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24
后来这个世界敞开心扉，无数的高楼拔地而起，自由，一直是世界的代名词。
“Camille，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跑？”
杜桑再次睁开眼睛，天罗地网像钝刀，没有人逃得出。海妖还在挽留她，伸长的触手还在拉着她一点点往下坠。
她的大脑已经混沌了，冰冷，全身都处在天寒地冻。
无数的海水灌进胸腔里，杜桑不知道支撑她最后再睁开眼的东西是什么，她好像可以感觉到肺部在扩大。
岸上有落水声，炸鱼雷，在她心里“嘭”一声，她才看清那是朝她游来的Ross。
Ross顺着越来越长的绳子游下来，坠入海底的绳索，像脐带，孩子能不能再回到母亲的肚子？
杜桑被拉着往下坠，久到要憋死，生理器官已经开始张开，求索氧气。胸部很闷感觉肺部要炸裂，浑身痉挛，海水在往她肺部里灌。
痉挛，她在和常华森共享灵魂
杜桑时常觉得不是共享灵魂，而是把她的灵魂占据了，吸收了，只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躯壳，也在疯狂地想他。
她会说，Mr Chang你带我走吧。
Ross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好，游得很快，像雷达，像拯救被网住的人鱼，在Camille底端，要使劲割断绳子。
他看见Camille的皮肤在海水中发绀，是典型的溺水表现，快来不及了。Ross在Camille底端割断绳子，大石子被海妖拽着沉底，越来越急，Ross脸上挤出难看的表情。
Camille估计又要说，真想拿熨斗给你烫平。
Camille被Ross拖上岸，好沉好昏，眼睛再也睁不开，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温度。
Camille很冰，深海的冰，妖怪用海叉拉扯她的灵魂，海神在渡气，Ross趴在她身上听她的心跳，给她做心肺复苏，还有一口口海腥味地渡气。
Ross跪在鹅卵石沙地上，在Camille胸口上捶打，力度很恰当，与海妖斗争，拯救溺水者，是生活在海边的人无师自通的技能。
“Camille,Camille,Camille,活下来，我求你，活下来。”
Ross在次趴在她胸口上，耳朵贴着冰冷的身体，听不到她的心跳声，本该热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被掏走了，怎么也不跳。
Camille的脸色发紫，Ross的脸色也在发紫，低着头喘气，还没来得及哭泣，又继续渡气。
海浪亲吻着他的脚拇指，又脏又沾满沙石的脚拇指，Ross跪在地上，没有进行深呼吸，他捂着胸口，很大幅度的颤抖，“Camille...Camille...”
他的声音在颤抖，Ross找到了心中的赫拉女神，可她被丢入万丈深渊，就这么平平整整的躺在他面前，躺在沙地上。
Ross累得满头大汗，脚也跟着麻木，Ross更加紧张，没敢停下，继续渡气。
很久很久，Ross感觉到自己也在缺氧，他张开嘴大口吸气，又渡气，不能停下，Camille的大脑和心脏需要更多的氧气。
长老带着族人赶到时，Ross跪在女巫前，在进行拯救仪式，而后抱着她一直哭泣，热泪打在Camille脸上，Camille分不出这是哪种温度。
Ross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好像在进行宣誓，或者是念某种咒语，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Ross说，“Camille，快点活过来好吗？活下来，Camille，我爱你。”
我爱你是一句这么轻松的话，为什么杜桑执着了那么久，没有等到Mr Chang亲口说。
我爱你，究竟是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呢，还是被逼着说的？
Camille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说，我爱你。
她只想听Mr Chang说。
Camille睡得迷迷糊糊，海妖的叉子断了，拽不住她沉重的灵魂，还加上海神的帮助。
