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华近乎腿软。她咬痛嘴唇，用疼痛强制自己蹲下。
藏在树丛背后，孟禹珠就看不见了。
顶多会把她当成什么私生饭或者狗仔吧。
不要发现是她就好。
洛初华发觉自己不敢想象和孟禹珠的重逢。
她们分开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十年有多长？
足够一个人从幼童成长为青年。
足够一个城市把基建完善，修三四条地铁，扩建两三道高速。
足够一个国家把gdp翻好多倍。
甚至，一个人身上的细胞都能全部更换至少一遍。
曾经有一个很流行的问题。
如果你身上的细胞都通过新陈代谢换掉了，那你还是你吗？
洛初华不擅生物。但她明白，她和孟禹珠的距离已经太远。
孟禹珠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二十七岁就拿了大满贯的影后，当今内娱还活跃的女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落在她身上的代言、封面、奖项，数不胜数。
想找她拍电影的导演都能排到巴黎。
她住的是豪宅，出行用的是豪车，穿的是品牌方的高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绝对没有重复的搭配。
而洛初华，只是一家传媒公司某个小岗位上的设计师罢了。
身上背着房贷，在这座繁忙劳碌的城市里充当npc，朝九晚九周末加班，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
她们是彻头彻尾的陌路人。
想到这儿，洛初华骨子里的血冷了下去。
她不该因为一个梦，就重燃妄想。
梦只是梦。
梦的世界再绚烂，也不该影响现实。
她们分开得时间太久，她只是因为生活太无趣，一直保持着年少的喜欢和悸动而已。
她只是在单方面的关注孟禹珠，从大荧幕上追到孟禹珠的生活。
她会知道孟禹珠又养了一只猫，和哪个明星玩的好，去了哪儿采风。
孟禹珠永远不会再打开曾经的微信号，看一眼她的朋友圈，去关注那个被落在身后十年的童年玩伴。
孟禹珠肯定不认识她了吧。
洛初华听着脚步走远后，飞速跑回了自己的工位，一口口把已经凉透的饭菜胡乱塞进嘴里，迅速吞咽。
就像，她能在十米开外一眼认出孟禹珠，而孟禹珠投来的眼神，却那么冷。
* * *
孟禹珠和品牌方的千金聊完之后，回到了洛初华藏身的地方。
刚刚那个人……
孟禹珠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眸光渐渐沉底，指尖不住的捻过唇。
她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吗？孟禹珠看向晴花传媒的大楼。
这栋楼很高，窗户开得密密麻麻，远远看过去好像一栋蜂巢，里面有数不清的人正在忙碌，孟禹珠看不清她们的脸。
孟禹珠记下公司的名字，没有再追。
风撩过她的裙摆，她按着衣襟，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如果风有视力，就不会沉溺于逗弄她发红的耳。
* * *
洛初华把悲伤化为工作的动力。
不管怎么说，她的暗恋都太淡了。
这么多年，她甚至没法把那种感情和单纯的追星情分开。
只有那一个太过旖旎的梦盘旋在脑海里，不断的刺激着她的悸动，告诉她，那确实还是喜欢。
但，那又如何？
喜欢又不能给她饭钱，更不能帮她还房贷。
开过组会后，洛初华又在公司留到了九点半。
她把图纸重新处理了一遍，弥补上午的低效率。
回家后，她也累得不行，都没空去想会不会做奇怪的梦这种事，更没空去搞副业。
倒头就睡了。
洛初华连床头灯都忘了关。
这个梦带着灯暖烘烘的暗光。
洛初华再次躺在温暖的海水中，耳朵被淹没得彻底。
她飘得太远，抬眼看不见岸。
她也不想抬头，只要这么飘着就好。
头顶有朦朦胧胧的灯塔，洛初华直视它，思绪愈发迟滞。
她又一次在梦里闭眼。
于是再睁眼，她出现在了昨夜梦中的房间。
那个吻却已经结束了。
