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姐，所有人都到齐了。”林可莹穿着一件印有公司logo的红色T恤，化了一个青春可爱的淡妆，整个人活力四射，手里拿着麦克风，跑到舞台的左侧方的主控台。
“翟总。”
翟北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姜而也穿着同款印有公司logo的红色T恤，为了头发不打扰到她工作，将所有头发刷了上去，扎了一个低马尾，露出饱满漫画般的头颅。
看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没有她身上那几分病弱感。
身旁站在翟北焱，不像是老板，而是骑士随时随地保护她，他看姜而的眼神犹如香草味的热牛奶，暖烘烘。
令人感到舒服。
往年姜而是年会统筹和主持人，今年有林可莹，能分担一部分工作。
“那十分钟后开始。”姜而打开年会要用到的软件和PPT，全部试过了一遍，去确认灯光音响没有问题后，道。
林可莹声音紧张到微颤：“好。”
“不用紧张，你都演练好几遍，肯定没有问题，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这几天，下班后姜而陪着她排练，节奏，声音，姿态非常棒，比她最开始的两年还要好。
姜而拍了拍她肩膀鼓励。
第一年，姜而在舞台上念错领导的名字，吓到她那晚失眠，害怕被炒鱿鱼，还好第二天是周六休息。
不然，她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炒鱿鱼。
林可莹拍着胸脯：“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掌上手机震动一下，姜而低头看了看，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短信，脸色倏地暗沉几分。
【姜而地址发我一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这次没有署名。
即使没有署名，她也知道是谁发来，管煜真，是她后妈和前夫所生的儿子。
比她大三岁，在北市的剧组里做摄影师，曾拍了四部火爆的电视剧，今年才二十九岁，已经拿到白玉兰最佳摄影奖。
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才。
那年她十二岁，他十五岁，没有那个年纪青春洋溢的笑容与快乐，脸上全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和冷漠。
无人知道小小年纪的他们承受了什么压力与痛苦。
他们看任何东西的眼眸是一双被人撒上一层灰尘的宝石，黯淡无光，如同行走美丽的纸片人，只是比纸片人多了一颗心脏。
那晚收到短信，姜而看了一眼，流程熟悉将他的电话号码拉黑删除。
现在他用新的电话号码发来，这次姜而依旧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宛如无事发生，姜而熄屏，手机揣进裤袋里。
从她离开那个家以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年会开始，年度总结，表彰，表演，游戏，最后抽奖，全部顺利进行，每一处完美落幕。
林可莹的主持人工作同样完美结束。
吃饭时，姜而不停在说她今晚的表现优秀。
翟北焱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姜而身旁，一手搭在姜而的椅背上，亲昵微笑道：“今晚你们表现很好，我还以为是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呢。”
“翟总，可莹表现的确很好。”姜而身体往另一边林可莹倒了倒，不留痕迹拉开距离。
林可莹与身旁人事姐姐抿唇相互对视一望，不需要说话，倏尔看懂对方的目光里想说的话。
人事姐姐微微侧头，瞟见右侧前方美术组里那三位翟北焱的小学妹，也是同个大学毕业。
虽然与她们距离有些远，但她们那一双双能吞.人的眼神，是鬼都能看见，何况是阅人无数的专业人事。
用头点了点林可莹，她立马收到，转向她们无声笑了笑。
而翟北焱的眼睛快要长在姜而身上，腻到发亮的眼眸，任谁看到都知道里面含有何种感情。
“你今年还是不回去过年吗？”翟北焱问。
姜而点了点头：“嗯，不回去。”
翟北焱胸腔提起一口气：“今年要不来我家过年？”
