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调试设备好了就开直播。
我发现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以前还没有退休的时候各种消极怠工,现在好不容易闲暇时间了,却找不到想做的事情了。索性就来感受一把神父的滋味,直接就开了匿名直播间,主打就就是一个惊险刺激。
直播前十五分钟留给观众们组织语言。
时间刚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抽取观众连线,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我,听了没两三个就没什么意思了。
都是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八卦,我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狗血八卦故事呢,果然是太阳之下无新事。我打着哈欠道:“还有最后一个直播连线的名额,让我们看看这个观众有什么秘密要跟我们分享和忏悔呢?”
连线后对方并没有立马开口讲话。
对面传来了滋滋声,只听“他”说道:“不知道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事情才值得忏悔。”
对方刚开口我就知道他应该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即使在这种不可破解的匿名化直播里还叠加了变声器,显然他的警惕性非常高。
我笑道:“今天我是神父,只听不说。”
那人道:“我确实需要忏悔。我曾经为了一己私欲做过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当然其中最不耻事情是,因自己的恋童癖好而在黑市的生育中心里炮制出一个男童。”
我心中陡然一惊。
只见屏幕上瞬间飘过无数的弹幕。
“我记得去年热门的那个游戏,里面有个分支剧情就是这样,某个杀手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创造了一个人类,而这个人还不在生育中心登记注册范围内。换句话说,她的存在就是成为某些人的禁脔。”
“我靠,游戏里的事情居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了。”
“这种明显违反联邦基因编辑法的行为,他居然还敢在这种直播场合讲出来,看起来是非常有恃无恐啊。”
“不知道这小子背后势力是谁?”
但令我惊奇的是他们并非单纯地在批判这件事本身,其中不少言论着实让我有些凛然。
“不过想想也很刺激啊。”
“感觉要是我们有这种机会,可能做得事情比这个还要过分,炮制一个生命至少比扼杀一个生命要好的多吧。”
“只有我很好奇,那个小孩会终生都是幼年形态吗?他是身体上幼态,还是生理认知上也也是幼年形态?”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太阳之下无新事。人类这种肮脏的事情在史书上比比皆是吧,再说了早几年媒体不早就曝光了,生育中心同黑中介勾结伪造出生序列号。”
……
对面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言辞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继续对着几百万观众诉说“他”的忏悔。
“基因序列改造总是充满了意外和风险的,那时候我根本不在意他身体的异样。直到有天晚上我醒来,发现枕边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十年以后,他再次出现在我视野中。”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那人语气停顿了片刻,旋即自言自语道,“就是你以为的菟丝花,突然就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原来那个只能靠在我腿边打转的小萝卜头,不仅变得身材高大、智识惊人,身边还簇拥着很多有识之士并为他所用。很多事情都是我教会他的,然而他现在要用这把利刃刺穿我的心脏。”
我心中的隐隐对“他”口中的男童有了些许猜测。
“他”的喘息声忽然变重,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绝望和不甘,“明明是我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他却对我如此不留情面。”
听到这里我没忍住,在心中接话道:“我靠!神经病啊你!就允许你操控别人的命运还不允许别人反抗了啊?果然神经病的思维,是我们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人家现在只是把你拉下马,还没把你千刀万剐呢,你倒好还自己心疼起自己来了,不知道地还以为受害者是你呢?”
可惜神父不能批判只能聆听。
约莫是经过一顿发泄后,对面的语气变得格外平静道:“不过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之间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
只听直播突然卡顿了一会儿。
随后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是有人突然闯入了,双方在互相对峙,只是因话筒隔得太远了听不清。我和大多数观众在抓耳挠腮地想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我们这些旁观者除了屏住呼吸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又听见一阵撞击声。
耳麦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晰而熟悉的嗓音道:“鹿死在谁在手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马上要死在我手里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枪击声和倒地声。
那人捏起落在地上的变声器,对我直播间里的我道:“沈老师,就好好享受你的晚年生活吧。对了,今晚入睡前记得打一针入睡剂,在睡梦中猝死是一个很好的死亡方式。”
我下意识地看着生命手环上的倒计时。
只剩六小时五十二秒了。
我死于2061年的冬天。
比原先生命手环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在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回到了34岁那年的秋天。
在沈知楠随科考团出发前,我曾说过如果有天我们死去,那我希望我们的骨灰盒可以埋在老家村口那株梧桐树下,我会在树下做个标记,等下辈子再来相遇。
只是不知道那株梧桐树还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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