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岁阳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没骨头似的瘫在那里，直到乾青宗推了推她的胳膊，“好像是在叫你。”
唔，好像是有人这么喊过自己来着……
岁阳不怎么情愿地抬眼，碳水让她昏昏欲睡，吃饱了就该立刻躺下睡觉才是。这么想着，她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蹲在桌边，双手搭在桌面上，和她的视线持平。
——雾岛阳子。
“中午好，主人。”雾岛阳子弯起那双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竖瞳，“真巧，能在这里遇到你，果然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呢。”
“……等、等一下，”在她旁边的乾青宗更加无措了，“你们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
岁阳：？
岁阳正色道：“角色扮演？不，不是的，我是她的主人。”
雾岛阳子也严肃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真一郎犀利的眼神扫过伊佐那。
鹤蝶也不信任地看向伊佐那。
自称·国王·伊佐那：……
今牛若狭看懂了，沉默片刻，提议道：“回去再考虑考虑转学的事情吧，不想和mikey一起的话，千寿的学校也可以。”
总之先换个成长环境，看看都给小孩教成什么样了。
岁阳完全没察觉主人的称呼有什么不对，这边氛围奇奇怪怪的，她转头问阳子：“你也住这附近？”
“不是，是约的前辈选了这里，是个时髦的女性呢。”阳子评价。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冲岁阳眨眨眼，“待会来我们这里吧，我把前辈介绍给你，夜蛾老师说大家都认识一下比较方便。”
岁阳小心地瞥了伊佐那一眼，和她小声嘀嘀咕咕：“他和你说了？”
“说了，”阳子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夜蛾老师说下次任务我们一起去，会有前辈指导我们，我比较空闲所以先和前辈联系了，本来想在主人之前探探路，看看前辈好不好相处，不过嘛，只能说真幸运呢。”她看向店门口。
说人人就到了，岁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位高个子身材姣好的金发女性。
她一见到两人就往这边走来，这里座位已经很拥挤了，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大步走来，往旁边的空位置上一座，撑着下巴打量了他们这一桌，最后视线落在雾岛阳子身上。
“嗨，你就是雾岛阳子？”金发女性撩起自己的长发，冲她wink了一下，“我是九十九由基，叫我九十九或者由基都行。”
“九十九前辈。”阳子说。
“你也是新来的？年纪很小嘛，”九十九由基看到丁点大的岁阳，意味深长地说，“已经缺人到这种程度了吗？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啊。”
岁阳还没回答，成年组那边就先站起来了。
“等一下，陌生人和我们家小孩说话，得经过监护人同意，对吧？”
“嗯？哦……抱歉抱歉，看来是偶遇？”九十九由基很快理清现状，“自我介绍就留到下次，我们改天会正式登门拜访，不过提前遇见也算是缘分——你们好啊，请多指教。”
大美女很认真地道歉了，真一郎和若狭也不是为难女性的那类人，只是看着岁阳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岁阳只觉得背后冒出一股寒意，回头一看，竟然不是她以为的伊佐那，而是鹤蝶。
他难得神情严肃，不赞同她瞒着自己和陌生人联系的行为，可即便隐约有点不满，也只是放缓了语气说：“小岁，回去和大家好好解释。”
岁阳一哆嗦，看他的眼神更加炙热。
嗯嗯，就是这样……性格温和的人克制着流露出的担忧和不满，这种矛盾的情感真是格外美味。
乾青宗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然后和她咬耳朵说悄悄话：“你哥哥很担心你，和他说明白就好了，他不会真的生气的……我和姐姐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他顿了顿，“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岁阳本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到这话突然凑近了瞧他，距离近到乾青宗都能闻到她洗发香波的味道，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的味道，怎么突然变了？”岁阳不解，“情绪变动好大，闻起来好好吃，我能咬你一口吗？”
乾青宗：！？
鹤蝶拍案而起。
“黑川岁！”真一郎提溜起她的衣领，把她从乾青宗身边剥离，丢到对面去，“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天就去办转学，我和你们一起去福利院。”