“谢谢了，但不用，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时间，我凑什么热闹，也太打扰您和您家人。”上一年，他也有邀请姜而去他家一起过年，除了工作上事情以外，姜而不想太多麻烦到他，怕两人关系越深，一旦破裂，她很难继续留在公司。
翟北焱没有放弃：“人多热闹，你不尝试一下，怎么就觉得打扰呢？”
“真的不用，而且我在新小区里认识一位独居的老婆婆，她邀请我去她家过年，所以真不用。”这段话是姜而事先准备好，她知道翟北焱肯定会邀请一起过年，好来搪塞他。
闻言，翟北焱蹙起眉头，“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是吗？可能年会太忙忘记说。”姜而说。
“既然你不来我家过年，那你明天有空吗啊？我请你吃饭。”翟北焱转动身子，正对着姜而道。
姜而愣了半会，指了指自己：“请我吃饭？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了，今年你搬了公司，帮我顺利拿到全年最大的投资，有了这笔资金，我们的游戏才能在全球范围受到玩家关注与期待。”翟北焱细说着姜而的功劳，“这饭就应该请你吃。”
姜而说：“搬公司只是我的工作内容，那个投资我只不过是送送文件没有什么大不了，够不到要请吃饭这个地步，能拿到投资，那是学长您一杯一杯喝出来，怎么就说成是我的原因呢。”
“如果不是我出现，您更快拿下，完全没有我的事。”
可翟北焱是铁了心要请她吃饭，怎么不会放弃：“那文件是不是你送来？没有这份文件，那晚我喝再多酒，哪怕就差一秒，合同没签也没有用是不是？”
“所以小姜你不要再拒绝我，有些想跟你说，还是说，你不喜欢我？”翟北焱小心翼翼地说出最后那五个字，心跳猛然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问姜而这样的问题，她摆了摆手道：“没有，怎么会呢。”
听到她说没有两个字，翟北焱忐忑的心倏尔尝到几分甜蜜：“你住哪里？明天我去接你。”
见姜而在思忖半会。
怕她反悔，翟北焱嗓音加重几分，带有一点狠劲和甜蜜道：“”不许拒绝我了，大家都在看着。”
说完，他瞅向四周看戏般，看着他们的员工们，包括林可莹和人事姐姐。
姜而眸光瞥了瞥周围，几十双眼睛全盯着她，这次真是骑虎难下。
“好，地址就算了，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见她松口答应，翟北焱没有坚持，说声明天见，起身离开后。
林可莹和人事姐姐立马凑上来，一人一边扒着姜而的手臂，鬼迷日眼眯着眼睑，抑制不住的嘴角。
人事姐姐：“明天见？算不算是约会呢？”
姜而第一时间否认：“没有，只是感谢我这些年的努力工作，没有其他的意思在。”
“小姜你否认是没有用的，这个要看翟总他有没有。”人事姐姐一副看透请情情爱爱的真理般，道出。
林可莹在一旁认同捣鼓点了点头：“没错。”
“没有就是没有，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财务结账。”姜而一招金蝉脱壳，躲开她们的贴贴，走向财务那桌。
起身之后，姜而明显感觉到猛火般的目光，回头看去，美术组那桌上面四个女同事凶狠凝视着她。
姜而知道这四位是谁，人事姐姐经常挂在嘴边翟北焱在公司的追求者，小迷妹。
她不是能应付这方面的人，选择无视，转身离开。
对方接触上姜而的目光，看向她的目光加重几分，可她没有下一步动作，直接走掉，胸口的怒火更加猛烈。
“她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人说：“她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
另一个人：“可恶。”
*
翌日。
姜而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天气比前几天好很多，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雪，连续下了一周的雪终于停了。
她提前两个小时出门，打算慢慢走路过去。
给假肢做好保暖措施，最近假肢一旦超过二十分钟在雪地里走，不做任何措施，瞬间无法行走，跟坏掉没有区别。
做了保暖措施后，能将时间多延长一个小时。
她先是健步如飞，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天桥艺术中心，翟北焱邀请她看音乐剧，是英文原版《剧院魅影》。
