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轻柔温暖,薄薄地洒在年轻的身影周围。
方纾扬起头眯着笑:“来找你啊。”
话语里的雀跃和开怀藏也藏不住,除了眼底的一小片青黑,昭示着身体主人前一晚的任性。
秦栈总觉得方纾今天和之前哪里不太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不一样。
之前方纾也是这般热情熟络,但总不会过分热络,始终自觉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生怕多一分唐突了似的。
今天却不似前几天那样克制,炽热的阳光差点晃的秦栈睁不开眼。
“找我做什么?”秦栈淡淡地问,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人,似乎在专心等她的回答。
方纾轻轻偏头:“找你玩呀。”
说完眼光一转:“你在做什么呢?”
秦栈错开身,露出手边的东西来,正是一排亮闪闪的奖杯,上面写着最佳创意奖、最佳匠心奖之类的,其中一个造型最特别的,写着锦绣最佳新锐奖。
方纾走过去,轻轻拿起奖杯,背后正写着秦栈的名字。
“怎么这么多个?”
她本来还以为绣阁只有秦栈一个人参加这个比赛了呢,之前都没有在赛场碰到其她人。
秦栈的目光收回来,低垂着眸子解释:“都是师姐妹们的。”
错眼间看到方纾提包里装着的文件夹,就知道她准是有别的事情才来得这么早,多半又是来找师母谈合作的事情的。
心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失落,又很快掩藏好。
方纾将手里沉甸甸的奖杯小心翼翼地放下,低头见着桌上放着一张展开的信函,虽然有意避开,但还是瞥到了上面“联合会”、“继承”、“选拔”之类的字样。
秦栈却并不避讳,主动将那张信笺拿起来,递给方纾,解释着:“这次比赛本就是为绣阁联合会下一任的掌绣做储备,比赛只是一个开始,能够进入决赛仅仅是拥有了参与这个选拔的机会。”
方纾伸手接过,敏锐地抓住关键词:“掌绣?”
秦栈耐心解答她的疑问:“之前蜀绣没落,差一点彻底后继无人,自经济恢复之后,几个绣阁的掌事人就商量着组了这个联合会,以免重现当年的窘况。”
那就是相当于一个维护行业稳定发展的角色了,方纾若有所思:“那掌绣都要干嘛?”
秦栈稍作思索:“处理一些会中事务,带领蜀绣向前发展?”
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不太靠谱,连忙否定:“抱歉啊,我还没有了解,我也不太清楚要干嘛。”
方纾还以为她要继续一本正经地跟自己科普,没想到突然促狭地来这么一句。
于是笑着问:“那这个竞争激烈吗?进入决赛的也就八个人,你要争吗?”
秦栈小幅度地歪了歪头:“应该是激烈的吧,师母想让我争一争。”
方纾抬眼看着她没什么所谓的模样,就觉得她心里没多少触动:“那你呢,你自己想争吗?”
果然,秦栈浅浅弯了点嘴角,无奈地摇摇头:“名头越多,责任越多。”
言外之意是不想了。
方纾不解:“不喜欢为什么要去做?”
秦栈沉默半晌,才说:“不喜欢,但是是责任。”
话语悠然,却莫名让人觉得沉重。
责任?方纾从来不觉得自己该将任何人的期待视为责任,哪怕是亲生母亲也不行,何况是其她人?
不过她也十分清楚,每个人的境况和选择各不相同,有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也有人弃若敝屣。
她能做的就是尊重,而非质疑。
既然秦栈将这些事情当作必须,她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说什么人该为自己而活。
“那这个选拔是什么样的?要做些什么?”
一听她就没有好好看,秦栈伸出手,点了点纸上的某个角落。
方纾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目光在这只修长细腻的手上短暂停留了一两秒,就快速移开。
接下来她就看到了刚才这个问题的答案。
“三个月为期,看谁能交出一份对蜀绣发展最有正向影响力的答卷,谁就是最终的胜者?”
方纾把几张信纸正反都翻看了一遍:“没有更具体的一些要求或者范围什么的吗?就这么一句话?”
