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就坐在最后一排,与前桌隔着一大段距离,容得下一个祝淋。
祝淋距离他不远不近,能闻得到他身上沾有一丝安弋的信息素,若有若无的,应该是在一起久了,无意沾染的。
他不喜欢香菜,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把手里的温奶茶放到桌面上,说:“全糖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哇!”时谨捧着奶茶,有些惊喜:“谢谢你。”
他确实是喜欢甜的,喝豆浆都会多加一点糖,身上都会带着糖。
时谨喝了一口,突然疑惑歪头:“你怎么买得到的?”
祝淋大大方方道:“点外卖啊!”
“?”
学校跟个封闭的铁笼似的,怎么拿到的?
见他满脸疑惑,祝淋俯身,悄悄告诉他:“学校小树林那边铁栏杆上有个大洞,从那个洞里递进来的。”
“很隐秘的,知道的都在那边拿外卖,很安全,这还是我内宿生朋友告诉我的。”
【妙啊!这洞不会是他们拆的吧?】
“……”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个强盗。
系统沉默了。
上课铃响了,祝淋回到了位置上。
时谨看着同样回到位置上的安弋,露出了笑,“你回来啦!”
安弋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在他桌上的奶茶停顿了几秒,很快就移开了,没说话。
这副样子,在时谨眼中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时谨:“?”
What happened?
补药啊!
你冷漠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平日里还会点点头,这次连头都不点了。
你是头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时谨内心如同大杂烩,无数的话语混在一起,扰得混乱。
没过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句:“你喜欢吃甜的?”
时谨稍愣,撇掉脑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点头。
“那中午吃糖醋排骨可以吗?”安弋没停下手中的笔,像似随意问道。
时谨激动得凑近他,几乎要糊他身上了,答应着:“好啊!好啊!那我去买排骨。”
贴着的人热乎乎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脸色有些不自然。
数学老师讲解完黑板上的题,一扭头就看见贴在一起的两人,一眼就看出谁是“受害者”,他轻咳了声,道:“时谨,你干什么!?”
时谨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咻”一下站了起来。
“你贴着人家干什么?!不好好上课!”
时谨认错态度良好:“老师,我错了!”
数学老师气消了不少,说:“是影响我上课吗?你是影响了安同学上课,跟我道什么歉,应该跟你同桌道歉。”
时谨转身,朝安弋一鞠躬,严肃且真诚道:“对不起!我影响你上课了。”
班里不少人没憋住笑,抿紧的唇角溢出笑来。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给爷爬!
数学老师这下满意了,摆了摆手,就此放过他:“下不为例。”
时谨点头,整节课都在认真听,完全没有平时一觉睡到下课的样子。
等老师走出教室那一瞬间,他绷直的腰软了下来,趴在桌面上,跟精力用尽、软绵绵趴在地上的小动物一样。
安弋给他递了颗大白兔奶糖。
时谨抬起头来,笑着接过,含在嘴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他抽屉里不是大白兔就是巧克力,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安弋答:“猜的。”
“那你猜得也太准了。”时谨话说个不停:“我最喜欢大白兔的味道,很甜很香。”
“要是可以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和大白兔奶糖在一起。”
奶糖的甜香味萦绕在鼻间,安弋垂下眼,隔着阻隔贴缓缓摸上脖子处的腺体。
安弋的厨艺绝对是大师级别,时谨饭都吃了两碗,排骨吃得停不下来。
沉默的统看不下去了:【又说养孩子,也不知道是你养孩子,还是孩子养你。】
时谨才反应过来,嚼了两下嘴里的肉,咽了下去,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又看了一眼,伸出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碗里。
安弋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回了他几块排骨,缓慢地吃起碗里那块排骨。
“你做的菜真好吃。”时谨夸道。
安弋闻言,把最后的几块排骨夹到他碗里,吃着碗里剩下的几口饭,时不时抬眼看他。
家里多出了一把新椅子,时谨坐在那把椅子上心无旁骛地吃着饭,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吃完饭,时谨成功从安弋手里抢过洗碗的活。
系统在这时发放任务:【时间还早,你跟安弋一起睡个午觉。】
时谨一时无语,绷着脸,在心里骂他:“你有病还是我有病?你看合适吗?我又来蹭饭,又睡人家的床,下次是不是还要把人家家给占了,把他赶出去。”
【那倒不必。】
“我不去。”
【鸡哔你。】
系统也不知道最近学了什么,在脑中乱舞。
神经。
“那我只是现在不干,行了吧?”时谨说。
系统收声了,没说什么要销毁他的话,也没说什么要强制执行的话。
时谨疑惑了一下,突然察觉到什么,试探性问:“那我推迟一下?”
