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测人难量,暗室何欺日月光。”引自《御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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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时间已过去,本以为在那之后已无人再记起她来。
何怜以为自己这辈子会以此孤独,就这样老死在胡府,奈何胡府总是绞尽脑汁想榨取任何可榨取的价值。
胡齐后院众女子中,怀孕的怀孕,坐月子的坐月子,病的病,死的死……
无奈之下胡老夫人翻看了名册,如今整个后宅里,便只有何氏未有一儿半女。
她合上名册,心中已有算盘。
不错,趁着这何氏年纪尚小,子嗣方面还可以再努力些,她想。
当下她便差人唤来胡齐,得知先前事件的起因后,她不紧不慢,好生安慰了胡齐一番,转身便替胡齐安排了起来。
当今夜胡齐要到她房中就寝的消息传到何怜这边时,她已心如死灰。
她独自一人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春色正浓的美景,无心赏玩,思虑重重。
姜淡竹……
命运似乎不愿眷顾她,她自问想要的不多,可命运如此不公,她不甘!不满这世道的安排,可曾听说公道自在人心,可如今呢?
却是有心而无力。
许久之后,她的内心世界像是独自悄然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最终才下定了决心,一时不再有抗拒之心。
她好像,已走到没有岔路口的尽头,选择,不在她手中了。
要么死要么活,死容易,可生者才有希望可言,不破,则不立。
身躯是否纯洁于她而言,已然不再重要了,该失去的,好像早就已经都失去了。
那么其余,提及无味。
风雨不测,人难自渡,她已对自身命运爱莫能助了。
……
一整个流程,她都温顺地顺从着,像个尸体一样软绵绵躺着,任他动作。
只是眼角的泪不听人唤地流着,只默默地流淌。
就这方煎熬下,若问她心底的感觉如何呢?
她无言,此刻眼泪是唯一能与她共情的产物。
该得到的人已经得到了,也就谈不上珍惜可言了。
所以每每这事后,胡齐都会大骂一声无趣。
索然无味!
往后更是如此。
日子就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一整年。
后来,胡齐一见她不吭声,也不会主动取悦他,她就像个死物一样任自己动作的模样就来气。
于是他一边进行着动作,一边拿着鞭子抽打身下之人。
在她身上,尽是伤痕满满,遍布了全身。
如此屈辱之下,奈何她还是不愿出声。
胡齐实打实从心底里已经觉得她无趣得很,未及年尾,已有些厌倦了,自那之后就不再去往何怜院中。
新春来了,何怜始终反应平平,只是经常倚靠在窗边,望着院子里新栽下的竹子发着呆,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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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胡府上下如往常一般。
不过这时,却传出了何怜有喜的消息。
据下人私下嚼舌根道,胡齐听闻何怜有喜的消息后反应很平淡,似是无感。
胡齐确实没有太大的惊喜感,因为他并不缺子嗣,他名下的子女已各有几十位,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也不少。
倒是胡老夫人喜出望外,连忙命人给她送了许多补品。
只因她听闻何怜腹中怀的是个男娃娃,多一位儿孙终归是好福气。
再者是,先前胡老夫人带着何怜一同到灵济寺去拜佛。
表面是拜佛护佑平安,实则暗地所求的是子嗣之事,说来也奇,外人看来也得说句灵验得很,因为不久何怜就怀上了子嗣。
胡老夫人也不例外,她大赞此庙灵验得很,待胎儿坐稳,应去还愿才是。
待何怜腹中胎儿满三个月时,胡老夫人就准备带她前去灵济寺还愿,奈何府中正巧碰上棘手之事了,只好让何怜独自前去。
她千叮咛万嘱咐,命随行的仆人们千万要好好照看何怜,生怕她腹中之子有任何的不测。
一语成谶,无心之说反成真,不想何怜真的在此处真真实实滑了胎!
