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川教训完小孩之后几人又继续跑路了。
一路上孙铭川始终沉眸不语,看上去仿若心事重重。
王虎和江琴两人也识趣地没有说话。
苏钰来到顾澈身边,疑惑地问道:“孙大哥,这难道是回归人性了?”
顾澈淡淡撇了孙铭川一眼,说道:“不算是吧,应是看到那个小男孩便想到小时候的自己了。”
“啊?此话怎讲。”苏钰吃了一惊,刨根问底道。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孙大哥小时候过的很不好,四处流浪,或许也像这个小男孩一样吧。”顾澈说道,“我倒不是怎么在乎,只是你,务必要小心些,这几天出事太多了。”
“好。”
宁静的深夜,眼前一片墨色的黑。
中年顾澈颓废阴郁的身影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要消失就消失的彻彻底底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有私心呢,为什么还要让顾澈想起你来,念念不忘呢。苏钰忍不住心想。
那一世的顾澈真的过的好糟糕的样子。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他。
想了一会,苏钰感到疲惫,双眼一闭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又出现在那一世的顾澈的古朴的房子,顾澈就在他面前,正在专心做什么事情,腰间挂着一个黑金色、绣着精美花纹的香囊,散发着幽香,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历政府越来越不行了,这几年人心涣散,多地出现起义、暴乱,政府派过来的官吏也不知道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管不着也不会管,历王朝迟早要亡。”
苏钰走上前查看,看到他正在细心地将那本册子泛黄的纸角展平。
顾澈察觉到了身旁人的目光,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随后他扯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那是苏钰从未见过的:“每当我说种话的时候,你不都会厉声喝止吗,如今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钰感到不对劲,便转身跌跌撞撞跑到顾澈长年不用的青铜镜面前,用袖子擦了又擦,尘灰飞扬,镜中模糊地显现一个与顾澈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相貌堂堂,鬓角都有些发白,右眉偏眉尾处缺了一块,看上去像是刀疤造成的,眉眼间皆是傲气。
顾澈狐疑地看着他这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警惕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你是谁!你在看什么!你是不是苏钰?你如果是苏钰,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顾澈厉声质问道。
“老顾,你在说谁啊。”苏钰被顾澈的敏感锐利吓得心下一惊,指了指自己说道,随便猜了一个称号称呼顾澈。
“你报自己的名字。”顾澈神色缓和了些,“老顾”这个昵称看来是猜对了。
“呃,呃,沈端袂。”苏钰吓得浑身颤抖,脑海中一个名字浮现,便赶紧念了出来。
顾澈见此又重新坐了下来,无语地问道:“沈断眉,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你刚才在看什么。”
苏钰嘿嘿笑了两声,顾澈却犹如惊弓之鸟,忽地又站了起来。
“断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从来不会这样笑。”顾澈眼神敌视,推开竹椅。
苏钰的视线下移,看到顾澈右手后侧挂着他的老朋友长剑,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不瞒你说,我刚才突然觉醒了系统。”
“啊?”顾澈听着这番说辞,竟然有些耳熟,一时间愣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就是说系统现在让我当一个特别活泼的人,不然它就会把我抹杀了。”
“系统是谁。”
“一种奇异之物,摸不到看不见但是它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想法······”
话音未落,“唰”一声,传来剑出鞘的声音。
脑海中传来系统忍俊不禁地笑声。
苏钰愣在原地,摆出视死如归的无畏神情,身后一退甚至将一个红木柜子往后撞了一下。
顾澈怒瞪着他,目光突然注意到苏钰刚刚推动的红木柜子下压着一封破旧不堪、信角已经泛黄的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扔东西砸到门上墙上的声音。
顾澈便将信拾了起来放在桌上,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打开被撞击得乒乓响的大门。
