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禾涂耳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不知道是风还是呼吸吹过他耳旁的碎发，纪策体温清晰贴在禾涂背上。
泥路磕磕绊绊，路旁钻出稀疏野草。左边一栋四层小楼只剩半边墙体，应该是自建的小别墅，围墙被推倒大半，露出院子里枯死的榕树，只有锈迹般般的欧式铁门，未塌的墙面上巨大的“拆”字被雨水冲刷得斑驳。阳台上还有几件绿色的军大衣披挂在上面，看上去还是有人住的，但它隔壁的小楼只剩下同款大门，还有一堆碎土。
踉跄的身影打乱了禾涂的思绪，禾涂捏死前刹！车身瞬间下沉，后轮在尖啸中甩尾。
“爷爷，你怎么又瞎跑出来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女生扶起虚弱的老人。
老人颤抖地想要挣开女生的扶持，但女生梏着他的手臂难以挣脱，他妄想向两人求救但禾涂和纪策两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只是照常开走了。
“纪策，”禾涂轻咳道，“这个老头应该没什么事吧。”刚刚禾涂想下车时，识海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不用管那个老头。”
禾涂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一般上神就算不喜人类也不会这么冷漠，那老头可能是真的有问题？
老人站稳后，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挣扎，“爷爷，你没事吧”，女生抬头看向那张爬满恶毒情绪的脸时，心中不禁“咯噔”下，危险的信号不断向女生脑海发出警告。
“真是个失败品.....”女生不解道，“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女生的声音如同被放空的气球般，只剩风声在其中穿梭，最后在疑惑和不解中瘪成了薄薄地一张皮。老人将皮卷起来，夹在腋下走了回栋有着衣服的破烂小楼里。
两人回到柳村时，剧组刚吃完午饭，正在休闲聚在老柳树前逗着柳青婉和陈三宝两人玩，摩托车在地上划出“刺啦”声，将众人的目光聚集于他们身上。
禾涂单脚撑地，稳稳停住轰鸣的摩托车。纪策长腿一迈，从车上跨下，带起轻微的风。
“那我先把车还回陈槐，顺便放下农具。”禾涂见纪策平稳落地后，开着摩托车向村里面。
一个眼尖的家伙立刻扯着嗓子喊道：“哟，纪老师是和禾老师一起去约会吗？”
这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阵阵涟漪，调侃声接踵而至。
“纪老师，可真不够意思啊，约会也不给我们带些伴手礼。”剧组的人们听陈槐说纪策和禾涂两人都是天玑文化公司的员工，也和柳青琬有着深厚的关系。禾老师还好，有时会找到他们了解青琬的事情，而纪策总是不见人影，只能在禾涂出现的时候看见他，并且从来不和他们搭话。
这次看起来是个比较好拉近关系的机会，阿周心想，两人关系这么黏糊，简单的调侃可能更容易引起话题。
层层戏谑声引起在消食的胡苏的注意，他好奇地走进了剧组的包围圈，只见纪策被冷脸围住，而句句话语都离不开调笑两人的关系。
胡苏顿时觉得天塌了，这阎王都敢调笑，这是占着人类的身份才没有被纪策上神摁在地上，当做秧苗吗？
纪策脸上没什么表情，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的人群，等哄笑声稍微平息些许，他才说道：“不是约会，我们两人没有关系。”
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特别是禾涂转着钥匙圈走入人群间，鸦雀无声。
禾涂耸了下肩膀，然后把钥匙丢给在角落听着墙角的陈权，“村长叫你去隔壁村看看阿爷的情况。”
陈权见不能蹲在角落偷懒后，只能蔫蔫接过钥匙，开着摩托车去看往那位早年孤寡老人了。
人群一哄而散，准备下午的拍摄内容，纪策脸色并没有随着禾涂的到来而慌张，只是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夜色沉了下来，蟋蟀鸣个不停。刚刚结束了今天的拍摄，空气里还弥漫着炊烟的香气，隋海坐在自己的折叠椅上感叹道，科技就是好啊，大家都看不到全是泥巴的邋遢主播，胡苏“不小心”扔了鸡屎混着泥土的不明物品，也会被立刻打上马赛克，真正受到身心伤害的只有他们四个。
隋海正享受着凉爽的夜风，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摸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大哥”。
“喂，哥？”隋海听见大哥喊声，“隋海，赶紧回家，爸不知道突然晕过去了！”
隋海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一时间不知所措。老头子虽然岁数比较高但是他每年都体检，还有天天做着有氧运动，不是爬山就是和着一堆老战友一起去钓鱼，按理说老头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而大哥也不会将老头的事和他开玩笑。