天可怜见,心中失意在所难免。
……
房内。
胡齐微微动容,身旁的二夫人见状上前。
“妹妹的孩子可是没了呢,怎么到现在还能担忧他人呢。”她捂嘴笑了笑,往下接着说道。
“先前我呀,可是帮你说了好话的,如今看来,妹妹说不定确实是不想要老爷的孩子呢~”
她说完看了看胡齐的脸色,果不其然,胡齐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胡齐听了她的话,顿时如大悟般,他抬手一个巴掌,就重重落在了何怜脸上。
这么大力的一击,何怜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出现青紫的手掌印,她脸颊发肿,充了血。
净音见状紧攥着拳头,嘴上却仍呢喃着阿弥陀佛,他强忍着怒气,额头冒汗浮起了青筋。
内心的躁动急需他静心诵读佛经。
小春大喊着求他放过何怜,却因此也受了胡齐重重的两巴掌而倒地不起。
静心见状大怒,冲上去就要给胡齐一拳,奈何小身板又是手无缚鸡之力,活生生挨了胡齐一拳。
净音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富贵非我愿,无富贵遇事却非我能求。
胡齐愈发来气,当他正要朝何怜再打去时。
净音终是睁开双眼,他克制着,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将他甩开。
胡齐被他忽然一甩,整个人失去平衡,一把摔向二夫人身上,两人一齐摔倒在地。
画面有些滑稽可笑。
身后的侍从连忙将他们二人扶起,胡齐狼狈地站起来,怒火中烧,传令所有侍从:“全都给我上!把这个臭和尚给我打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侍从们都愣住,见他下令打的是一个和尚,纷纷不敢向前,在佛门打佛子,就算是不信佛的人也会害怕会有报应。
胡齐见他们都不上前,将手中价值连城的扳指脱下就随便一扔,“谁要是敢上前,这枚扳指就是谁的。”
利诱之下,报应算什么?先得了再说。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齐上,将净音团团围住。
正欲下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声喊叫:“都给我住手!”
胡老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众仆人,她一脸严肃,装束却朴素。
她徐徐走来,双手合十,朝着净音一拜,“是老身教子无方,冲撞了净音师傅,在此老身特向您赔罪。”
净音也回了礼。
“施主请起,既种恶果,不可强求。”
侍女扶起胡老夫人来,她起身对着胡齐喝道:“这位是开山大师梦泽方丈座下亲传弟子净音,万不可无礼!还不速速向净音师傅赔罪。”
梦泽大师,得道高僧。
据说多年前修建灵济寺,意在普渡众生,在近古稀之岁时选择云游四海。
他教化四方,座下弟子无数,亲传弟子却仅净音一人,一个进庙还不到五年的小僧。
胡齐虽惧,仍不肯低头赔罪。
胡老夫人正欲发作,床上的何怜又开始剧烈咳起来,大家的注意力往她那边而去。
胡老夫人这才想起来何怜,她走到床边,看着病怏怏的何怜,脸上明显的巴掌印,明白个大概,她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逆子啊逆子!”
她捂着自己胸口,心里泛起一丝同情,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上好补品送进来。
何怜原本已打算,若老夫人问罪起来一律承担,却不想老夫人并未提及此事,她心中隐隐觉得古怪。
就在这时,胡老夫人忽然回头,对着净音就是一拜:“净音师傅,其实老身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同您商量。”
净音连忙扶起她,“阿弥陀佛,施主但说无妨。”
胡老夫人压低了声音,“何氏丧子的缘由老身不予追究,只是祭祖之事在即,如此晦气之身,恐冲撞了列祖列宗,不知可否以养病之由,且让她在此修养几月。”
净音闻言,压住心头浮现的一丝不快,“我佛慈悲,可。”
胡老夫人连忙道谢,转头就宣布。
“不行!母亲,那何氏失子之事呢?”胡齐的反应很大,他断定何怜失子之事必是故意为之。
“你给我闭嘴!你还有脸说,子嗣之事,待何氏回府后还可慢慢调养身子再得,这件事就此了结,谁也不许再提了。”
胡齐据理力争,还想再说些什么,胡老夫人已经吩咐二夫人将她搀扶回府,胡齐只好收声跟上。
一行人来了又去,厢房里又空出多余位置,空气似乎也好了许多。
这时净音开了口:“既如此,施主这些时日就请在此处好生休养着身子,需要什么与贫僧说即可。”
何怜疲惫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
净音点点头,朝她行了一礼。
他在一旁等待着静心与何怜寒暄几句,就同静心一齐走出了厢房。
回到住处后,净音不知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他从箱底拿出一瓶金疮药,就递给了静心,“这药你且给厢房那位施主拿去吧。”
净音面前浮现出她被打肿的脸,只觉心中有丝说不出的感觉。
静心见状有些惊讶,而后便大喜。
“师兄你真好,好好好!我这给何姐姐她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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