苏钰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打开大门映入眼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势汹汹,他们叫嚣着,手里不断上下挥动着生锈老旧的农具。
苏钰看到有些担心顾澈,便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想将他往后拉拉,却被顾澈甩开了。
“顾澈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句,全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顾澈,布满了血丝,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顾澈的身影。
“顾澈,你可得给我们讨个公道啊。”有人喊道。
在听到这句理直气壮的话后,顾澈的脸色明显黯淡了几分,不屑道:“这件事又不是我管,你们来找我作什么,我可爱莫能助。”
“你当年做大官当中书令大家可是都看到了,你到朝堂上去说话,皇帝肯定会听。”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说道,“而且现在也没有人能帮得了我们了,你就忍心看百姓们受苦吗。”
“上朝廷上纳谏的几个良臣都掉了脑袋,连皇上的血脉相连的袁二王爷都提出异议后,现在都被流放了,我可配不上这种遭遇。”
老翁怒目圆瞪,其他人也被激怒了,纷纷开始大骂起来:“顾澈你个王八!”“你个缩头乌龟!”“真是羞了先人,你怎么对得起顾父顾母。”
“什么叫做顾父顾母,他俩老人家在世也不会看着我白白送死吧。你们可别傻了,皇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静观其变吧。能逃的就逃,这个王朝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自取灭亡,就是敌国攻陷。”顾澈摊开手,说道,“我岁数大了也活不了多久了,陪历王朝灭亡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场的人皆被他震惊住了。
过了一会,一片烂的不成样子的菜叶突然从人群中扔了出来,砸向顾澈。
顾澈身后的苏钰闪身上前,将它抓住,扔在地上,手心转过来一看,蛆虫爬了他满手。
他死命地甩来甩去都没听到顾澈对他说了什么话。
前来抗议的农民便一齐将手中的烂菜叶砸向顾澈、沈端袂两人。
顾澈挡着苏钰让他退回,便猛地将门一闭。
很快便传来了农具砸门的声音。
苏钰面色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反观顾澈十分镇定,不当一回事,洗干净了手,悠闲自得地继续整理苏钰写给他的册子。
“老顾,这是怎么一回事。”苏钰上前问道,“你怎么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样子,你不也过成这样子才来投靠我吗。”顾澈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一个王朝总归会有衰败消亡的时候,现在已经是历王朝的晚期了。唉,当年繁荣的金玉美人如今也要香消玉殒了。不知道木南那边怎么样,待会我溜出去去看看她。”
“青雅荷,似乎还在喜欢你。”苏钰不知道嘴怎么突然抽筋了,突兀地说道。
“青雅荷?”顾澈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笑,道,“青雅荷还挺痴情的,现在还等着我。不过我恐怕天生跟她不对付。不过镇上的男人都想着迎娶她这个半老徐娘,她若是想放弃了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伴侣。话说你提这个干什么。”
“没事我就问问。”眼见顾澈双眼里怀疑的情绪越来越深,苏钰赶紧打住,“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到沉幽湖旁的柳树下建个茅屋,守着破茅屋过完一辈子。”顾澈答道,“话说柳树旁那棵参天大树,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我种的,住在那棵大树下也行。”
“老兄,别放弃啊。”
顾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放弃’,你倒说说,我怎么放弃了。”
“你的人生里面不是还有很多你搞不懂弄不清的地方吗,好好地、认真地活下去,那么它们总有一天会揭晓的。”
顾澈半信半疑,转过身来对上了沈端袂真挚的双眸。
“断眉,你还真和往常不一样了。”顾澈叹口气说道,“告诉你的系统,他是个好人。”
断眉:?
“比如说那个本子,上面不是写了很多预知未来的事情吗。你等等,说不定最后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钰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听着苏钰卖力地劝导着,顾澈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也突然发生了变化,就像是幽暗中点上一盏明亮的烛火,飘忽不定。
苏钰欣喜地问道:“顾澈,你听进去了?”
“倒也不是。”顾澈叹口气说道,摇了摇头,纯墨色的眸子又变得深不见底。
“唉,没劲。”苏钰扶额叹气,随后目光看向顾澈腰间挂的那盏香囊上,问,“这是什么?”
