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毛毛躁躁地冲进来,我咬着包子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兀自瞪了会眼睛,才挠挠头反应过来似的,大悟道:“你就是那个来阿锁家借住的小孩啊。”
小孩?
我嚼着嘴里的包子,觉得有点噎,垂下眼去喝豆浆,咽下去才说:“我今年16,是青年了。”
门口站着的人耸耸肩,没和我拌嘴,而是嘟囔道:“阿锁呢,今天周末不是,他也不上班啊。”
他这厢疑惑呢,门口进来了抱着猫的林周锁。
里屋的木门外面还延伸出去一块,安装了推拉门。他们都管这叫厦子,林周锁家的要短一点,窗户早上被他打开了。
林周锁把里屋的木门关上,手里的猫跳下来,熟门熟路摇着尾巴往里屋走。
“乐乐。”林周锁喊他。
乐鲤见着他手里的猫,一拍脑门,说:“小欧和你说了?”
林周锁换了双外出穿的拖鞋,应了,说:“早上他一直给我发消息,说小鱼和猫仔又打起来了。”
我吃着饭看门口杵着的俩桩子互动,猫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脚边。
我没养过猫,但是养过狗。
猫咪围着我转了两圈,被林周锁喊回去了。
“小鱼。”林周锁蹲下唤它,猫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给猫取名字叫小鱼,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
我腹诽着,嘴里吸着豆浆,余光瞥向那只猫。
是只蓝猫,很肥,目测是公猫,因为还没绝育。
“今天有别的事没,没事咱去找小欧玩啊。”林周锁抱着猫站起来,乐鲤伸手撸了两下,邀请道。
林周锁想了想,说行。
“不过下午我得去帮二叔修房子,他说屋顶有点漏雨。”
乐鲤就拍拍他肩膀,笑道:“大忙人啊锁。”
林周锁没理他,反而朝着我说:“吃饱了就随便走走吧,屋里不能去的房间都上锁了,其他房间随便。”
我哦了声,看见林周锁抱着猫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无语地想,我好歹算半个客人,把我一个人晾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样真的好吗?
乐鲤临走前跟我做了自我介绍,说有事可以去找他,他家在林周锁家隔壁的前面。
我点点头,说好,乐鲤可能根本没听见我在说话,他风风火火头也不回地跟着林周锁跑了。
我看了看时间,也没再磨叽,两三口吸完了剩下的豆浆,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去收拾房间了。
我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等着跟我朋友打游戏。
插上电时我才想起来,我忘记问林周锁WIFI密码了。
我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划拉了两下手机,回了几条朋友慰问的消息,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我干脆换了身衣服出门。
我去哪,我也不知道。
人生地不熟,我只能无聊地到处转悠。
路上有狗在冲着我叫,我没看也没理。
林周锁会去哪呢?他大我两岁的话,今年也才刚成年。上班?上什么班?他不上学了吗?
我满脑子都是问题,走神想着事,等回过神来一看,我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
阡陌纵横,鸡犬相闻。
这话真不假,至少现在,我就站在了土路的十字路口。
迎面走来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白汗衫的男生,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他一手扛着锄头,另一手拎着一袋玉米一样的东西。
他边走路边听音乐,经过我时被我拦了一下。
“嗯?”他愣了一下抬头,没什么恶意地上下打量我,道,“生面孔啊,有事?”
“问个路,林周锁家怎么去。”我说。
“阿锁?”这人有点惊讶,说,“你是来找阿锁的?”
“我是他堂弟。”我抬手挡了挡天,太阳晒得有点热。
“行,你是要回他家,还是要去找他人?”这人把锄头和网袋都拿到一只手里,腾出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紧接着在屏幕上滑啊按啊,似乎在发消息。
我本来想说去他家,但当我看见他打字发消息时,就莫名觉得他是在给林周锁发消息。
话转了转,我说:“方便去找他人吗?”