脑中一片寂静,像系统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睁大眼睛,
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系统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已经逃避去主系统那了。
系统将情况报告了一遍,询问道:【老大,咋办?】
主系统过了很久才答:【那没办法了。】
系统有点想篡位了,觉得它跟自己的宿主简直就是一个死样,什么解决方案都没给出。
但它还是得问清楚,以后出了啥事也别赖它身上。
它问:【那他以后不干了怎么办?】
【他不是说了推迟吗?】
【……】
好吧。
主系统:【你继续看着他吧,001。】
001又闪了回来。
时谨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了,才感应到它的存在,他转了下头,枕着另一边脸接着趴。
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不想干的想法,什么时候完成都可以。
推迟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相当于不用做。
时谨美滋滋。
【是你自己想的。】
001还打算挣扎一下。
“……”那你倒是回答我可不可以。
001被戳穿了心思,不想搭理他。
时谨不屑地“哼”了声,挪动了一下。
他现在是正对着安弋,眨眼间都能看见他。
安弋也在趴着睡觉,眼眸合上,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是睡得不大舒服,眉心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
时谨看得投入,凑近了些,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安弋骤然睁眼,捕捉到了盯着他的时谨。
他的瞳色很淡,似清晨起雾的古森林,看不清最深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落到树脂上,带了几分柔和的光芒。
时谨被看得呆了几秒,眨了眨眼,微微抬头冲他笑了笑。
“我打扰到你了吗?”他问。
安弋坐起身,摇头。
时谨粲然一笑:“刚才我看你眉头皱着,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想给你抚平一下。”
闻言,他身边的Alpha呼吸一窒,瞳仁难以察觉的颤了颤。
他侧过头,没说话。
少时,他轻声问道:“你一直都这样的吗?”
时谨忽然靠近:“什么这样?”
安弋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腺体处的皮肤微微发烫,他捂着往后躲了躲,说:“没什么。”
“你脖子怎么了?”时谨问。
【你别伸手去摸!】001及时制止。
【我没跟你科普过这些吗?!那是人家的腺体,你这种行为就是流氓!大流氓!】
时谨一时忘了,把手缩了回去。
【平时就记得吃喝是吧?这个不记!】
时谨骂了它一句。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记得这么多。
前桌回头朝安弋说道:“能不能收好你的信息素,很臭。”
“本来味就冲,现在更冲了。”
安弋说了声抱歉,起身出去了。
挖槽!有病!
时谨闻不到信息素,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说:“什么年代了,还搞信息素歧视。”
说完,他走了出去。
易感期快到了,信息素的味道会更浓些,还不易控制。安弋找了间废弃的教室,把脖子上的阻隔贴撕扯了下来,打算换一个。
撕开那一瞬间,腺体的信息素漫了出来,充斥着整间教室。
时谨就在这时找到他的。
教室里只有破碎的光撒进来,两人一明一暗隔空相望。
安弋错愕了一瞬,抬手捂住脖子,往回收了些信息素,残留的信息素渗入空气中,随风撩起时谨的发丝、吻过眉眼、鼻尖与嘴唇。
时谨身上沾染了他的味道,想到这,信息素又要不受控制地溢出来,疯狂叫嚣着,想将时谨打了标记,彻底占有。
这是不对的。
安弋垂下眼帘,敛住眼底的疯狂。
时谨眉眼含笑,走了进来,指着他手中的阻隔贴,说:“不是要贴这个吗?怎么还不贴上?”