顾澈捏着香囊举了起来,说道:“香囊,里面有一张纸条。”随后将香囊的囊口松开,苏钰凑上去看,果真有一个纸条和一片树叶在里面,剩下的就是棉纱包起来的香料。
“好奇怪的组合。”
“一位好友送的。”
顾澈拉起苏钰的手,苏钰则是瑟缩了一下。
“断眉,你不能待在这里。”顾澈皱眉说道,“这里太不安全了。”
“现在说这个作什么,只是顾澈你打算干些什么呢。”
“南村那边又发生暴乱,皇宫应是看守松懈。据说袁二王爷曾书写过一本救国之策,本人被流放但并没有被带走,不如我们进入皇宫里看看。虽说袁二王爷我不是很看好,但是这家伙的政治见解我们还是可以借鉴借鉴的。”
“好。”苏钰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不过两个快要年过半百的老人整这个是不是太危险了。”
顾澈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分明是待在家里才是最不安全了。百姓们没人帮他们讨公道,可都是谁都要砸上一片烂菜叶子的,我家门口现在估计一片狼藉。闹到最后底气越大,慢慢变成起义了。不管怎么说天下已经打乱,我们不能再寄托希望于别人身上,隔壁的江国可是对衰弱不堪的历国虎视眈眈,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如果你觉得危险,我先护送你出京城。”
“不必不必。”苏钰连连摆手,道,“我其实还是主要担心你。”
“担心我?”顾澈眼角攀上疲惫的笑意,似乎又是早已预料到沈端袂会这样说,“嗯,断眉,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两个不惑老人颤颤巍巍互相搀扶,躲避着丧失理智的农民百姓,来到皇宫东南角。
顾澈舒展手脚,将绳子扔了上去,随后拽着绳子借力飞跃上去,随后站在朱墙上,一把将沈端袂拉了上来。
两人站在朱墙上谨慎观察一番,便跳了下去俯下身子缓慢前进。
皇宫构造图苏钰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一想起来脑子里面瞬间就能浮现地图,因为第三世他在宫中当顾澈妃子时,一外出再回宫时,常常就会迷路,走得晕头转向,所以下了些功夫硬生生将皇宫构造图背了下来。
于是他带着顾澈前进,躲过了侍卫和侍女的巡查,一路摸到了袁雨青的宫殿。
里空无一人,冷清极了,无论是椅子还是茶几上都落满了灰,美轮美奂的瓷器、金银玉石都被抢劫一空,书架上、桌上空空如也,灰蓝色的光从纸窗渗进来,有气无力地洒落在地上。
两人便开始翻找起来。
“顾澈,你说他们拿走了那么多东西,不会连救国之策都要当成杂书带回去看看吧。”
“‘它’们。”顾澈很不高兴,阴沉着脸答道,苏钰愣了一会才弄懂。
“这不好笑。”苏钰不满地抗议道。
“找到了。”顾澈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中的简册,走到沈端袂身前。
两人打开简册,头挨在一起屏息凝神地阅读。
半炷香时间过后,两人抬起头来睡眼朦胧地对视。
“这他妈写得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顾澈直接怒骂道。
“我想我真是起早了,我先回去睡睡。”苏钰向着王爷殿中的龙床缓缓走去,却被顾澈拽了回来。
“我看王爷是疯了,所以才被流放。”顾澈不可置信地又将简册看了一遍,直到确认了简册上真的写的是这一番胡扯:
社会动荡,朝廷**,历国真的要亡了吗······
胡将军心怀不轨,兄弟胡宰相也是一位大奸臣,贪污了不知道多少白银。
韩丞相虽然与胡宰相合不来,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为了让两方势力互相约束,从未插手管过。
现在事态因为皇帝的放纵与不作为,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或许父皇应该跟敌国江国皇帝通婚,因为孤听说帝国皇帝有怪癖,喜欢成熟且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偏偏父皇就是那种风韵犹存的老男人······哦对孤想起来了,听说皇帝最近在养男宠,真的假的,孤也想去看看男宠长什么样子。孩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碰过陌生男子的手······
或许孤也应该享乐□□一阵子了······袁泰中这个狗杂种,自从这王八蛋登基之后,老子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已经不好过到了一种还不如去投靠敌国的感觉······
说什么天之骄子,天之骄子你大爷,当年算卦那个老登计都惨死街头了,不是说袁泰中这狗杂种上位之后大历国迎来史上第三次庞大的盛世,久盛不衰吗······孤去你大爷的,本就并非皇位继承之人,却被给予厚望,承担这么多的人的期望,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看到那条带着冠冕的狗,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烂铁废铜······
孤的决心就像孤养的盆栽!顽强不屈!纵使炎夏酷暑、寒冬腊月,它也丝毫不会屈服!
历国是必定要亡的!孤说的!