秦栈点点头表示肯定,木簪上的小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摆动。
“那——”方纾还没来得及说接下来的话,就被秦栈打断。
“师母一会就过来,你先在这里坐坐等一等吧。”
方纾没有反驳,直愣愣地就应了一声:“好。”
秦栈得到肯定的答复,愈发确定方纾今天就是来找师母的,跟她倒没多大关系,先前那话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
不必往心里去。
方纾浑然不觉,犹自在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秦栈背过身,将一旁展柜上的玻璃门打开,把大家获得的奖杯一一整齐地摆放上去,声音清冽低缓:“这是我的事情,就不必劳烦方小姐继续费心了。”
方纾觉得这话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好像酸酸的。
刚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下一句话就开始带刺儿似的呢?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刚准备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的动作缓缓收回,悄悄踱步到秦栈身边,偷偷观察了几秒她的反应,才出声问:“你生气啦?”
秦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怪身边怎么没了动静,骤然看到一张脸凑到自己边上,惊了一下,手里的奖杯差点松脱。
方纾眼疾手快从底下帮她托住,嘴里还接着:“欸!小心!”
秦栈稳住心神,先将手里的东西归好位,以免波及。
之后才回:“生气?好好的我生气做什么?”
方纾见她侧身躲过,好像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的样子,并没有就此放过:“那怎么突然叫我‘方小姐’?听着怪生分的。”
秦栈低着头,将桌上的信笺收起来:“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方纾绕到桌子的另一边,看着她的眼睛说:“就叫我的名字啊,你知道我的名字,方纾。”
秦栈没有接话。
方纾两只手撑在桌上,继续叭叭:“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相互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外面突然吵嚷起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相继走近,方纾立即从桌上收回手,端正站好。
来的人里有沈知意和苏云洛,两人相继跟她打招呼。
方纾热情回应,熟络地与她们寒暄起来。
秦栈扫了一眼,就回到角落里默默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来得倒正好,一会我们要一块出去庆祝栈栈拿了个头奖回来,还有其她师妹们一道得了不少奖杯,也算是个鼓励,你也一起吧?”
方纾听着自然十分乐意,不过嘴上还是不好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于是说:“可我不是你们绣阁的人呀。”
沈知意笑她矜持:“栈栈这头奖也有你一份,再说大家都认识了,做什么不来?”
方纾不再推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杜泽兰过来,方纾心里也不免犯嘀咕,该不会是躲着她吧?
左右这会子闲得无聊,方纾顺势就在绣阁里待了下来,一上午还跟着学了几个简单的针法,歪歪扭扭绣了片叶子出来。
比起秦栈的水平来,倒是差远了。
不过沈知意倒是不吝夸奖:“初学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方纾高高兴兴地拿去给秦栈看,只得了两个字:“不错。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杜泽兰才终于出现。
原来是有位好友突发疾病,上午行程有变,探病去了。
几人连忙安慰,倒是杜泽兰自己看得开:“人到这个岁数,生离死别本就是常事,我也总有这么一天的,都没什么。”
但眼里的落寞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一群徒儿们都围着说些吉祥话,什么“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之类的,像是果真怕师母突然丢下她们不管似的。
方纾摩挲着包里装的文件夹,一时间犹豫不决,总觉得不好在这种时候拿出来,好像给老人添堵似的。
她倒不是没有耐心等一等,只不过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看来要在安靖镇待上一段时间了。
幸好这学期课不多,不过工厂那边倒是得继续耽搁一段时间,等她这边有进展之后才推进接下来的事情。
她这边踯躅不前,反而是杜泽兰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的来意。
“你跟我过来吧。”老太太招招手示意。
看方纾没什么反应,一旁的人提醒她:“师母在喊你呢。”
方纾这才如梦初醒,眼看老太太已经往里间走,她连忙跟上去。
“给我看看吧。”
杜泽兰打开抽屉,拿出屉子里放的老花镜,端正戴好。
“您怎么知道……”真是料事如神,方纾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杜泽兰拉了把椅子:“栈栈都跟我说了,说你一大早背着厚厚一沓文件夹就过来了,在阁里等我了一上午,见我没来,就跟着她们学针,怎么样,觉得刺绣有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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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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