Camille好像听到Ross在叫她，一直叫她名字，一直叫，带着哭腔，叫她快醒来。
Ross的手掌盖在她眼睛上，太阳出来了，穿过云层，刺眼的阳光落入深海的人受不了。Ross盖住了她的眼睛，盖在她的额头上。
Camille头很晕，睡得很沉，或许现在发生的都是幻想，但她现在想抬起手，摸摸Ross的脸，告诉他，别难过，我在。
Camille抬不起手，脸色不好看，没有血色，很虚弱。
Ross被族人拖走，还在落泪，伸长着手喊，“不要，不要！”
Camille摔在鹅卵石沙地上，感受不到疼痛。
Ross在慌乱间看到Camille有了轻微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他的眼泪兜在眼眶里，爬过去，靠近Camille的胸口，耳朵贴在她的心脏位置上，在做最后的挣扎。
Camille有了心跳，很平稳，跳得也很有力。
Ross的心脏平静了，脸上有了笑意，变得不知所措，族人把他带走，Ross少爷缺氧，晕了过去，睡了一天，两天，又一天。
Camille活下来了，长老族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判断？判断她是同魔鬼做了交易而存活的女巫、还是被Ross救上来的无辜女人。
Ross在昏迷中，还在叫他的赫拉女神，女巫给他下了咒，没日没夜的发热，头痛欲裂，还发着高烧。
不！不！不！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无辜的，族人喊道，是她控制了少爷，少爷才会不情愿地去救她，还把自己弄成那样。
“她只是巴黎来的调香师！”团队还在为她求情，Tate的谎言已经再也想不到，千钧一刻，是否还要搬出公爵夫人的名号？
杜桑期间上了2次法庭，脸色还是很苍白，看人愈发害怕，没有办法公堂对质。
“女巫会下地狱吗？”
“你们会下地狱吗？”
“你会下地狱的。”
“你们都会下地狱，万层地狱烈火。”
每个人都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她，都在说，女巫，快去死吧，颤抖吧，女巫。
长老站在高台上，面色严肃，整张脸布满皱纹，要用3个熨斗才能烫平。
Tate在众人面前阐述，带着团队的任务，一定要把Camille救下来。
“她不是女巫，她是公爵夫人，权力很高的公爵的夫人。”
长老在笑，老年人的眼睛，充满睿智，又犀利，在筛选谎言。
Tate对谎言信手拈来，长老揭穿谎言轻而易举。
“就算是公爵亲自来了，都救不了她。”
Tate转身，背过众人，面向长老，他站在Camille身边，很震惊。
Tate的临时谎言还不够缜密。
海边在落日，红色的太阳烧光了对面的山体，快掉入深海。
长老进行最后的审判，“她是女巫，海神已经为我们的拖延发威了，不能再等下去，要把她吊死！祭慰上帝。”
“吊死...”杜桑听到了，她不想要吊死，太丑了。Camille不要丑，不要死的时候还吐着舌头，脸又青又紫。
最后的审判，Tate败下阵来，他摇摇头，看着Camille不知所措。
Camille没有落泪，目光已经呆滞，没吃晚饭没睡觉，两天，Camille站着都想睡觉。
海风在吹，鹅卵石路已经浸满了圣水，可以清洗女巫的灵魂。
没人能拯救Camille，在最后的关头，族人的势力太强悍了，抓着Camille不放，想逃逃不掉，还时时刻刻扣着枷锁。
出了门所有人都对和她喊，“女巫逃出来了！女巫越狱了！”
有两个男人抓着Camille要出法庭时，杜桑看到在大门口，人堆里，那个很模糊的人影，好像隔着很多白色纱布，或者是几座大山。
常华森就站在那里，人群里面，就这么看着她。
杜桑眼眶突地就红了，一直落泪，一直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站着，没有人有过分的动作。
长老要准备祭台，Camille先押回大牢，绑着双手坐在地上，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身体靠上去，闭上眼睛，想象常华森就在身边。
她睡着了，嘴里一直说，他来了，Mr Chang来了。
夜晚12点，杜桑在地牢里睡了一个很潮湿的觉，醒来时被押往刑场。
Lucy叫男孩偷偷摸进首富家，叫Ross。Ross还在高烧，听到消息要出来。