这特么的就是“救国之策”!
孤写的!
你牛逼你想救国,你看不好孤,不给孤皇位是吧,现在孤让你失望了。
若是看不惯孤,过来跟孤线下干。
这他妈就是孤写的《救国之策》。
在看的人,孤去你大爷。
“王爷脑子是不是出了点问题。”苏钰又看了一遍,惊魂未定地惊叹道,“看来历国灭亡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就他这么骂,没被凌迟没掉脑袋,只是被流放,都算着皇上念及兄弟情谊了。”顾澈长叹一口气,抿嘴连连摇头。
如今远在青藏高原的袁雨青,身背行囊,脸蛋红彤彤的,傲气英俊的面容上已经有了泪沟和皱纹,仿佛在诉说着他这几年来的艰辛不易。
辽远广阔的草原上刮来凛冽的寒风,天空蔚蓝,浮云似大海卷起的一抹抹浪花,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麓下是吃草的牛羊,绿意顺着山麓一路攀岩,最终渐渐淡下去,变为山顶的一抹白。
他咳嗽了几声,张开双臂,大喊:“大草原,我来了!”
过几天后他的尸体躺在平坦的草地上,几名游牧民族驾着马从他身边走过,看到了他。
“这伙计,怎么回事。”一人不解地跳下马背查看。
一名俊丽的女子皱眉看着,说道:“被饿死的。”
她俯下身子,看清袁雨青的脸,说道:“这人,似乎是袁二王爷。”
“哦。”其他几人应了一声,“袁二王爷被流放这里来了?怎么不早点过来找我们,活生生被饿死了。”
“我和我父母哥哥一起去过长安,袁二王爷名声很不错,也算心系百姓。”那名女子站起身说道,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轻柔温和地盖在袁雨青身上,“希望蒙古高原能埋葬他的灵魂。”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几人跪在袁雨青身边,不断为袁雨青祈祷着,场面庄严肃穆。
脸色惨白的袁雨青紧闭双眼,神情似乎安详了些。他躺在草丛里,身旁苍绿色的草上凝结着雪白脆弱的霜。
祈祷完毕,几人纷纷上马准备离开。
一位英气的女人拦下了抛下外袍的女人。
悦耳傲骨的女声响起:“红梅,披上我的袍服吧,天冷,别冻坏了身子。”
此时苏钰抓耳挠腮,显然历国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苏儿不言败!
顾澈皱眉沉思,还没有从刚才的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
“怎么办顾澈。”
“我无所谓,你怎么办。”
“我也无所谓,你怎么办。”苏钰心急如焚,手脚发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澈耸了耸肩,道:“那样的话,我更无所谓了。”
王爷殿外响起脚步声,两人立即警惕地站起身。
顾澈将《救国之策》放下,拉起沈端袂的手飞速躲在屏风后面。
正门一个皇帝模样的人缓缓走来进来,雍容华贵,他看到桌上的《救国之策》愣了一瞬,上前拿起展开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
屏风后的两人都听到了他那震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朕的弟弟,真是个奇才。”
笑够了,他捋捋胡须,独自一人落寞着。
“好空虚啊,或许朕应该再喝几两好酒。”皇帝说着,起身离开了。
苏钰注意到了放在一旁枯萎的盆栽,想起了袁雨青的那句话:“孤的决心就像孤养的盆栽!顽强不屈!”
