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时选点了点头，飞快地认了错，“别生气了。”
03噎住了，他明明没生气，但听见时选这么一说莫名有些不畅快。
“我的剧情任务是调查真相，成为反派，”时选扭头看向身边的03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只知道03在剧情中是他的发小，父母意外死亡后住在他家，一同长大，两人同岁，都才刚成年，处在一个青涩渐渐褪去，逐渐能看出成熟的年龄。也许是03之前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一时有些不适应03此刻的模样。
“帮你调查真相，守护人类。”03的声音有些冷漠，察觉到时选的目光后微微掀起眼皮，“你看我干什么？”
时选凑近了些打量，视线缓缓抬起，看着03的眼睛说道：“对这张新的脸有些不习惯，看上去变化了好多。”
而且明明都是同样进入游戏分配身体，为什么03的身形还是比他高大些？
03措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上，眼前清透的瞳孔中装满了自己的身影，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怀疑自己是不是程序之前被时选撞出问题了，直接移开了视线。
听见这句话他还以为时选在阴阳怪气，心道这个人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平静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危险：“我之前很丑吗？”
AI的外表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老的，他的外形从没被骂过，应该是好看的才对。
“你生气了？”时选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什么，“没说你丑，我的意思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更阳光一点。”
“没有。”03回道，没人和他这样开过玩笑，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虽然这件事不生气了，但他还没忘刚刚时选撞他的事情。
“真的没生气？”时选感觉看着不像，但又不敢确定，因为03永远都是这副别人欠了他钱的冷漠表情。
“嗯。”
时选信了，他目测了一下衣柜的高度，往前一跳就落了地，小腿有些发麻，他克制住踉跄的动作，轻轻跺了跺脚，面上风轻云淡，不显分毫。
时选回头看向03，想着他们接下来的任务还要相处许久，于是释放出友善的态度：“下得来吗？需要我帮你吗？”
这话听在03耳里就完全变了味，他轻呵一声：“好啊。”
时选伸出一只手，没想03直奔他而来，撞入他的怀中。
他下意识地用双手环抱住怀中人，但就算是刚成年的男性也不轻，他在冲击力之下退后了几步，膝盖一酸，后仰摔了下去。
先降临的是背后的疼痛，其次是额头上的柔软，最后是尖锐的刺痛。
时选的眼角沁出几滴泪水，没想到03这么记仇：“你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这么报复我吧”
03的目光落在时选额头处的伤口上，轻轻舔了舔唇上的血，这是他刚刚不小心磕到的。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03僵住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否认道：“我没生气。”
他之前明明不会做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动情绪，肯定是受这具身体的设定影响。
但时选已经不会信了，抬手把03从自己身上推开了，没好气道：“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没什么好事。”
03：“彼此彼此。”
两看相厌，时选和03都各自移开了目光，03的余光能隐约捕捉到时选皱起的眉头，他知道这是因为疼痛，而疼痛的源头在……他。
许久的沉默后03开了口：“你还要坐多久？任务要开始了。”
时选打算撑着站起来，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他顿了几秒，把手收到衣袖中，这才搭了上去。
温度隔着衣服被削弱了很多，03知道这是拉开距离的意思，但并不在乎，若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和时选组队。
时选：“刚刚……”
03：“我……”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时选和03对视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时选低声道：“两清了？”
03：“嗯。”
听见这个回答，时选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毕竟他们还是搭档，需要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闹得太难看了谁也无法收场。
他能感觉到03不怎么喜欢他，虽然不知道03的抵触从何而来，但这份隐约的排斥的确一直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未消失过，现在才算勉强减轻了些。
“这里刚刚好像经历过战斗，我们小心行动，不要掉队，注意看看有没有线索和NPC。”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温柔的女声，里面的领导力很明显。
“好多血，有些还没干，看来战斗应该发生没多久。”
“有股怪物的臭味，好恶心。”
“剧情终于更新了，像这种需要自己满地图找NPC推进剧情的游戏都很少了吧，它怎么也不更新一下。”
“就是，大部分游戏的NPC都是唯一的，但其他游戏可以直接去任务列表里领取，只要拼手速就行。”