刑台太梦幻，杜桑没上过刑台。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这个地方这么迂腐，到现在还有祸害人的刑台。
无数人围在周围，仿佛在看观礼台。Camille走在中间，双手绑在后面，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条白色长裙，很长，长到脚踝。
最正经的Camille，被人骂下流，说太自由，说她居高临下。
Camille全程没有说话，法官义正言辞，喊着正义的审判。
Camille为什么那么高傲，那么特立独行，那么离经叛道！
杜桑被绑上刑场时，整个场地人流如潮，她的瞳孔透露着无助与绝望。
天色很暗，人影如潮，大多数人举着火把，要看清女巫真正被行刑的把戏。
现场的人等了又等，有人要扔上一把火焰，把女巫烧死，变成一氧化碳。
长老在家里没来，胜券在握，他不需要来。
执行人一人没有出现，全场哗然。
“Veuillez patienter un instant, svp（稍等一下。）”突然有一声打破了原本的争吵。
像是从天上传来的声音，有人抬起头，看向黑色天空。
黑烟望天空去，一个接着一个人抬头，像Woodpecker，调香师嗅到了一股雪松味。
很浓的雪松味。
所有人都在看天空，包括台下的Ross，Tate还没来，有人交代他在海上，要带上Camille，去巴黎。
调香师是属于巴黎的，再怎么不济也不能死在这里。
那个声音太像从天上来的，没有人注意到在刑台上的Camille，有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站上了刑台。
从未见过的男人，比Ross还帅的男人。
黑色西装的人，拿着权杖，拄在地上，就这么等着众人，游刃有余的等着他们回头。
杜桑眼里含着泪，眼眶很红，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身旁的人，只能看到背影，很高傲。
是Mr Chang.
常华森没在天上发现什么，歪着头，食指点了点头，他问，“天上是有什么吗？”
很好听的声音，讲英语，戴着十字架金球的男人。
听Annie的祖父，说：“法语是恋人之间才讲的话。”
常华森不要和别人**语，尤其不和这么多人**语，每个人都是他的恋人吗？
那可太累了，每个人都是他的恋人，会难受得想吐。
“你是谁啊？”
台下就开始吵闹起来，Ross的嘴巴闭了又闭。
常华森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腕表，他在看时间，对着月亮看时间。
“我从那里来的。”还是英文，他用权杖指了指天空，有一轮月亮，配上他的黑色西装。
所有人惊嘘，没有长老，都是一群年轻又愚笨的人。
“你是天使？上帝派你来的？”
不然他的声音怎么会从天上传来？
“嗯哼，单纯的路过，你们在祭祀？”
常华森抬了头，一脸严肃，没有看他们一眼。
“执行人怎么还没来？上帝早就催促了，你们这么慢，是想都下地狱吗？”
常华森在调侃，两只手握着权杖，湿了。
月亮转了一圈，天空又抹了一层黑，执行者还没到，常华森若无其事的看着腕表。
Ross愈发着急，他不知道台上的人是谁，在进行什么把戏，有人脱离人群，去找长老。
“你能替我们杀了女巫吗？”有人害怕，天使和上帝提前发怒。
神灵比人类还没有耐心，一点也不喜欢等，不会遵循先来后到。
常华森顿了一下，挑了挑眉，“你们让我亲自动手，不怕女巫的血脏了我的手吗？”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自告奋勇，大喊：“天使，那我来！”
“慢着，你来？”常华森的手掌停在半空，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好像很震惊“我不希望有人靠近我，脏。”
经过谈判，天使决定亲自动手，他说，“要把污浊的人打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人们拍手叫好，Ross等不及了，要冲上去。
Tate在船上，等了又等。
海水在涨，常华森把Camille丢在海边，人们在10米开外站着，火焰照在他们脸上。
常华森手拿着火把，往前走了几步，蹲在杜桑面前，探着头，看到她脸上的泥灰，没有血色的脸。