便上前扭了扭盆栽的枝叶,随后将那株苍劲的盆栽移开,下面果然压着一个信纸。
“顾澈,你瞧。”苏钰拿起来展开查看,说道。
顾澈面露欣喜之色,看沈端袂粗略看了三四行后表情缓和,便拉着他逃出皇宫。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闯进了王爷殿,四处翻找起来。
他们将书柜掀翻,将瓷器砸碎在地上,蹲下来查看瓷器里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书卷散落在地,几人胡乱地踩过,刚才还清幽的王爷殿一片狼藉。
将王爷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凶神恶煞的领头阴沉着脸,说道:“怎么回事,是被人拿走了吗。废物东西,快去找!如果被带出去那就不好了。”
几人面色难看,心有余悸,纷纷答应。
顾澈沈端袂两人先去找了木南,顾澈似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木南,苏钰猜测是救国之策。
救国之策实际上是说袁王爷在十几年之前就准备谋反,但最后勇气不足,没有做出决策。
虽然最后谋反之计,并未实施,但这几年袁王爷仍在筹集军队,锻炼精兵,囤积粮草。
近年来历国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他想先向皇上纳谏,提出自己的治国之策,没想到并未成功,还因冒犯了圣上将被皇帝责罚。
于是他假意写下救国之策,决意领罚,让殿下放轻戒备之心,以便让继他之后的执剑人更加顺利地拯救百姓,并派人四处散播传言,让有心之人来此寻找救国之策,并找到真正的救国之法。
但是现在历政府虽软弱,但势力还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所以并未动兵,只得静静地等待时机,自己先被流放到蒙古高原了。
所以当他踏上蒙古高原的那一刻,其实是带着悔恨和痛恨的,且不抱当袁泰中政权被推翻之时,再活着回来的打算。
真正的《救国之策》最后一段写道:如果无法起义成功,带着百姓们自立门户也好。孤的百姓啊,你们并不属于孤。孤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王爷,只能眼睁睁看着孤的子民们忍受水深火热之苦。但是孤希望孤留下的点点星火,可以为你们带来黎明前的烈火燎原。
夜色幽寂,顾澈很快便察觉到有人在四处寻找他们,便快步带和沈端袂跑到人烟稀之处,装作自然地回过头去看。
那两人也刚好将目光移到他和沈端袂身上,眼神像是雄鹰盯紧了猎物,将手纷纷放在腰间,加快步伐向着这里走了过来。
顾澈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况且他刚才已经将真正的救国之策交给木南,便附在沈端袂耳畔说道:“快走!有人追过来了!不用担心真正的救国之策,我们现在只需要让他们生疑,误以为拿着救国之策的人是我们,你只管逃命就对了,咱俩别互相拖累。”
随着身后人的步步紧逼,两人瞬间撒足狂奔,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忙逃窜。
“这是什么人啊。”苏钰小声嘀咕道。
“恐怕是想来夺走救国之策的叛国贼!”顾澈愤愤不平地说道。
万幸这具身体虽然年龄大了,但是仍然硬朗,跑起步来健步如飞。
两个不惑老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然不敢慢下来,心里都清楚,慢下来等于死。
顾澈回头查看敌情,发现茂密黑暗的深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锋利箭头的寒光,便紧紧盯着沈端袂身后。
一支箭向着沈端袂射来,顾澈毫不迟疑地扑过去将沈端袂扑倒在地。
两人齐齐滚落在地,苏钰顾不得喘息,猛地翻身起来查看顾澈的伤势。
不幸的是这个不惑老人中了一箭。
苏钰将他快速背起,俯下身子拼命地逃窜着,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
奔逃途中,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兄弟,这不对吧,我们俩之间的交情也深不至此吧。”
慢慢的,他脑海中从近到远浮现了沈端袂的记忆,显然他要脱离这副躯壳了。
他这次才想起来,顾澈从未跟沈端袂提过这一世的苏钰写给他的那本册子。
“我大限将至了,断眉······或者说,苏钰。我从未与断眉提过那本册子的事情了,你太急于安慰我,情急之下露馅了吧。”身后响起顾澈吃力地呼吸声,平淡的语气中还夹杂着无奈的自嘲。
“为什么要救我,这又不是我。”苏钰不知该怎么说,心急如焚。
“不知道,好像下意识就去做了······苏钰,你为什么要装作不知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他吗?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顾澈断断续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算了,不怪你。”
“顾澈,顾澈,总之活下来,一切都有个说法。”苏钰着急地喊道。
“别再用这招骗我了······骗鬼呢,骗我这么多次还以为我会上当。”顾澈叹口气说道。
最后一刻,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是飞蛾扑向火光前最后的呢喃,令苏钰有些恍惚。
“唉,他只给我留下一本册子,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亲笔的东西能证明他自己的存在。连那本册子上,也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忘了我吧,你的未来扶摇直上,别再对我执着了’。如果在你那个世界能见到他,能不能跟他说临走时,能不能别只给我留下一本册子,多给我写写信,说说以前,以前那些,我想不起来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好罢。虽然我什么都记不起了,但我是能感觉到,我似乎每一刻都在想念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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