洛初华定了定神。孟禹珠还在她身上，她能嗅到那股让人迷醉的酒香。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接吻？”孟禹珠稍稍松手，神色带上了些怨念。
她的尾巴还圈着洛初华呢，一层层的叠在一起，腻得洛初华感官发热。
“你都不让我摸尾巴。”洛初华稍稍分出一丝精神。
她还记得昨夜看见的那句话。
——越糊涂，越沉沦。越清醒，越可控。
她要保持清醒。不能被暗恋对象se.诱得迷失自我。
这个梦显然不对劲。用她最喜欢的形象，和她想试却不敢的事诱惑她放松警惕。
洛初华不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沉沦，会不会一睡不醒。
她还想活命呢，赌不起。
“也不是不让你摸……”孟禹珠被她一句话弄得蛇尾都泛起了点红。
洛初华趁机坐起来，和孟禹珠平等的对视。
孟禹珠被她盯得不太好意思，轻了下嗓子。
“你不要突然抓上来，很痒的。”还很那个。
孟禹珠没有多说，她泛红的眼角昭示着她方才的感受，瞥向一边的眼眸中也隐隐眨着泪。
洛初华到底是喜欢孟禹珠的。
以往她只能在大屏幕上遥遥的看着孟禹珠。
广告里，恣意洒脱的女明星随意捻过品牌方的口红，往唇上涂抹的动作随意到好似在藐视众生。
她轻飘飘的一眼，向广场扫过去。洛初华却能把这幻想成一次对视。
她是能幻想自己在和广告里的孟禹珠遥遥相望的人。
这么近距离看见孟禹珠的眼泪，她哪儿受得了？
洛初华迟疑了。
她甚至被牵连的思考起来，她是不是真的不该轻易去抓孟禹珠的蛇尾。
那里很脆弱吧？被她捏着，孟禹珠是不是都有些窒息？
再往下想，如果捏着就能控制孟禹珠的呼吸，那她是不是能借此控制……孟禹珠本人？
洛初华甚至想现在就实验一下，反正是梦，她可以肆意妄为一点。
她只需要记住，现实里她和孟禹珠大概此生都不会再有关联。
可她却被带着向前，只手抬起，捏住了孟禹珠的肩头。
“那怎么样才能让我摸尾巴？”洛初华“笑了”。
“我需要问你吗？姐姐。”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洛初华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才意识到她又一次沉沦下去，被谁接管了身体。
可这些话，这些动作，像极了她本人会说会做的。
洛初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受。
如果她放空，是不是能看着自己演出很符合自己心意的剧本？
到底是什么在控制她，潜意识？
如果是潜意识，那就有解释了。
潜意识搭建了一个舞台，把她和她喜欢的人丢了进来，要她们做喜欢的事。
看洛初华本人迟迟不动，只好接管她的身体，帮她完成后续的剧情。
也难怪她说的台词这么有她的风格。
就是潜意识挑的剧本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
……难不成她潜藏在心底的xp是这种扭曲的恋爱关系？
“啧。”孟禹珠噌怪了一句，打碎洛初华的思考。
洛初华稍稍清醒了一点，没让潜意识继续接管她的身体。
“虽然挺喜欢你这样，但我可不能放任你继续这么冒犯。”孟禹珠再次用上了些力。
她重点捆住了洛初华的手，让她不乖的契约情人不敢再犯。
“毕竟，你不是她。”孟禹珠的蛇尾打在洛初华背上。
黏得她发痒。
这是一个吻。来自蛇类，是特有的浪漫。
洛初华别开眼，掩饰着自己的qing动。
“是啊。”她自己开口，自己去推进剧本。
“你也不是她。我不过是想摸一下，她可从来不会拒绝我。”
这句话说得毫无负担。就好像洛初华真的有这么一个“初恋”一样。
洛初华想了想，决定把曾经和她要好的青梅孟禹珠当作“初恋”，用于和眼前这位自己构建的，拿别人当替身的渣女孟禹珠作区分。
这样方便推进剧本。她好奇如果剧本演完，她还能不能在梦里看见孟禹珠。
或者说，一个梦，该如何彻底结束？它又落幕的仪式吗？
洛初华没等孟禹珠继续，她回过眼，看向孟禹珠，还给了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反正嘛，我们都只能将就，那我也只能接受摸不了这件事了。”
不必佯装，洛初华确实有些落寞。她只是真的很想摸一摸蛇尾。
