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闷响，利亚姆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电流还在神经里跳动，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混着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荡起令人作呕的涟漪。
"幽灵。"
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利亚姆的脚步顿住。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实验台旁边，推了推眼镜，眼神像在看一只待解剖的小白鼠。她的指尖敲了敲不锈钢台面，上面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褐色血渍——那是上一个实验体留下的，利亚姆记得他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声带撕裂。
"躺上去。"女人的命令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说"关掉一盏灯"那样简单。
利亚姆听话地躺了上去，金属镣铐自动扣住他的手腕和脚踝，冷得刺骨。他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刺目的白光让他想起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候他才七岁，被注射了第一支改造血清，在实验台上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开始。"
电流突然涌进体内，利亚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的青筋暴起。芯片在脑内疯狂旋转，像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听见自己发出闷哼，却分不清那声音是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后面，冬兵站得笔直。他的金属手臂泛着冷光，每一根线条都精准得像精密仪器。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实验台上的利亚姆，瞳孔微微收缩。心率监测仪发出细微的蜂鸣声，显示他的心跳正在逐渐加快。
"冬日战士，保持稳定。"机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冬兵的喉结动了动，视线却没有从利亚姆身上移开。他看着那孩子的身体在电流中扭曲，看着他的指甲在实验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看着他的嘴唇因为痛苦而泛起青白。
"幽灵，治愈他。"
军官的声音透过广播响起，另一个实验台被推了进来。上面躺着一个重伤的士兵，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利亚姆艰难地撑起身体，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地，在瓷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他的手颤抖着按在士兵的胸口，金色的光芒从掌心溢出，像跳动的火焰。
士兵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利亚姆的表情却越来越痛苦。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金色的光芒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观察室里的技术人员皱起眉头，调整了他的洗脑程序参数。
"幽灵，加大输出。"
利亚姆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混着金色的光芒渗出来。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想起昨天的任务——那个被炸弹炸成碎片的平民，他用了整整一天才把那些碎片拼回去，而自己的后背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冬兵的呼吸变得沉重，金属手臂不自觉地握紧。他能看到利亚姆后背上的新伤痕，那些狰狞的伤口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突然想起上次任务结束后，自己鬼使神差地走进便利店，打破橱窗取出那瓶药——那不是资产的指令，而是他自己的决定。
"冬日战士，注意你的状态。"机械声再次响起，带着警告的意味。冬兵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但目光仍然固执地停留在利亚姆身上。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七岁的利亚姆缩在实验室的角落里，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走进来的自己。
治疗终于结束了。利亚姆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金色的光芒消失，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冬兵突然转身走出观察室，不顾守卫的阻拦，大踏步向实验台走去。守卫试图拦他，却被他的金属手臂一把推开，重重撞在墙上。
"冬日战士！你在做什么？"军官的怒吼从广播里传来，但冬兵充耳不闻。他弯下腰，用金属手臂轻轻托起利亚姆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腿上。利亚姆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衣角，嘴里呢喃着什么。冬兵的喉结动了动，低头凑近，才听清那是"疼"。
"坚持住。"他说，声音低沉得像砂纸摩擦，这是他被洗脑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利亚姆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医生们闻讯赶来，试图把利亚姆从冬兵怀里带走。冬兵的金属手臂突然抬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像一只护崽的野兽。医生们面面相觑，不敢轻易靠近。
"冬日战士，这是命令。"军官的声音里带着威胁，但冬兵不为所动。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利亚姆，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沾着血的嘴角，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口翻涌——那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类似于心疼的感觉。
"带他去治疗。"最终，冬兵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医生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利亚姆从他怀里抱走。冬兵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要再碰一碰那孩子的脸，但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当天晚上，冬兵被送进冷冻舱。低温开始冻结他的意识，但他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利亚姆痛苦的表情，以及自己递给他水的那只手。这是程序之外的记忆碎片，虽然微小，但真实存在。
冷冻舱的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冬兵的意识逐渐模糊。
监控室里，技术人员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冬日战士的程序出现了波动。"他向军官报告，"需要加强洗脑吗？"
军官盯着屏幕上冬兵的脸，沉默了片刻。"暂时不用。"他说，"只要不影响任务，这种轻微的异常可以作为观察对象。毕竟..."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武器也需要一些特殊的维护方式，不是吗？"
技术人员们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其中一个突然说道："有新任务，明天凌晨五点，目标是窃取神盾局的机密资料。"另一个技术人员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已经设定好了唤醒程序，五点整，会同时唤醒冬日战士和幽灵。"
时钟的指针指向凌晨四点三十分，基地开始缓缓苏醒。警报声在走廊里响起，冷冻舱的温度开始回升，冬兵的意识逐渐恢复。与此同时，在医疗舱里，利亚姆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他摸了摸后颈的芯片，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任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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