“可以。”这人点头,收了手机让我跟着他走。
他话不多,我出来时穿着薄的连帽卫衣,这会觉得有点热了,还特意把袖子挽上去了。
“我叫欧珉义,是阿锁的朋友。”走着走着,这人掐掉蓝牙耳机里的音乐,开口说,“你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阿锁现在在我家。”
欧珉义。
我应声,想,这人应该就是乐鲤嘴里的小欧了。
欧珉义的家在村西头,林周锁的家在村东头。
进家门前欧珉义很贴心地给我指了路,说这条路直走就能到林周锁家。
我以为他是在暗示让我走,想了想也是,人家朋友相聚,带个外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道理都懂,但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我长得好,家世好,性格好,学习成绩也很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要不是我父亲压着,我指不定得飘成什么样。
我的交友路顺风顺水,恋爱也是一堆人追求,长辈见了就称赞,可以说从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你中午在哪里吃饭。”欧珉义推门前问我。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本来出来就是为了找地方吃饭来着,如果能遇上林周锁或者二伯之类的还能顺嘴问一句WIFI密码,哪知道转着转着转迷糊了。
“阿锁,我把你家小堂弟带来了。”欧珉义的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我没注意。
他把那袋子玉米搁在地上,让我去里屋找林周锁。
“不用换鞋,直接进去就行,也甭敲门。”
林周锁和乐鲤正在打游戏。
见我来了一点都不惊讶,他甚至腾不出手来,用下巴点了点一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林周锁和乐鲤专心致志打游戏,我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看了没几分钟就拿出手机聊微聊去了。
欧珉义过了得有十分钟才进来,我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盘点心。
“尝尝看。”欧珉义把盘子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吃了一块,然后伸手指指林周锁,小声说,“阿锁做的。”
我惊讶地看了看正在打游戏的林周锁,完全想不到他居然还会做饼干。
林周锁这副冷淡的模样,居然还会下厨,但转念一想,他很小的时候就无父无母了,会下厨不是应该的。我看了看打游戏的林周锁,想起乐鲤说他今天不上班,心里就翻腾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好歹是我堂兄,不能混的太惨吧?我爸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啊。
“中午怎么吃啊,锁。”欧珉义嘴里嚼着饼干,手里还捏着两块,他手肘支在乐鲤的椅背上,空出一只手瞎指挥, “二技能啊乐乐,这里多跳一下,哎哎,阿锁你大招用早了,太亏。”
他俩在玩造梦x游,我玩得不多没看出来这是几,但目测这俩人通关速度挺快。
不知道打完哪一关了,那边两人总算放下了键盘,指点江山的人也直起腰来活动了两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咦,堂弟怎么来了。”乐鲤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我,惊讶之情浮于言表。
林周锁显然没他那么沉迷,说:“扬错,你想在这吃还是出去吃。”
我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落到了我头上。
“都行吧。”我说。
林周锁看了看我,又问:“你在找我?”
“嗯对。”我这才想起来我出来的另一个目的,“我想问你家里WIFI密码来着。”
顺便加个联系方式。
后半句我没说,可能是年轻好面子,反正我就是等着林周锁先说。
我才是客,他这么怠慢我没生气已经算我修养好了。
“嚯,阿锁你这,不能因为是堂弟就怠慢了啊。”欧珉义笑着说,话是责备,语气却不是。
他还挺幸灾乐祸的。我想。
“我的错。”林周锁没拌嘴,拿出手机调出微聊,“加个好友,密码给你发过去。”
这还差不多。我强压着要上挑的嘴角,扫了他递过来的二维码。
滴的一声,我不知怎的想到了他那句“我的错”。
为什么我父亲要取这么个名字,嘴角也不挑了,我罕见的有点尴尬。
好在其他人都没我这么多花花心思,还都拿出二维码让我加,说是林周锁没空可以找他们。
林周锁的头像是他今天抱来的那只猫,微聊名字是一个“锁”字。
林周锁本人的风格就是冷硬的,看着挺不好接近。
乐鲤的头像是只大黄狗,名字叫“猫仔”。我想到那只叫小鱼的猫,忽然觉得这只狗的名字可能就叫猫仔。
欧珉义的头像是他们仨,真的是他们仨,只不过都是背对着镜头拍的,他微聊名更简单,就一个句号。
三人风格各异,但凑在一起又有种奇异的融洽感。
微聊列表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原本拥挤的页面显得更加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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