现实中她可不敢，对蛇类有人类共有的恐惧，又带了点探究的喜爱，总想去摸，没一次敢，哪怕是面对宠物蛇。
梦里有这么好一个蛇女，不会吃她不会让她中毒，甚至长着她最喜欢的脸。可不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何况，孟禹珠的蛇尾真的很漂亮。
金灿灿的，比阳光还耀眼。
鳞片如琥珀，晶莹剔透得比宝石还诱人。
尾巴的形状也恰到好处，每一个弧度自然如呼吸，走势顺畅得让人想要吞掉。
上面隆起的血管还给它增添了一点涩气。
“也没有很失落啦。”洛初华的眼睛都要黏在孟禹珠的蛇尾上面了。
孟禹珠忽然松开她，红了耳根。
洛初华没看见孟禹珠的眼蓄积了更多的泪，一浪一浪的，马上就要掉出来了。
她只看见眼前忽然多了一条小巧的尾。
是蛇尾的最末端。细小到能打出一个蝴蝶结。
“给，给你摸就是啦。”孟禹珠缩在一旁，挺不好意思的。
她的尾巴无精打采的耷拉着，都快卷出一颗心形了。
“你都说了她也能给你摸。那我也让你摸一下就好了。”
孟禹珠越说越坚定，尾巴还朝洛初华的方向贴近了一点。
都快贴到脸上了。
洛初华不由得看向孟禹珠。
这一看不得了。她看见了孟禹珠发烧得脸蛋，欲开未开的唇瓣被咬得发红，似乎还有点血色冒出。
那不太人类的耳也成了粉粉的桃子色，叫人想去疼惜。
洛初华毕竟不是真的心里有别的人。
她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孟禹珠，看着这样的孟禹珠，怎么能不悸动？
这会儿洛初华的身体也被氛围加热，有了些和昨夜相似的感觉。
洛初华咽了下喉咙。
如果可以，她现在特别想问。
梦见暗恋对象想和自己贴贴怎么办，在线等，急！
梦里没有人回答洛初华。
没有任何经验的洛初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遵从本能，或者说，潜意识。
于是她张开了嘴，动作和幻想渐渐重合。
她舔过孟禹珠的蛇尾，尝到那带了酒味，甜里带辣的粘液。
而后把蛇尾含了下去，轻轻咬住血管的最末端。
齿尖随着孟禹珠的心跳鼓动。
一张。一合。
噗通，噗通。
洛初华在用牙齿感受她暗恋对象的蛇尾。
* * *
洛初华知道，这是一个吻。
只不过用的是咽喉和牙齿。
孟禹珠的尾巴在她口腔里圈成一团，占据着极大的空间，想要迫使她开口。
而洛初华还沉浸在那一声声的心跳里。
她没有想过蛇尾有鳞片包裹，坚硬，却带着一股很奇异的柔和。
就好像她不是在咬孟禹珠的尾巴，而是手指，或者……
“你不要，不要咬了……尾巴要断了……”孟禹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瘫软了下去。
她化成一团可怜的秋水，漾在洛初华眼前。
颇为可怜的哀求着她。
洛初华变本加厉，齿间轻轻摩擦起可怜的尾巴。
她好想咬断。
好奇怪的想法……或许是这尾巴尝着太可口。
孟禹珠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就要把自己的尾巴扯出来。
而她做出了洛初华意想不到的事。
她断开了自己的尾巴尖，放弃了那一条被秋禁的幼苗。
洛初华不得已把那点没了心跳的尾巴取出来。
尾巴还立在她掌心，蔫了一半，颇为脆弱。
无主的幼苗只有鳞片还熠熠生辉。
而它的主人这会儿正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床角，似乎很怕洛初华再次动嘴。
“就当你送我了。”洛初华扬了下眉毛。
孟禹珠看起来完全没有金主的气势。
难不成昨天的猜测不对，她们其实是对等的关系？
孟禹珠眼角浸润着泪。“我都没有给过别人……”
洛初华有了点想法，俯身，捏着属于孟禹珠的尾巴尖，用它去贴合孟禹珠还在脉动的血管。
“可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毕竟是我。”她说着，就要把尾巴尖送回孟禹珠的体内。
从她念了很久又不敢在现实里碰的地方下手。
“不要想着她，想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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