火焰映在她脸上，杜桑从常华森的眼里，看到了犹豫，他皱着眉，很温柔的说，
“女巫，该醒醒了。”
中文，不怕别人听得懂，担心小乖听不懂。
说着，常华森丢下火把，抓着Camille的衣领，把她往水里拖。
杜桑在他手里反抗，一直哭，一直喊，说不要，我不要去水里。
常华森的手在颤抖，没有犹豫，把她往海里丢，拖着她的身子。
愚人在往前走，天使往前一步，他们走3步，一步不能落下。
“不要，Mr Chang，我求你了，我不要去海里。”
常华森没有讲话，Ross冲了出来，海水拍灭了沙地上的火把，有人把Ross少爷拽住，他甩开人们的束缚，一直往前冲。
常华森在往海里走，杜桑的头溢过了海水。
常华森的身体很僵硬，手很用力，把她的上半身拽起，给她片刻呼吸。
杜桑在触碰空气的时候，大口呼吸，手紧紧拽着常华森的手，瑟瑟发抖。
常华森的手又紧了紧，手绕过她的腰，把她的上半身提得很高，海水没过他的腰，杜桑还在求情，一直说，“我错了，我错了。”
深海太可怕，Camille不愿再去第二次。
海水刚没过Ross脚膝盖时，他看不到常华森了。
黑色的天空，被火焰照亮，白色的云，还在飘。
常华森在海水里，抱住了杜桑，长老拿着骨杖赶到，Ross悔不当初，让Camille被这个陌生的男人带走，还要把她送往地狱。
杜桑的紧闭呼吸，她不敢睁开眼睛，一直在挣扎。
常华森抓住她的双肩，海水看不出来他眼里的泪，他笑了笑，嘴唇碰上杜桑的额头，又碰了碰她的唇瓣，彻底吻上了。
Angel Chang一直在使力讨好他的巴黎调香师。
小乖，回家吧。
小乖，我的kiddie，我们回家了。
两个月多前，Camille跟他说，能不能别回上海。
他没回答，直接走了。
原本以为不会分开太久，以为见面很容易。
谁知道，常华森从香榭丽舍大街走了，很久没见，像是度年。
他们在海水里亲吻，在海面上亲吻。
两个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带着微微的喘气，常华森说，“对不起，kiddie，对不起。”
杜桑没说话，落着泪，一直在打常华森的肩膀，一直拍。
海水太冷了，心脏热得不行。
常华森把杜桑往上托，让她坐上去。
坐上去？
调香师没经历过超自然事件，她不知道什么叫坐上去？
在海面上。
常华森把她抱到海面上，杜桑往下坐，很踏实，她坐在海面上。
距离遥远得愚人只会觉得是海神，在月光下。
5分钟后，Tate划着小船来了，很大的海水，很慢的小船，两个人的小船。
杜桑拽着常华森的手，叫他上来，常华森笑了笑，摇摇头说，“你们快走吧。”
杜桑还没来得及哭，海妖将他们往海里推，扣在一起的十指被迫分开。
杜桑哭了，拍着船边，一直喊，“Mr Chang！”
女巫越狱了，上帝派来的使者说她已经下了万层地狱。
上帝当着睁眼瞎。
愚民眯着眼在看，海面风平浪静，女巫呢？
真的死了！
他们看到常华森在水面上走，像走在鹅卵石大街上，海水在高涨，狂风再犯。
所有人吓了一跳，大喊：“是幽灵！”
常华森的手杖丢了，他只能抱着肘，笑着说，“是我。”
有人不可思议，跑到水里，想要像他一样，walk on water，却掉到了水里。
常华森在海水中央站着，风把他的衣领吹起，他的神色很悲伤。
有个年轻的男人朝他跑过来，是Ross。
岸上的人喊，他是上帝！他是上帝！
很愚昧的人，哪里有什么上帝，今晚的Mr Chang是Magician.
能够walk on water的，拥有神力的magician。
Ross出现在月光下，长老拦住他，神色很暗，人群后跑来一个穿着布衣的高大男人，指着海里的人喊：“他是骗子！他是骗子！”
骗子，是什么意思？
顷刻间，Ross，换了队伍。
长老才是他的战队，常华森，始终孤身一人。
TBC
其中有一个段落一直被锁，我很喜欢的一段，已经删掉了，后续再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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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莉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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