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一颤的瞬间，蓦然将他拉回多年前。
记得那时他七岁。
那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
母妃带着他来御花园玩耍。
兴意正浓之时，他听见了一道落水的声音??。
小水塘中掉落一名小姑娘，桥尾是二公主薛玥落荒而逃的背影。
周围的许多太监宫女，连忙手忙脚乱地跳下水救人。
没一会，她就被救了起来，浑身湿透，在秋风中打着哆嗦。
母妃将身上的披风给了她。
宽大的披风裹住了小小的她，裹不住脸上惊慌未退的模样。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对母妃说：“多谢俞妃娘娘。”
母妃什么都没说，只告诉她：“回家吧，天气渐凉，回去喝碗姜汤，别得了风寒。”
她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弱小。
期间，她回望了一眼。
凌乱湿漉的头发，糟糕不得体的服饰，看起来非常落魄。
可就是这样的一眼，让当时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感情。
那时他无法理解是什么。
后来他从旁人口中的得知，那日进宫的只有宰相何大人，和他的嫡女，何秋纪。
后来他读到曹植的《洛神赋》。
当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篇文，只是觉得引用出的惊鸿一瞥这个词，用来形容当时比较贴切。
这件事情随着长大被他渐渐埋在了心底。
多年后依旧是秋天，太监来到他面前，将一卷书简放在棋盘上，告诉他，他要与她成亲。
当时，他心里并无什么波澜，只是一桩差事而已。
后来他觉得父皇做的不对，是皇家有一些对不起她，他需要来承担这份愧疚。
再后来，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同他说话，日复一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起初只是当一个差事的意愿忽然变味了。
他不是完全没有发觉，只是不愿意相信单纯意愿的变质。
因为他不是许霍，他是二皇子薛敛月，从头到尾他都是在骗她。
可这句话拦不住心里对她一日日变化的的情感。
直到刚才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了他心里存在的壁垒。
像已经损坏的堤坝被一次弱小的水流冲毁一般，轰然击溃。
何秋纪见他有些发愣，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吓傻了？”
许霍回神：“没有，你刚刚去哪了。”
何秋纪说：“刚刚遇到了熟人，说了会话，然后看见这个有意思就买了回来。”
她伸出手递给他：“一开始玩也觉得吓人，不过挺好玩的，你带着试试？”
许霍犹豫了下，接过：“好。”
何秋纪看着他带上，捂着嘴直笑。
许霍透过面具看着那张笑吟吟地脸，心里仿佛化了一般。
他不喜欢这个面具，可她笑得特别开心，于是他便不想摘下了。
“快看啊！那边能放花灯了！”-
何秋纪向声音来源出望去。
许霍也跟着看了过去。
小河边忽然两亮起一个又一个的小火光。
何秋纪接着这个动作，顺势将周围观察了一圈，发现刚才那些人居然已经离开了。
她还在担心生事，打算直接回去呢，现在人走了，就不用担心了。
“我们去看看吧。”
“好。”
许霍收起面具，用绳子系在了腰间。
“花灯承载着希望，将花灯放入水中飘向远方就能祈求平安，若是有情人，那便能求得上天保佑，白首到老。”
河边买花灯的小贩吆喝着。
虽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吸引买家的话，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被气氛渲染，像小贩说的，将它放入水中，祈求平安顺遂。
何秋纪和许霍各买了一个。
用火折子将它们点燃，放入水中，飘向远方。
何秋纪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希望家人安康，希望翻案顺利，希望我在意的人都幸福快乐。
许霍向来不信这些。
可是今日，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愿望。
希望她平安顺遂，在他的庇护下快乐地活着，不受朝中事事的纷扰。
何秋纪睁开双眼。
她和许霍的花灯已经飘远，似乎碰撞在一块，冒着忽明忽暗的小光点。
-
五日后，凉国新任宰相宁绪远正式上位，宁家于此一跃成为名门望族，一时间权倾朝野，动荡纷扰不断。
望禾楼内。
何秋纪看着，下人呈上来的线索。
没一会，蹙眉将纸张拿起，放到蜡烛上面，烧为灰烬。