隋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哥，我这就跟剧组请假，马上赶回去。老头住在哪个医院，你先发给我消息，我尽我可能尽早回到去。”
挂断电话后，隋海连忙和黄汉山请假，并且表示自己愿意赔偿相关违约金，但黄汉山只是大手一挥，让隋海赶快回家，剧组的事情暂时不用他担忧。
隋海没有片刻迟疑，他在软件上价格成百成百的往上加，最终以高出平常五倍的价格，勉强约到了一辆邻村的快车。
一辆有些年头的白色国产轿车在十几分钟后颠簸着驶来，司机是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大叔，口齿不清地招呼他上车。
隋海拉开车门，呛人烟味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无心挑剔，将自己和背包一起塞进后座，哑声说了句：“麻烦尽快去医院。”
车子驶离柳村，汇入通往市区的省道，柳村小小的灯光被抛在后面。
“老弟，这么晚赶去市区，有急事啊？”大叔透过后视镜，试图开启话头，语气里带着没有故意窥探隋海私事的好奇。
隋海勉强“嗯”了一声，声音沉闷，然后没有继续接话，只是重新将脸转向车窗。
大叔察觉到了后座乘客周身笼罩的低气压，从后视镜里瞥见隋海紧蹙的眉头绷紧的下颌。
大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一系列问题统统咽了回去，调低了车载收音机的音量。
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噪音持续不断地传来。
隋海靠在窗边，窗外的景象飞速向后掠去。先是稀疏的村镇，零星的灯火在田埂间闪烁，渐渐地，楼房开始密集，灯火愈发璀璨，也有几个小摊在公路旁推着三轮车有声有笑地向他们反方向走去。
进入市区外围，车速明显慢了下来。闪烁的红色尾灯把前方堵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尽头。
隋海用力抠着背包带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不停地抬头看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
大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尝试着换了条车道，但依旧寸步难行。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晚高峰堵得，真是没辙……”
剧组里，原本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戛然而止，纷纷议论着隋海家里的情况，人人脸上全是担忧，谁想中途再插进一个嘉宾呢？况且隋海本人个性不坏，还经常和他们聊天。
柳青琬听见他们的议论，抿了抿嘴唇说道：“大家别太担心啦，隋海这人，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吉人自有天相，他家里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在油柏路上投下斑驳光影。那辆轿车一个急刹，稳稳停在医院门口。不等司机大叔说话，隋海已将几张钞票塞进前座，然后猛地推开车门，像出膛的炮弹冲进了医院门口。
大叔看着那瞬间消失在自动玻璃门后的年轻身影，摇了摇头，默默驱车离开。
隋海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根据大哥之前发来的信息，径直冲向三楼的重症监护病区。
脚步在空旷的楼梯间发出回响，刚到三楼楼梯口，他就看到了本来精致的母亲妆容已花，保养好的乌黑头发已经藏了几根白丝，她蜷缩在走廊冰凉的蓝色塑料椅上，肩膀不住地颤抖。大哥隋阳紧皱着眉头，焦躁地在紧闭的ICU大门前来回踱步。
“妈！哥！”隋海的声音因急促的奔跑气喘吁吁。
“医生怎么说？”隋海扶住母亲颤抖的身体，目光急切地投向大哥。
隋阳停下脚步，用力搓了一把脸，脸上写满了疲惫与费解：“检查了！能做的检查都做了！CT、核磁.....这些所有的指标，显示爸的身体除了有些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和风湿这些老毛病，根本没有能引起突然昏迷严重问题！”
“而且医生说爸只是昏迷状态，可爸一直叫不醒，而且心脏跳的越来越慢了。”
隋海掌心传来一阵灼热！金色的印记在他手中一直闪烁着。
“隋建国家属！隋建国家属！隋建国心脏开始恢复到正常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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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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