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咦。
不对。
岁阳凑近瞅了瞅,摩托里好像缠了什么东西。那是毛线团吗?
谁会在摩托车里缠毛线啊,哪怕是岁阳都知道,在摩托里缠毛线团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小岁和鹤蝶对修理摩托感兴趣?”真一郎注意到她的举动,拿着扳手走了过来。他用扳手手柄敲了敲发动机外壳,“我检查过一遍,这台车像是发动机的曲轴连杆机构出了毛病,空转时有明显的爆震现象,动力输出也极不稳定。但我连整个发动机都更换过了,问题依旧存在,真是怪了。”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没什么头绪了,不如你们来看看?”
“可以吗?”
“不是有句话叫做,新手光环?有时候新手反而能发现被忽略的细节,”他鼓励这两个小孩,“放心试,反正情况也不能更糟了。”
鹤蝶跃跃欲试,接过扳手对着复杂的发动机结构到处乱戳,完全是在玩。真一郎也没指望他们能做什么,笑了笑放手让他们玩去,乾青宗在旁边和他低声解说零部件,时不时地根据真一郎之前的诊断,指出几个可能出问题的部位:“真哥说可能是配气正时没对准……化油器的混合比也许需要再调整一下……”之类的。
不管鹤蝶听没听懂,岁阳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蹲在那边到处摸摸,好奇地把摩托全摸了一遍,趁机摸到发动机附近,揪住那根毛线团扯了扯。
但它藏得太深了,还乱七八糟缠在一块儿,岁阳理了半天,找到其中一根线头,捉住,正要扯出来,它却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后好像明白了岁阳的举动,开始在她手里疯狂扭动挣扎。
岁阳:……
说实话,有点恶心,像抓着一根筷子粗的蚯蚓。
她黑着脸一点点小心抽出,团在手里揉吧揉吧,动作看起来像自己和自己绕手指玩,抽了好一会,才把这团凌乱的毛线抽完。
十指收紧,合掌握住,毛线团被捏成一个紧实的小球。
鹤蝶那边也一通操作捣鼓好了,他充满期待地拍了拍车身:“真哥,来试试看。”
真一郎上前拧动钥匙——
发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突突声,真一郎握住油门迅速拧了一圈,紧接着,突突声迅速转化为一声低沉的嗡鸣,然后是顺畅而饱满的,
“轰——”
排气管吐出了有力而均匀的呼吸,引擎持久通畅,整个摩托车卸下了沉重的枷锁,蓄势待发。
“哦?!成功了!”真一郎惊讶地看向鹤蝶,“你小子,是天才吗?”
鹤蝶比他更惊讶,“诶?真的假的,我难道是个天才?”
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随便动了下零部件的位置就能修理好发动机?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
所以他的天赋终于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了吗?他原来是修理摩托车的天才?
乾青宗也错愕地低头检查,他确定刚才鹤蝶只是胡乱敲打了一遍,什么零件都没增加或者减少……
这就是真一郎说的新手光环吗?
真一郎兴奋地推来第二辆事故车,想趁着buff还没消失蹭蹭好运,这辆倒是没有奇怪的东西缠上了,岁阳帮不上忙,掂着咒灵捏成的球到一边玩去了。
不出所料,没了新手光环的鹤蝶没能修理好事故车,在大家期待的目光里,摩托车修理天才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
“唉,别在意,幸亏你帮忙修好了那辆车,可让我头疼了好久,”真一郎轻松地说,“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鹤蝶失去了短暂的天才称号,沮丧地回到三人组身边,把决定权交给伊佐那,总是占据主导权的伊佐那这次没有选,而是问黑川岁:“你想吃什么?”
岁阳眨了眨眼,很意外伊佐那会让她选:“我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隔壁购物街新开了家拉面店,‘天下一品’的中華拉面,你们听说过吗?”从浅眠里苏醒的今牛若狭用手背盖住眼睛,懒洋洋提议道,“从京都那边过来的连锁品牌,他们家的招牌就是熬成奶白色的鸡骨加蔬菜汤底,据说鲜得能把舌头吞掉,”说到这,他稍微提起点精神,“而且最贴心的是,汤底浓度可以自选。想要浓的还是淡的都能满足。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试试看?”
岁阳在他说的时候就已经在流口水了,伊佐那看她不争气的样子十分嫌弃,但也同意了。
“好耶!拉面!”不挑食的岁阳立刻欢呼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真一郎看时间差不多了,锁了店门,推着伊佐那的轮椅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尾巴,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购物街。
新开的连锁拉面店人气很旺,他们来得早,一个缀着一个加入排队,午休时间到了,他们的身后很快排起更长的队伍,浓郁的鸡骨汤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好不容易排到他们,岁阳肚子早就饿得不行,趴在桌子上蔫了下去。服务生热情地递上菜单。
菜单在大人组那边,他们在最外面,四个小孩在座位中间和里面,最里面的岁阳无所顾忌地挤了过去,把中间夹着的乾青宗给挤得缩成一团,手脚无处安放,身体都僵住了。
真一郎及时拯救了他,把菜单往中间一推,“招牌是炸鸡套餐,今日主推是中華冷面,你们选自己喜欢的。”
“等等,”鹤蝶深知岁阳本性,在她开口前快速阻止,“不能两个都要。”
“诶——”岁阳皱起鼻子,拖长了声音表达不满。
鹤蝶想,她胃口大,永远也吃不饱似的,所以一有机会就哐哐塞食物,要是其他冤大头就算了,这可是真一郎,伊佐那最在乎的人,不能没有礼貌。
岁阳也想明白了,不甘心地闭上眼,随便指了一个:“就这个好了。”
鹤蝶看了一眼伊佐那,“嗯,岁要炸鸡拉面套餐,我们三个都一样的。”他把菜单还给真一郎,“谢谢真哥。”
真一郎满脸笑意,“真的和小岁说得一样,很有长辈的感觉。”
鹤蝶:!
