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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于佛前观雨,后高枕

“随富随贫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引自《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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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时节,临近清明。

何怜只好托小春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饰品都典当了,买些香火纸钱与贡品,往城外十里去,何氏满门上下皆葬于那处。

无需何怜吩咐,小春领会她的意思。

代她擦拭了墓碑,除草添土,最后再上香烧纸纸。

小春归家,开口清点:“小姐,余钱还剩下十二两。”

勉强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小春将它们归还于何怜。

何怜大笑,要她拿回去。

“小春,自我进胡府已有三四载,仅你一人真心待我,这点银两虽少,却是你应得的。”

她说着说着,抬头看向开了一条缝的窗口处,无奈一笑,“原本想为你攒下一笔不错的嫁妆,奈何是我无能,被二夫人搜刮了去。”

“我原本,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啊??????”

她自嘲一笑。

“小姐??????小春能懂你,奴婢也是一样的,只有小姐把小春当成一个人,小姐就像奴婢的姐姐,所以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是奴婢自愿的。”

小春轻轻握住了何怜的手,眼眶带着泪继续说道:

“小姐不必多说,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今日我发誓,一辈子跟从小姐,若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随你而去!”

何怜苦笑着,紧紧回握住小春的手,“小春,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这个誓我代老天爷驳回了,正是因为我们亲如姐妹,我不许,我愿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我知你能懂我的。”

“是......我是懂得的,可是小姐,但至少我还想再陪伴在你身侧,仅此而已。”

何怜心里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只得作罢。

“好。”她心里无奈,嘴上答应。

小春满足地倚靠在床头,默默守着她,何怜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释怀一笑。

修养几月后,何怜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小春也常劝她要多出门走动走动。

于是短短几日,她们就把灵济寺逛完了,还逛了多遍。

不过,却未曾见到净音的半个人影。

静心告诉何怜,师兄寅时六刻起身,卯时初刻或一刻就上后山砍柴,卯正初到何怜厢房旁边的花房里给花花草草浇水,之后便都待在房中坐禅诵经一整天。

何怜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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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何怜早早就往后山必经之路等待,又往药房去,无果。

第二日照旧,仍无果。

直到第三日,她比往常慢了许多,这才准备往后山走去,便听见花房里传来灌溉之声。

她走近一看,这才看清花房中的人。

这边净音停下动作,抬头就看到了眼前人,他有些惊讶,“施主,莫不是被我吵醒了?”

何怜闻言一笑,她徐徐走进花房,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心情大好。

“没有,今日我心血来潮,路过了此处,听见声音便进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净音看着眼前徐徐走来,笑容灿烂,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不觉有些恍惚。

恍如隔世。

多年前,他们也是如此模样,晨起他浇花,她抱着一只小猫从天而降,折断了他精心呵护的花圃。

他无奈抬起头来,却看见眼前的少女笑容满面,晨光似乎都照在她头顶处,如同一个发光的花圈,为她添上了夺目的高光。

回过神来。

眼前的女子,如今已盘起了发,眼下有了些细纹,身形比过去丰腴了些。

如今,她已为人妇。

他低下头,不再回想往事。

“施主身体可好些了?”他开口道。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身子已无碍了,反倒是近日闷得发慌。”何怜说着说着,一把夺过他手中之物,替他浇起花儿来。

净音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最后默默在一旁看她浇着花。

他不得不承认,在她来到灵济寺后,自己的内心常常躁动。

他其实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人,什么渡人渡己的,且排后头去,他只在意那人,穿得暖睡得好吃得好吗......

他无比自责,对她的遭遇。

可开弓岂有回头箭。

若有,他又能如何?

今时今日,大多数人都是权贵之下可怜的缩影,他和她也不能幸免。

但他无法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能更加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曾经天真果敢,一个富有灵动的女子,最后变成了一个死板麻木,失去灵魂的木偶。

只有在他面前,这位女子还有从前的几分模样。

他忽然像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看向了正在浇水的女子,“施主既觉房中苦闷,两日后的菩提颂会在后山举行,施主可来围观一番。”

“好啊,菩提颂会是什么?”何怜爽快地答应,“你也去吗?”她问。

菩提颂会,灵济夺两年才举行一次,有心之人皆可前往观之,洗涤心灵。

“我暂代住持一职,领读众子弟,参悟禅道,凡有心者皆可位列其中,共同诵读。”他笑了笑。

那菩提颂会,由住持带领诵经,不论身份经历,天下想参与者皆可来之。

“原是如此,那我必定前去参拜,净音佛子一诵,千金难买呐。”何怜说完朝净音行以一礼,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匆匆退下。

净音面色有些涨红,他呆愣了一会,就随地卧坐,诵读起佛经来。

-

两日后,菩提颂会,和风细雨,但大堂内香火不断,烟熏火燎,人山人海,纷至沓来。

净音一脸庄严,着新袈裟,入了座。

下位座无虚席。

他抬眼望去,见何怜坐于靠大门之座,那处,倒是观雨佳处。

他收回了目光,待弟子们分发佛经完毕后,他将佛珠盘于手心。

于佛前,他集中心意,跪坐蒲团上,准备诵经。

何怜望向堂上低眉诵读的人,那人果真如有佛性般。

她想,若真有佛,应该是身发金光普渡众生的模样吧,可惜,她这辈子没能见到,亦不会见到。

她看向门外的雨,雨声轻快,滴答滴答……

若换个身份,她必定学雅士那般,围炉茶话,听雨洗礼??????

