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总是一成不变的,吃的食物是,每天的工作安排是,甚至躺在床上做的梦也是。
瓦列里娅睁开眼时,世界还处于黑暗中,她在朦胧之间惊醒,身体从半空坠在了柔软的床铺中,那份安心来自有东西接住她的触感,可脑子是没有的,所以她茫然地环视周围,可惜遮光窗帘的效果太好,她也从不买夜光物品,她什么都看不到。
就好像溺水的人沉在深海,周边是无声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无法呼吸,无法呼救,只能睁大眼睛望着,期冀视线能穿过海面,穿过空间,或许也还要穿过时间,这样就可以注视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地,那是一片被风雪冰封的冻土,是她的家,也是残破不堪的旧时光。
瓦列里娅放任自己处在这股窒息感中,直至困意再次袭来,她的眼皮被慢慢掩上,呼吸重归平稳悠长,那片深海托着她上浮,温柔的海浪推着她远离恐惧,在意识迷离之际,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眼睛,湛蓝的带着点柔和的眼睛,在转瞬之间化为风雨肆虐的天空,那是阴沉的带着暴怒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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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艾琳娜的惊叫声被电波扭曲的刺耳,尽管瓦列里娅有所防备,可还是挡不住她都输出。
“我就说,当初你上大学时就该努努力报个文学系,下一个当代作家里说不定还能有你一席之地。”艾琳娜懊恼急了。
科瓦尔斯基在孩子们的教育上充分发挥了尊重与放养两个原则,当时就连瓦列里娅也觉得自己的一辈子要重复叔叔的一生,在得知考上一所当地大学后,为了时间自由没有报考热门专业,盯了个可以混学历的专业随便上,于是整个大学生涯她只有必须到校的那几天去过,剩下时间不是在家学习如何清理血迹就是在现场进行实操,这让她的大学生活足够充实,但现在让她说自己都学了什么恐怕得回家翻证书才能知道。
在报考之际,艾琳娜因为过往经历决定以后从事医疗方面相关工作,医学系的难度大家都知道,只能在闲暇之余抽空问了下瓦列里娅的打算,也热心地帮忙参考,她给了好几个适合瓦列里娅性格毕业又能找到工作的专业,当时瓦列里娅倒也认真听了,可等艾琳娜忙着考试时她又给忘了。
说到底人生这种东西,从来都不缺后悔和机遇,可大部分的人总在错过,也就只能这样了。
“太夸张了。”瓦列里娅看艾琳娜不在激动,就把手机夹在颈边,用记号笔把报纸上的几段文字认真标记下来。
“怎么会呢?瓦列拉,你总是这样,对自己的生活无所谓,也不知道爸爸究竟懂不懂照顾孩子呀!”艾琳娜气鼓鼓地抱怨着,声音逐渐温柔,也带着点疲惫。
“叔叔对我很好的,供养我长大,还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瓦列里娅又翻开一份报纸,一心两用的她察觉到了艾琳娜的状态,准备结束话题,“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要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工作适不适应,同事会不会有很难相处的人呀?”
“工作倒是还好,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疗养院,我早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倒是人际关系······”艾琳娜的声音里疲惫感加重,她沉默着叹了一口气,调动起情绪轻快地敷衍:“同事之间有好也有坏啦,我倒是还算适应,不用担心。”
互相又关心了几句,彼此都有不想让对方担忧的心事,这通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瓦列里娅想了想还是又给科瓦尔斯基也发了一条信息,接着就又扑回到报纸中。
她今早跑到报刊亭将所有报道了连环杀人案的报纸都买了回来。
昨天跟提姆说的她是摇篮椅侦探这句并不是玩笑,自己在做着并不算干净安全的工作,这么多年自然也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惨案,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并不怎么样,尤其是在这种凶残偏执的凶手面前,他们爆发出的巨大潜力说不定能推动一辆货车,她可不想去挑战自己的运气。
而且案发现场早已被各界人士拜访过,她就算过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不如先看看报纸上记者搜集到的信息,之后再进行推理。
反正,就算是错误的推论也没关系不是吗?