是说像妈妈的意思吗!这种长辈才不要啊!
岁阳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小鹤是我们当中最靠谱的!”
真一郎提议:“小岁也稍微学学鹤蝶吧,怎么样?”
岁阳连连摇头:“不要。”责任感太强,负担就很重,岁阳习惯榨干了人就跑,她才不要对任何人负责。
真一郎噎了一下。
“你好,四份炸鸡套餐,两份中華冷面。”今牛若狭及时喊住路过的服务员,给他们这桌点了餐,转头询问他们,“拉面要浓厚还是清淡?”
大家一个一个报了自己的口味,服务员记好,请他们稍等片刻。
话题被打断,也没人再继续了。
人越来越多,岁阳本来就处于饥饿状态,闻着店里香浓的骨汤味更饿了,整个人都贴在桌子上,变成扁扁的一片。
肚子发出一阵又一阵嘹亮的咕噜声。
“好饿啊……还要等多久……”
“小岁被你们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来是福利院的孩子,”真一郎感慨,一个福利院出身的小孩子,能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说明她是在一个包容的环境里成长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边的教育还是比不上学校吧,伊佐那,你们要不要和mikey一起上学?”
岁阳下意识看向他。
三人组中做决定是永远是伊佐那。
伊佐那想也不想,甚至在听到mikey的名字就很不爽,“不,现在挺好的。”
似乎对他的拒绝不甚在意,真一郎只是点头:“嗯,那就等你伤好了再说。”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和mikey好好相处的。伊佐那这么想着,看向和mikey同岁的黑川岁。
“你怎么想?”
岁阳愣了一下,问她?她有决定权吗?
“……我能先吃饭吗?”
真一郎:“诶,伊佐那是个好哥哥啊。”
伊佐那的表情像吃了苍蝇。
岁阳心里也想,真一郎你故意在伊佐那雷点上蹦迪的吧?
先不提mikey这个超级地雷,这种别扭的家伙才不会坦然承认“哥哥”这种充满温情和责任感的身份。他更习惯用支配去定义关系,那才是他感到安全的模式。
岁阳也试过改变,用虚假的幻象撬开他的心防,结果很惨烈,差点被掐断了脖子,所以她在没有把握前不会再越过界线了。
精通人类情绪感知的岁阳非常了解,他的行为归根结底,是太害怕得到了又失去。这份恐惧的根源在于他曾被最在乎的人放弃。
而真一郎对于“唯一的兄弟”这一关系的背叛,更是火上浇油,让他彻底不敢去触碰。
——这么一想,果然全都是真一郎的错!
她吃一口好的就这么艰难吗!
可恶啊!
岁阳看向真一郎的眼神充满了控诉。
真一郎突然被眼神指责了,也很懵:“我说错了什么?”
岁阳气呼呼地把脑袋一拧,自闭去了。
后来她想通了,既然这个人很难吃到,她又饿得不行,那换个目标不就轻松多了吗?
这么转变思路的时候,小鹤带着他香甜的味道出现了。一块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嘴的小甜点,稳定、包容,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可控性,他们之间无需背负沉重的情感期待,也不会带来毁灭性的失控。对她而言,小鹤是目前最优选。
岁阳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种族。
她现在只想化身为一台无情的干饭机器。
反而是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们的今牛若狭开口了:“阿真没有说错,我觉得大概是青春期小孩子的叛逆吧。”
乾青宗不能更赞同了。
就在他们这边差点要把话题拐到黑川岁的教育问题的时候,服务员端来一碗碗拉面,及时解救了她。当那碗堆满了金黄炸鸡的配餐,还有汤汁浓郁醇厚的鸡骨汤拉面被放在岁阳面前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思绪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五个人——除了伊佐那,他在尝试用左手拿筷子——同时双手合十飞快地念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在面碗里挑起浸满汤汁的拉面,含入口中,吸溜一声。
那经过精心揉制而富有弹性的拉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滑过唇舌。紧接着,便是浓郁鸡骨汤底在口腔里炸开,熬过头的鸡骨与蔬菜的鲜甜完美融合,顺滑醇厚,一路往下,温暖地熨帖着饥饿的胃,真如今牛若狭说的那样,鲜得要把舌头都吞掉。
“唔嗯!”岁阳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惊叹,幸福地眯起眼。
真一郎带着笑意评价她:“胃口真好啊。”
四个小鬼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拉面,眼睛里都亮起了光,纷纷朝今牛若狭竖起大拇指。
“好吃!”四只小仓鼠抬起头,颊囊里鼓鼓囊囊地赞叹。
连汤碗底都舔了一遍,才勉强结束这场进食的岁阳,捧着肚子舒舒服服地叹气,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主人?”
天下一品拉面出自《爱吃拉面的小泉同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新手光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