她想着想着,在一声声诵读中来了困意,昏昏欲睡,到最后竟直接靠着门槛一睡了之。

雨还在下,于佛前观雨的女子也许躺在了被普渡的光环里了吧。

梦里,她看见了年少的他们,他们追逐着天上的鸟儿,傻呼呼的模样,却无比烂漫。

她看见姜淡竹抹了一手的白面粉就往她脸上扑,她气得小嘴嘟嘟,追赶着他,脸蛋却不觉染红了。

这么一追赶,就到了他行冠礼之年。

他们自幼定下婚约,本以为一纸婚书,生死契阔。

临近婚期,圣旨到了她家,正妻之位却成了别的女子。

父母不堪此辱,两家至此不再来往。

听闻心上郎悄然已无踪,离家几月,日子越长,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新郎抗旨逃婚,何氏女遭人厌弃,好生可怜。

她不怪少年郎,也不信昔日少年负心于她。

她想要的,只是两个解释。一个关于他突然的消失,一个关于他们立下的誓约。

他曾说过,若他娶她,他的夫人仅她一人,后院无妾,更无填房,弱水三千,他只取她那一瓢而饮。

她明白他对世人三妻四妾礼俗的厌倦,更讨厌后院的宅斗,他向往的,又何曾不是何怜追求的?

场面转换,她看到正午门下,一颗颗落地的人头,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地面,那是她何家满门的男丁。

眼见头颅悬挂于城门,世说何氏滔天大罪。

我何家确有罪,罪在代代忠良,忠君爱主,更以满门鲜血祭了这个世道不公,权臣当道的好时代。

醒来时刻,堂中已无人,唯有眼角的泪,身上披着的披风告诉自己,大梦已醒。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就看见净音换了身平常的纳服。

他站在堂外,立于雨中。

她惊叹这场雨持续的时间之长,也诧异他为何不入堂。

她看了看四周,四下空无一人,仅她一位女子,便明白了缘由。

她看向堂外,看雨,也看他。

他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身来,朝她走来。

仅此一步,他没有踏过门槛,他们隔着门槛相谈。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施主,你醒了。”

她看着身上的披风发楞,随后拿掉身上的披风,改抱在怀里看向他。

净音看了看她的动作,解释道:“我见施主睡睡得正香,堂前风大,怕你着凉,就叫你的侍女小春给你披上了。”

她听完他的解释,转换了话题,“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这场雨,下得真是时候。”

她摸了摸,发鬓凌乱,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秀发如瀑布般散开,净音转过了身。

待她盘好发髻,净音才转回身子,面色如常。

“施主好雅兴。”

话虽如此,听在何怜耳边,却像是变了话语,她觉得净音的话像是在指责她。

才失去了孩子,却还有心思在此地赏雨,还高眠许久。

她似是被自己的第一想法狭隘惊到了,她勉强扯出一笑,内心却止不住有些惊慌。

自己到底被驯化了多少,自己又能做自己到几刻。

想到这里,她内心升起一片雾霾。

“施主?可是身子不舒服?”净音见她毫无反应,开口问道。

“无碍。”

她想站起身来,奈何身子保持这个姿势,已有些腿僵,差一点摔倒的时候,好在她及时扶住了门槛。

净音虚掩着收回了方才想扶起她的手,等着她自己一点一点扶起门槛,慢慢起身。

她看着自己扶着门槛的手,笑了笑。

这双手,原本十指不沾水,白嫩光滑。

如今却有了手纹,粗糙生茧,那是她常年挑水,做些杂活时留下来的。

小春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常常是她亲自,将桩桩件件打理好。

“净音,你说,只要内心虔诚祈祷,就真的可以减少自己内心的罪恶吗?”

“愿回头的,都有岸。”

“那故意犯下的罪孽呢,自己结的恶果呢?”

“??????”

净音沉默地看向眼前的女子,脸色有些动容。

“其实他们没说错,我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我并不想要那个孩子,我??????”

“施主,慎言!”净音听了她的话语,及时喝住了她。

他有些意外,他看着她,感受到眼前之人离他已经越来越远。

他看着她双眼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的样子,缠紧了手中的珠子,低下了头。

最终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抬头看向她,对着她,却不敢看向她的双眼:“施主,生命皆是恩赐。事已酿成,有道是知悔者可将功补过,不如贫僧为其超度,愿他来生轮回得以安乐。”

她闭上双眼,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却只能对着他说出谢谢两个字。

他受了她这一拜,他们之间,自此只有普渡与被普渡的关系。

“法事过后,我们能谈一下吗,仅此一次就好。”

“好,待做完法事,于堂前石像处会见。”他双手合十,又开口道:“那里人多,不会没你声誉。”

他转过身,辞别何怜。

何怜又咳起来,她望着他已走远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咳着咳着,她将手上的披风往自己身上披去,跨过门槛,她回头望了一眼佛像。

许是眼花了罢,她竟觉得佛像在不断发散金光。

佛容慈悲,她最后还是虔诚着,重新跨进门槛。

对着佛像,双手合十,庄严地朝着佛像一拜。

随后又跨过门槛,被普渡的光芒似乎撒在了她身上。

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摘下了头上的白绒花,将它扔向了再生池。

白花再一次在池中开花。

缘散缘来,花又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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