午餐时间就在吵吵闹闹中结束了，由于提前修理好了摩托车，真一郎下午闭了店，骑上摩托，带着黑川岁回了福利院。
伊佐那名义上还在医院里养伤，托他人缘不好的福，目前还没人去探望，也没人发现他和鹤蝶已经住进了佐野家。
院长热情地招待了真一郎。
“哎呀，您确定不再仔细想想？一口气领养三个小孩子很辛苦的。”
院长误会了他的意思，真一郎摇头：“不，就这一个，”他按住想逃跑的黑川岁，“女孩子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好一点的成长环境，而且我觉得既然养了就要负责，我现在的收入只能再多养她一个了。”
另外两个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院长按了按眉心，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实不相瞒，他们三个一直在一起，突然把他们分开，她也不会开心的，对不对……呃，咳。小岁？”喊她名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随即很快转移了话题，“而且另外两个很出色，别看他们年纪小，已经有自己赚钱的路子了，养他们说不定不需要你花钱，还会给你赚钱呢！”
岁阳听别人夸他们，尤其是平日里最讨厌他们的院长，整个人都尴尬得不行。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说不定真的就心动了。日本泡沫经济后，社会已经一团乱了，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孩被领养回去做什么，手续正规，符合流程，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真一郎却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家再养一个就是极限了，黑川岁我会努力工作养大的，不是像捡回家一只猫狗，给口饭吃就行的那种。”
院长擦了擦汗，也不肯退让，咬牙说：“这样吧，我们问问小岁的想法。小岁，你想不想和哥哥们一起生活呀？”说完拼命眨眼暗示她。
岁阳当然想了，她现在就靠舔舔小鹤缓解嘴馋，说什么也离不开他。伊佐那更是她的目标，没吃到嘴以前决不放弃。
显然真一郎没钱再多养几个了，让她一个人去佐野家，她也不乐意。
思来想去，没别的选项。
所以她郑重地拒绝了真一郎的领养。
“我还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岁阳抽回手，“我知道阿真是好意，但这就是我的决定。”
院长恨其不争地摇了摇头。
真一郎也很愧疚。
可是全家的负担都在他身上，他有什么错呢？
岁阳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至少，你要去学校读书。”只有这点寸步不让，真一郎对院长承诺，“我会替她支付学杂费用，让她去上学。”
岁阳：……
岁阳思索，岁阳回忆，岁阳惊恐。
“不要！我不要上学！”她满地打滚，“不要管我了啊！阿真你把伊佐那接回家吧，求你了，他比我更需要佐野家的成长环境！”
岁阳已经抱住他的腿哀求了，真一郎仍然没有答应。
最后岁阳是哭丧着脸回佐野家的。
鹤蝶在道场等了很久，岁阳一步一动的，挪到他面前，老老实实低着头，端正跪好。
伊佐那单手推着自己的轮椅在旁边看热闹。
鹤蝶难得严肃：“老实交代。”
伊佐那乐得看热闹：“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岁阳支支吾吾：“从……哪里开始？”
鹤蝶最想问的只有一件事：“你为什么要亲阿乾？”
伊佐那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岁阳哭丧的更厉害了：“我都没有舔到……好吧，我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好吃。小鹤你别瞪我了，我不吃还不行嘛。”
完了又解释雾岛阳子的事：“我们在医院认识的，我给了她一半的生命，她的生死在我手上，就认我当主人，这很正常啊——停停停，伊佐那别掐我脸！我说，我继续说！”岁阳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把自己的老底都掀了，“然后有个奇怪的组织找阳子，说需要她的力量——也就是我的力量，然后呢，做任务他们会给钱，所以我就答应加入了。九十九由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伊佐那听完觉得无趣，摇着轮椅去一边了，鹤蝶盯了她好一会儿，盯得她头皮发麻，许久之后，才无奈地叹气：
“你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放心，没到伊佐那的等级。”
“……”鹤蝶也意识到三人里一个靠谱的都没有，更沉默了。
“总之，以后不许随便亲别人了。”鹤蝶想了想，这话说的不对，“谁也不许亲。”
岁阳的眼神晃了晃，“那你呢？”
“……”他也忽然漂移了片刻，声音小到近乎低吟，“除了我。”
耳尖却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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