“户部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翠竹问：“不对呀小姐，这东西我拿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上面不是说有详细记录吗？”
何秋纪说：“有详细记录就证明记录没有问题，不管是真的没有问题，还是宁绪远已经在我们之前做了手脚，户部的档案上是完美无瑕的，我们短时间查不了。”
何秋纪想了想，翻开了父亲留下的那本小册子。
片刻后，她对着两人，点了点上面一个名字。
“督察院的人？”
符绿疑惑地问：“这个时候让言官在朝中为老爷进言，不是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吗？”
“不，”何秋纪说，“不是进言，是责骂。”
“这个时候，宰相上位，权倾朝野，所有人都站在了宁绪远一边，让他痛骂，是顺势而为，让我看看这朝中到底有藏了多少宁绪远布下的势力。”
“查不了户部，就只能查最根本的大理寺查出来父亲贪污的那几处地方。”
“但是他们藏的太深了，直接用父亲留下的人未免太冒险，所以现在我只敢用都察院的人。”
何秋纪想了想，对翠竹说：“你去把秦掌柜叫来。”
“知道了。”翠竹说。
没一会，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叩叩。”
“进来。”
秦掌柜推门而入。
“小姐要吩咐何事。“
何秋纪问：“望禾楼在京城中如何？”
“遐迩闻名。”
“那好，你将我之后说的话散播出去。”
“前宰相何域滥用职权，压榨官员，鱼肉百姓，收受贿赂，欺上瞒下，赚得盆满钵满，望禾楼因曾不小心得罪过何家，于是被一连打压多年，直至今日新任宰相上位庇佑方得平安。”
“自明日起，望禾楼所有菜肴价格减半，广邀全凉国人同庆这一大喜事。”
秦掌柜听完没多问，恭敬地说：“小的会办好，小姐放心。”
“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亏损，长久下去只怕望禾楼早晚关门。”
何秋纪淡定地喝口茶：“不急，会有人在望禾楼关门之前坐不住的。”
“小人明白了。”
秦掌柜下去后，翠竹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小姐！好消息！老爷来信了！”
“什么？！”何秋纪惊喜道，“真的是父亲的信？！”
翠竹说：“还有小少爷的。”
说着，她连忙将信递给何秋纪。
她即刻打开。
片刻后，热泪盈眶。
“太好了，他们平安到达，一路上也没吃什么苦，父亲临走前不让我主动联系他们，真是担心死我了。”何秋纪将信紧紧放在心口，心里安稳至极。
接着，她打开何皓年的信。
阿姐我好想你。
一路上路过认识我们的地方只能老实挨骂，难过死了。不过在没人认识我们的小地方，我和父亲母亲，二叔母还有两个堂哥游山玩水，还挺开心的。
你一个人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要是不能翻案就算了，背上骂名活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何秋纪忽略了弟弟的肺腑之言。
家人的安稳是她义无反顾翻案的动力。
何家百年世家，她绝不能让家人一辈子背上骂名苟活。
-
京城外，一只鸽子腿上牢牢绑着一个小机关，携着它一路飞到京城中，熟门熟路地停留在主人手臂上。
棋未将里面的纸取下来，放飞鸽子，交给许霍。
“殿下，您吩咐的事情有消息了。”
许霍懒懒地说：“读给我听。”
“何家一行人已安全抵达坞偌城，发现何家人周围有护卫守候，不需要属下等保护在侧，另外，何家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贫苦。”
棋未合上纸条：”殿下您为了不让夫人担心，还特地派人过去保护，谁知道人家根本用不着。”
这一下让许霍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
“当官这么多年，何域该有这些实力，是我将事情想浅显了。”
此时，锋月走进来。
“殿下，陛下召见。”
许霍忽然起身：“你说什么？父皇召见？”
“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和宫里的牵连越少越好吗，父皇这个时候召见我干什么？”
锋月摇头：“属下不知，只是听说好像是要见人。”
“谁？”
“宁绪远。”
手真的很生，写得比较乱，尽量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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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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