“希望这次能找到剧情长点的NPC吧，每次找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NPC，任务奖励都不高。”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选和03对视一眼，分别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众人扫视一圈后有些失望。
“空的？”
“再找找吧，毕竟是新地图。”
“麻烦，去下一站吧。”
“等等。”
一个人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用眼神示意时选藏身的角落，那里有一点布料露出来了。
时选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不知有没有到他该出场的时候，正打算探头出去看看，忽然一道刀光闪过，他面前的遮挡物被劈成了两半。
冷冽的刀风将他的碎发微微吹起，时选瞪大眼睛，和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他紧贴在墙上，额头冒出冷汗，一秒入戏：“你们是谁？”
面前的男人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用刀身抵着时选的喉咙：“我还没问你呢。”
“我……”时选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结结巴巴，才说出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做出一副赴死的模样。
虽然他的小命还捏在这个人手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送出任务，但人设也同样重要，崩了会扣钱。
就在这时，一个瓷瓶从空中划过，直直地冲着男人而来。
“快跑！”03喊道。
时选趁着男人分心时迈开了腿，没想到男人长臂一捞，他的衣领被从后面揪住，才走出两步就被抓了回来。
瓷瓶被刀劈碎，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男人轻笑道：“还有一个NPC。”
时选佯装努力地挥动着双手，喉咙被勒出一道红痕，没过多久就放弃了挣扎。他看着同样面无表情被堵在门口的03，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觉得03的演技有些太差了。
时选把头低下，藏住眼中的笑意，倏地被口水呛住了：“咳咳。”
一咳就牵动着全身的肌肉，他之前的痛意还没消散，于是脸色愈发苍白，就像是命不久矣一般。
“放开他。”之前领头的女人说道。
时选颈后的手松开，他措不及防地往前倾，踉跄了一下。
“你没事吧？”面前的女子弯下腰，贴心地拍了拍时选的背。
时选可以感觉出这个人没有恶意，但还是往旁边避开了她的动作，他用力抿紧嘴唇，声线有些颤抖：“你们是谁？”
女人拿出一张身份卡：“我叫莫缱恩，是办事处的一员，他们是我的同伴，很抱歉刚刚做出的冒犯行为。”
她的身后站着两男一女，都收起了武器，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莫缱恩一一介绍过去：“宁则，叶子，琥珀。”
时选的目光在宁则身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这是刚刚拿刀抵着他的人。
而后认真看了一下莫缱恩递过来的卡片，拧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声音有些沙哑地将剧情念了出来：“我是洛翊，那边是我的朋友秦遂。”
“就在几个小时前……”时选的眼泪说掉就掉，顺着眼眶往下落，“有好多怪物闯进来了，我的父母……”
剩下的语句被他吞没在喉咙中，但其他人已然可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幸的消息，“莫缱恩的眉眼低垂，“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前往收留区。”
时选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燃着火焰：“我不去！我要调查这件事发生的真相，这个研究点一直都很安全，怎么可能会突然……”
与此同时，一条任务在莫缱恩小队的面板弹出：是否帮助洛翊寻找真相？
毫无疑问，没人会选择拒绝。
莫缱恩语调平稳，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我们可以帮助你。”
时选的睫毛颤了颤：“不会麻烦你们吗？”
“帮助与守护正是办事处的职责，不是吗？”
时选被说服了，他知道仅凭他和同伴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在外界活下去，莫缱恩的出现及时解决了这个困难。
“天快黑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就出发。”莫缱恩安排道，“如果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的话，也一并收拾好，我们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时选深深呼出一口气：“好。”
这个研究点不大，被怪物摧毁的差不多了，仅有几个地方勉强能住人。
时选和03被分配在一个房间，门从背后关上，玩家的声音被隔绝在外，时选和03看着仅有的一张床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张实验用的床，连被子都没有，只垫了浅浅一层，恰好够两个人挤一挤。
但时选前不久才和03吵过架，共处一室都觉得有些尴尬，一起躺在床上是什么景象他根本不敢想。
如果睡地面的话……时选看了看坚硬的地板，他用力跺跺脚都痛，要是睡上去估计能难受好几天。
03不想委屈自己，正要开口时扫过时选的背影，目光忽然停在了他的脊背上，说出口就变成了：“我睡地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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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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