但动手能力强。
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美国男学生就被描绘出来，这样的孩子太常见了，走在路上都不会被人过多关注，说不定有些不合群，在学校中会遭到同龄人的欺负。
红罗宾带着这个疑问退出1103，白昼在侵袭哥谭，他又要转变身份了。
不过他有个好兄弟，尽管他并不承认。
接收到红罗宾信息的红头罩刚解决了一个药头，他脱下头罩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坐在电脑前。
显示屏上的信息还停留在他们离开之前的模样，杰森将杜恩·迪亚兹的信息格拉了出来开始查找。
“认真的吗？小红鸟，这个杜恩看起来。”杰森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
“他看起来很普通对吧，不可能和凯尔顿扯上关系，但他确实被凯尔顿怨恨，比他的姐姐佩兰还要更被凯尔顿怨恨。”提姆将打好的领带推到衣领下方，合身的西装盖住起伏的肌肉，在阳光下，在镜子里，一个合格的社会精英诞生了。
“好吧，好吧，我得相信你的调查，我会查查看的。”
提姆快速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试图驯服它们，“友情提示，或许黑市上会有些消息。”
同为蝙蝠侠的助手、弟子、孩子，好吧，无所谓什么身份，只要在他身边，杰森和提姆在某一部分的思维就是同步的，杰森知道提姆提示的黑市指向哪里，也知道追踪的线索是什么。
只是，别扭的感情仍未被彻底化解，哪怕也曾并肩作战过很多次，杰森给提姆留下的只有一声硬邦邦的，“快别卖弄了，世界第二侦探。”
通讯通道被单方面挂断，提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等到了夜晚，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杰森在他的安全房中抱臂，显示屏上拉出来四个格子，分别属于佩兰、杜克、凯尔顿和前段时间被抢劫的珠宝店。
“这简直就像是一道证明题。”杰森撇了撇嘴，关于佩兰和凯尔顿的关系已经很明了了，但佩兰、凯尔顿和被抢劫的珠宝店之间还差一点。
他将身体前倾，双手在键盘上击打，这一次拉开的页面是关于黑市的。
说到黑市，哥谭当然不只有一个，在许多个角落里，只要聚集了几个人就能办到想要办到的事，这种也能被叫做黑市。但在这几天，被他们熟知的只有灰熊所在的那个，也是莱恩·洛克给他妻子买手链的拍卖行所在的地方。
那家拍卖行其实规模并不大，卖的东西甚至有真有假，他们只是负责销售其余一概不管。这么任性还能活在黑市中，当然是背后有人。
杰森不急着查那是谁的店，只专注地看拍卖行最近收到的货物以及被拍卖出去的货物。
黑入对方的管理系统，不难发现这家拍卖行在几年前收取货物的重心就逐渐转移到珠宝上，还曾因为卖出去过假珠宝被人报复，然后很快就被报复回去，至此在黑市上扬名。
几年前。
杰森没去管那些报复来报复去的事，只是看着那个时间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佩兰的信息，他看着第三阶段交往的男朋友们，咧嘴笑了一下，“的确有点意思。”
他之前以为佩兰向男友索要珠宝，只是为了拿出去卖，这点不假，但佩兰还有其他动作，她将得到的那些珠宝还想办法搞出来些假货，就这么真真假假地拿出去拍卖。
关键词转移到假货上，可屏幕上证明题的题干已经少了大部分，杰森将杜恩的信息格放大，他得看看他们俩之间会不会有联系，如果有，那么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就清楚多了。
*
夕阳的余晖烧在云上，大片的玻璃窗上都染上金光，等到红罗宾满身疲惫将自己摔进杰森的安全屋里时，就看到杰森正开着一盏小灯，翘着脚看他的书。
“看样子你是查到了。”
杰森先是哼哼了两声，语气难掩骄傲，“虽然有些难度，但难不倒我。”
红罗宾让自己也坐了下来，给杰森扔过去一个有点分量的东西，包的很紧被杰森抓在手中看起来小小一团，“阿福做的，有点凉但还能吃。”
杰森将书放在一旁，把食物的油纸扯开露出里面的三明治，烤的微微变色的吐司，浓郁的酱汁，翠绿的叶片还有汁水四溢的肉排，他低声嘟囔了什么紧接着大口吃了起来，因为吃的急还噎住了，红罗宾只能翻出一瓶可乐递过去。
“谢天谢地，我差点以为你要把它扔过来。”杰森缓解了食道危机后冲他调侃着。
两人互相回击几句，就被杰森拉入正题，他扯过电脑放大了杜恩，这一次的信息格明显比之前要多得多，“好好看看吧，我们的好男孩杜恩，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点。”
随着红罗宾的翻看，杰森也在一旁整理着说：“我们都以为迪亚兹一家是因为佩兰的贪婪虚荣导致凯尔顿凶性大发，但其实佩兰只是个引子，真正成为导火索的是杜恩，或者说是杜恩和佩兰的小生意。”
就像迪亚兹夫妇说的那样，女儿是上天赠予的礼物，她拥有得天独厚的美貌，而儿子会成为大艺术家，他对于设计制作有着异常的天赋。
佩兰用自己的美貌引诱一个个愚蠢的男人掏空他们的钱包，将珠宝俸给他们心爱的女人，而佩兰则将这些珠宝转手给了弟弟，杜恩仿照珠宝制作出一批又一批的假货流通进黑市。
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假货出手的不多，也时常换个地方出，但随着那家拍卖行一战成名，杜恩的假货就有了固定渠道，这也意味着佩兰拿到的真货就必须多一些才行。
“所以，凯尔顿抢劫的那家珠宝店，其实并不是全部都要给佩兰的。”
“对，问题恰好就在这里。”杰森继续说，“我查到是有人出钱委托抢劫的，凯尔顿作为被委托一方拿了点多余的东西，毕竟用正规手段他买不起那么多，只能靠这种方法给佩兰她想要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佩兰拿到了全部，在杜恩没做完假货的时候就被凯尔顿发现，结果找不回真货的他就痛下杀手。”
“有点狗血，但谁让这里是哥谭，大家做什么都不稀奇。”杰森拖着下巴。
真相拼拼凑凑也算是得出来，但还是那个问题，证据在哪？
红罗宾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天花板有些脏污，他盯着那一处看的出神，“我不能小瞧瓦列里娅，她在清理这方面很有一手。但这也意味着她收拾出来的垃圾会很多，我得找到那些垃圾被她扔到哪里了。”
杰森挑眉，“被叫做尸体和证据的垃圾？”
红罗宾没理杰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来的太匆忙了，所以当时见面她的车上就还载着那些。”
杰森震惊，“载着那些？！你是说她带着那些尸体和证据在哥谭的马路上大摇大摆的开着车走？”
“她初来乍到不可能有一套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流程，她得重新找到信任的人或者有能力的人来处理。”
杰森理解，“这倒是，毕竟只是清洁工，不是垃圾处理员。”
“我得去她家看看。”红罗宾弹了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就要往外走。
一直在他身旁接话的杰森眨了眨眼，大叫：“嘿，小红，你这是准备抛下我？我甚至都没在处理我要查的事！在这种时候，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去！？”
红罗宾看了一眼还瘫在坐位上的杰森微笑道，“大红，我去过一次，比较有经验，而且你今天白天一直在忙，我得让你休息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说：“这是作为兄弟的理解。”
“得了吧，你这是过河拆桥。”
红罗宾没在解释，耸了耸肩飞快离开安全屋，自由的红鸟飞在染了红边的积云中，他的翅膀被风推着赶着往落脚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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