这部剧是她抢了好久都没抢到票的音乐剧。
当翟北焱说是在天桥艺术中心地址时，虽然他不说，姜而能猜出来是邀请她看这么经典的音乐剧。
忽地，姜而觉得她有点小人度君子之腹，打算晚餐她来请客。
姜而刚到天桥艺术中心，翟北焱一身袭非常正式的西装，完美无瑕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做了发型，如同中世纪欧洲贵族气质帅哥，迷人帅气。
路过的人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甚至有人停下脚步，举起手机偷偷拍他。
她能看出来翟北焱这一身价值不菲，都可以去走红毯。
姜而低头可看了看自己的穿搭，外面依旧是粉色的长款羽绒服，庆幸今天她穿了一条冬款白色加绒蕾丝长裙，化了妆。
起码能与翟北焱那身搭上一点，不至于站在一起会是两个世界的人，同时拉低他的档次。
不然，如果是平常素颜随意穿的她，对不起他的精心打扮。
心里轻松又沉重，轻松是她没有让对方没面子，沉重是翟北焱今天到底要说什么话，让她感到负担。
翟北焱看到她，大长腿向她迈去，笑道：“你来啦，冷吗？”
“还好。”姜而道。
“那还是冷。”他抓起姜而的手，将他事先暖好的暖宝宝放在她手心里，“这样呢？”
姜而被掌心温度炽热到，小鹿眼睛慌张眨了眨，依旧保持稳定，不留痕迹抽出她的手，紧握暖宝宝道：“很暖，谢谢。”
“嗯，进去吧。”翟北焱还是感觉到她的抗拒，但已经很满意，只要她愿意跟他出来，说明还有机会。
进去后，找到位置，翟北焱照顾帮她脱外套，挂在自己手臂上，将座椅放下来。
姜而愣了一下，他们的位置是在前两排，非常靠近舞台，点头微笑坐下，“谢谢。”
她伸手想拿过外套，翟北焱以坐下没有看到，悄然躲过那双手，等坐下来，淡淡说说了一句：“我拿着就好。”
在公共场合，姜而不想多说什么，就任由他去。
很快音乐剧开始，姜而也沉浸在美妙的歌声和精美的舞台，渐渐忘了这件事。
翟北焱偷偷扭头看她十分投入的歌剧里，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心里有些小得意。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犹如唰一下过去，姜而依依不舍看着演员们谢幕，幸福的落差感，让她久久不能恢复。
即使她在网络上看了无数遍，但跟现场看，完全是两个体验，能感到音乐剧的生命感，直冲心灵的深处。
走出音乐厅，暖气没有在里面这么充足，有微微感到寒气。
“先穿上外套，别着凉。”翟北焱很贴心打开她的外套。
“哦？”姜而从音乐剧抽回灵魂，伸出手向接过外套，“谢谢。”
他没有交给她，保持刚才的动作，“直接穿就行。”
姜而看了他两眼，犹豫半会，“谢谢。”背身穿起来。
“等下我来请客，学长您不能跟我抢。”姜而语气威胁道。
在翟北焱看来是在撒娇，“贵的也可以吗？便宜我不吃。”
“当然可以，随便点。”见他不客气，姜而心情反而更开心，就怕他客气。
走到一家人均刚好一千元的西餐厅，进去前，姜而问：“会不会太低了？不够好。”
请客就请人均两千以上，不然这样请客没有意义，对不上他请的音乐剧。
“可以了，这里菜的好吃。”翟北焱解释。
姜而：“可是...”
没有说完，她被翟北焱拉着手腕进去，他道：“我喜欢这家厨师做的菜。”
翟北焱绅士抵住门，姜而对他笑了笑走了进去，跟着服务员向位置走出。
姜而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怔愣了一下，脚步停下。
翟北焱见到那两人，扭头望向姜而。
是谢珉越，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女生。
女生还亲密挽着谢珉越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
谢珉越余光瞟到前方的姜而，似乎是条件反射，扒开身旁女生的手臂。
“姜而。”
姜而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淡然别过目光，继续跟着服务员往前走。
向前走了三、四步，一道清晰平静的嗓音喊出姜而的名字。
“姜而。”
先是谢珉越和翟北焱扭头，向大门口方向看去，一位平头穿着简单款式的棒球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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