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筱没有任何挣扎就承认了——
在MF偶遇罗桢礼不是巧合,而是她出于私情安插在原计划中的恶作剧。
“我只是想让他后悔,来跟你道歉。你知道他背地里怎么说你的?”
“你知道两个月前我们其实重遇过,而且他也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黎简没有在意她不忿之下的噜嗦申辩,淡淡反诘道。
这位弄巧成拙的好友脸色刷地白了,“你昨天不是说,跟他再也没……”
“还记得电话里我说因为坐男客户的车回家,被我……老公看到,他跟我冷战,二话没说离家出走?”
黎简发愁地叹气。
“那个男客户就是罗桢礼。”
“瞒你是因为,过去的人也好,事也罢,我不想再追究任何,更不想再产生无畏的纠葛。现在好了,不仅陆知嘉的计划落了空,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小丑。”
“怎么会?”
执行计划的指战员听说了突发情况,夷然自若地来把持局面。
两人都未称心如意地离开MF。
实在是刚刚遭遇的场合太过尴尬,苏茗筱只好带黎简从徐翎珺震耳欲聋的场子穿过去,避开堵在门口的罗桢礼,让侍应生重新开了个小包间给她们。
黎简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浓妆的自己——
当时隔得远,她又换了迥异于宴会厅登场和往日风格的衣服,而他瞥见看客后便快速地移开视线,转过身背对着她们了。
黎简刻意没就那惨烈的一幕,问苏茗筱是否清楚,他和文姨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不无遗憾地想,却仍无法控制地,感到袭自记忆深处的一击闷棍。
“Vicky说,你方才遇到旧人了?”
陆知嘉慢悠悠从橱柜里选出两个杯子,然后掏出工具,娴熟地将随手带过来的葡萄酒开瓶后,分别斟满杯身的五分之一,先后递给还在心里各自打鼓的两人。
“这是酒庄带我的意大利老师傅送的私酿,尝尝。”
黎简唇焦口燥到顾不上想其他的,接过来就猛灌了几口。
“慢点儿。”素来讲究的人看着她讶然干笑。
“这酒喝着偏甜,后劲还是很大的。”
苏茗筱心急如焚,接过杯子又放下。
“这场戏就是做给文姨一个人看的,现在她从罗桢礼口中知道,我们大家都在耍她,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未必。”陆知嘉放下酒瓶,面上看不出是忧是恼。
“你们不了解我外公的偏心——”
“哦,我是说对我母亲。”他倏然解释道。
“外公他发迹就是在我母亲出生后,他对她一直有着比寻常父亲还要深厚的感情,因此爱屋及乌。他是做实业起家,这么多年,一直没能为偌大的家业找到合意的继承人,心底其实一直在盼着我回去,只等我跟他低头。”
说到“低头”,他吟味着发出闷闷的惨笑。
“……他作为企业家是受人尊敬的,但骨子里古板的很,始终觉得同性恋是一种心理疾病。若不是我母亲从中调停,我可能就像封建社会时候那样,被他吊起来打了。”
“去年,我母亲病情开始恶化,他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老了,思想上松动了不少。透过我母亲传达,说只要我还有心为他维持一份体面,他愿意把一切留给我,并为我遮掩——”
“让步到这种程度,我实在无话可说。便就着他给的台阶配合演了他想要的一场戏。顺便澄清那些传言不是为了气他专门散播出去的。”
“所以,你外公心里其实是向着你的,对吗?”
苏茗筱迫不及待地点出题眼。
陆知嘉俯首默认,“很遗憾,文姨到现在才认清这个真相。”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文姨会拿阿黎的身份做柄,去你外公面前告状。”
她抚着胸口,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
“好啦!”接着她又拍拍黎简的后背,“你也放轻松吧。”
“罗桢礼那家伙不足为惧。”
黎简此前明明听到了两人有来有回地说话,不知何时开始觉得脑子不转了。
她看看苏茗筱,又瞪了眼陆知嘉。
“我会怕他?”
陆知嘉微微凑近,仔细研究了几秒黎简的脸。
“完了。小黎同学酒量这么浅?”
“我没喝醉。”她直起身子,肃容正色道。
“现在我要跟苏苏算账。”
她揪住苏茗筱的肩膀,庄严逼问,“你知道罗桢礼今天会来,还喊我来,是何居心?”
苏茗筱哭笑不得,边扶她边偷眼打量陆知嘉。
“方才不都说了嘛,我想让他看到你如今的靠山是谁,让你不用说一句话就让他自动自觉地爬过来跟你道歉……”她唧唧歪歪地咕哝着。
黎简掐住对方的脖子,气咻咻地晃着。
“你这几年都学的什么坏毛病,好会慷他人之慨啊!”
陆知嘉笑着上前止住她。
“Vicky没有慷我之慨。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那人对你造成过不小的伤害,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你如果不想他好过,一句话的事。”
“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客气,你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要回报的。”
这番真心话没有得到应有的承情或推辞。那不承认自己醉了的人目光悠悠忽忽地穿过他的心脏,不知是看到了谁的幻影。
“你们有钱人很了不起嘛。”
说着她便倒了下去。
*
季遥接到黎简电话的时候,人刚在家门口拿出钥匙。
不意那头竟是个陌生的女声。
“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啊,那个,是黎简的家属吗?”
他微扬的嘴角瞬间凝住,沉沉问道,“我是,黎简怎么了?”
苏茗筱本来就心虚,再听到对面审问般的语气,已经快要流汗。
“没事没事哈,她就是,喝了点酒,有点不舒服。真不好意思啊我们真没要灌她,就喝了一杯。我说让司机送她回去,她还倔得很,扒着她那辆小奇瑞就是不松手,不然现在已经把她安全送到家了,实在不想麻烦您——”
“地址。”
“亲自……”苏茗筱疑惑地“啊”了一声,心里还在痛悔,一个人怎么能对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犯那么大的罪。
她暗暗祈祷,好朋友最好没有酒后吐真言的可怕习惯。
“地址发来。”季遥又说了一遍。
“还有,我是她的丈夫,没什么麻不麻烦。”
挂了电话,诚惶诚恐的罪人看了眼身后还在努力拉车门的醉鬼。
醉鬼一边使劲一边发出天真的叨问,“苏苏,我的车子怎么开不了啊?”
她无语望苍天,捏着车钥匙的手甚至不敢从大衣里伸出来。
“老杨啊。”
半晌她又对在一边恭谨沉默的司机说道,“今天辛苦你再加会班陪我一下。”
“等会儿接人的家属来了,我怕会挨揍。”
不过苏茗筱的担心终究是多余了。
季遥到了以后,人看上去虽然和电话里听起来一样严肃,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触。他理所当然地询问了妻子喝的什么酒,具体喝了多少,便客气地道了谢,打发帮忙看顾许久的二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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