瓦列里娅拿出当年认真学习的状态花了一个小时将所有的报纸都刷了一遍。这种案件的更多细节都被GCPD握在手中,记者得到的要么是落后的证据,要么是捕风捉影的猜测,真正有用的话没有几行,还大都重复了,真正花时间的是分辨其他文字的真假。
这倒是有点像玩文字游戏,可疑的词句里只会隐藏一个词的真实,剩下的都是胡编乱造。
她拄着胳膊默默愣神,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些文字拼接联结,还要加上一点点自己的妄想。
成为侦探并不容易,其中以摇篮椅侦探最难。
“毕竟不能亲临现场,能够得到的信息就会天然的少一半。”瓦列里娅努力降低提姆的期待,“那些报纸上的信息真正有用的部分并不多,所以我的猜测,更多的都集中在猜上。”
街角咖啡店的偏僻角落中,依旧是那张小圆桌,桌上两个餐盘摆着一模一样的食物。
瓦列里娅和提姆的微妙默契又出现了,差不多同一时间段到达,点了一模一样的食物,抱着一点小心思坐到了平时会坐的位置上,然后自然的打了声招呼,自然的开启对话。
“毕竟是摇篮椅侦探,而且还是实习期。”提姆的精神一如既往,谈不上多好,但也没有差到上不了班。
“没办法,毕竟是实习侦探。”瓦列里娅也跟着复述了一遍,她倒是精力充沛,“昨天研究了一天这个凶手,虽然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也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线索。”
瓦列里娅:“那我就从头捋一遍。首先是第一起案件,凶手潜入一个独居老人的家中,什么也没拿,只带走了老人的生命,趁着老人在夜间熟睡的时候,一刀击中心口,还拧了一圈。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这像是寻仇或者随机杀人,对吧?”
提姆顺着瓦列里娅的话点了点头。
“第二起案件,凶手的行凶时间依旧是夜间,死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死法一致但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却比第一起要早一个小时。”瓦列里娅喝了一口咖啡权当润喉,“老实说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凶手的连环杀人要看死亡时间呢,提早一个小时,连杀12人什么的,结果就看到有个记者发现凶手拿走了第二起人家的照片。”
瓦列里娅往前靠了靠,“你猜,凶手是为了什么?”
“给出的前提条件也太少了吧,也幸好我也看过这些报导。”提姆抱怨着却也认真思考,“老人,夫妻,照片,凶手该不会是对他的家人有怨恨吧?”
“BINGO!”瓦列里娅打了个响指,“是呀,就是因为这个被GCPD定为连环杀人案件。按照这个顺序,第三个死掉的就该是什么更年轻的三口之家或者青少年了吧。”
“可第三起案件的死者是个婴儿。”提姆补充道。
“对,婴儿。”瓦列里娅点头,“老人,夫妻,婴儿,这样就组成了一个家庭。”
“凶手在制造一个家?!”
瓦列里娅没急着回答提姆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福尔摩斯里开膛手杰克的故事你知道吗?”
“这可是很经典的故事,我当然知道。”作为推理迷的提姆顺势说了一遍剧情大概,“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成为了流浪儿,长大后被莫利亚提教授收养,成为他的一把刀,在一次夜晚杀了自己的母亲后,陷入疯狂开始不断袭击和母亲相同的人。”
“我是觉得这一次的案件和开膛手杰克很像。”
“死者中有凶手的亲人?”
“不,是陷入疯狂。”瓦列里娅摇了摇头,她的表情严肃,神情更加郑重语气也沉重下来,“毕竟是猜测,我觉得凶手已经对自己的亲人动手了,但杀人从来不是解决办法的途径,而是坠入深渊的推手。当他在完成弑亲后,变得空洞了。空洞让他不满足,所以才要向外寻求安慰。”
“犯下三起案件只是为了寻求安慰?”
瓦列里娅笑了一下,在评论凶手的时候带上点笑意并不让她可亲而是透着一种怪异的冷漠,“都到了弑亲的地步,想必家庭不会多美满,或者说他对于家庭并不觉得幸福。于是他开始创造,想要创造出理想的家庭,能够让孩子感到幸福的那种。老人是个周围邻居都会赞美的好人,虽然作风老派了一点,但在他的教育下一定会培养出来一位合格的绅士或者淑女吧。父母经济实力中等,但为人和睦踏实,能够保障孩子生活顺遂,而且作为中坚力量,凶手并不需要他们有多余的关系网,为此还特意处理了照片。而那个婴儿,他的父母长相不错教养也好,所以能够遗传到父母优点的婴儿长大后估计也会成为一个精英。”
“这么一看还真是理想的家庭。”提姆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瓦列里娅兴致不减,“如果这样的话一定会很快抓到凶手吧?所以这不会是真相。”
咖啡杯落回碟子上的碰撞声荡起波纹,有谁的心脏跳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没有脑子的我还在试图长脑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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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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