完了,孩子傻了,只会傻傻的站着。
【……】
看着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时谨,他手有些僵,缓慢贴上阻隔贴,贴了几回都贴不好。
忽然,一道身影靠近,安弋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以及洗衣粉的香气。
腺体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时谨出神片刻,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抚上去了。
微凉的指尖滑过腺体,触电般的感受从腺体传至全身。时谨呼出的热气扑到他耳尖上,烫得泛红。
不知过了好久,耳边传来一句:“好了。”
时谨怕没贴紧,最后还往上摁了摁四边。
安弋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他的侧颜。
时谨退开,摸鼻:“我看你贴太久了,就没忍住,帮你贴了一下。”
001在脑海中尖叫:【流氓!我不是让你别去摸人家腺体吗?】
时谨骂它:“你们想怎样?又让我靠近,又让我远离。说我流氓,也不看看你们的任务有多流氓!神经!”
001吹口哨:【我这不是培养一下你的意识,以防万一。你摸他就行了,别摸别人的。】
【别人肯定会揍你。】
时谨不想搭理它,自动屏蔽脑子里的001。
安弋说:“以后不要帮别人贴这个。”
时谨笑笑:“我只帮你贴过,而且我不会帮别人贴的。”
Alpha怔住了,心跳加速。
时谨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要把刚才那人的话放心上,让你伤心难过的话没必要记住。”
“虽然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但是我能闻到你衣服上的香味,很香很香。”
怕他还是会偷偷难过,时谨想了想,说:“香菜一点都不臭,我就很喜欢吃香菜。”
说着说着,他觉得安弋就是一大捆香菜,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腺体,问001:“香菜味的信息素跟现实中的香菜味是一模一样的吗?”
【一样的。】
“我有点好奇,想试试。”
001无语:【你试不到味道的,也闻不到。】
好吧。
“很喜欢香菜?”安弋问。
时谨点头:“我小时候吃得可多了。”
孤儿院后面有块菜地,种了很多菜。时谨青菜吃多了,觉得什么菜都是一个味道,只有香菜是香香的。
安弋盯着他许久,又在他看来一刹那移开了视线。
时谨注视着他,说:“总会有人喜欢的,而且自己喜欢自己就行。”
废弃教室这边没什么人,很安静,像闯进了另一个世界似的。时谨突然想起来他腺体处那道疤痕,像被什么刺破一样,虽然淡了许多,但他还是感觉到当时的痛。
听系统说,腺体很脆弱,也很敏感。
上课铃响过了许久,两人走在安静的校道上。
时谨犹豫了好一会儿,没忍住,问:“你腺体上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闻言,安弋顿住脚步,直直看向认真注视着他的时谨。似是怕戳到他的伤心事,时谨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还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单纯得可怕。
像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鹿,无论来人是谁,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温顺得很,总对别人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
安弋怔愣过后,突然笑了,这个笑又不似笑,不达眼底。他开口道:“我自己刺的。”
时谨呆愣住了。
“其实你想错了,他们只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我也不喜欢我自己,所以我才刺破我的腺体。”
他不再移开目光,俯下身直直地看着时谨的眼睛。
“我的父亲是srf,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我。”
时谨眼里没有慌张,也没有嫌恶。他没有立刻逃离他,只是问:“痛吗?”
周围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后知后觉的痛钻入腺体,安弋像是被迟来的痛痛得不得了,终于找到了倚仗,顺势靠在他的肩窝处,低声道:“有点疼。”
时谨轻拍他的背,细声说:“疼的话下次就不要这样了。人活在这世上,第一个要爱的人是自己。”
只有爱自己,才能够爱人;只有爱自己,才能拥有爱。
001突然神神叨叨道:【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爱自己的机会。】
【他在渴求爱的同时,学会了爱自己。】
绝境中,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神经兮兮的,
时谨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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