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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住

沈眉庄与甄嬛相携出宫,人群渐渐散去,甄嬛才无奈道:“想留的没能留,不想留的却偏偏留下。”

沈眉庄倒是颇为欢喜,两人自小相识,如今一同入宫,还能有个照应。

但方才孙妙青一事,已叫甄嬛将皇帝的心狠窥见一二。甄嬛眉头微蹙,对往后在宫中的生活担忧起来。

却听后面传来:“两位小主请留步。”

原是先前在宫门接引的姑姑,又跟了上前来:“奴婢奉命,送两位小主出宫,恭贺两位小主荣获宫嫔。”

到了宫门口,刘嬷嬷行了一礼,回去复命。甄嬛与沈眉庄告别,沈眉庄的贴身丫鬟采月扶住沈眉庄,先一步离去。

甄嬛的贴身丫鬟流朱与浣碧也忙上前为自家小姐披上披风,甄嬛却看向接引姑姑走时的方向,心中思量姑姑特意来送的原因,也不知是奉谁的命,太后...亦或是,皇上?

回家的路上,甄嬛听闻此次入选的秀女中还有先前认识的安陵容,想起她家在松阳县,此次进京不知住在何处,既然进宫的结果改变不得,现下就需好好打算了。

便吩咐了流朱去着意打听一下,若是陵容住在客栈,便邀来甄府同住,两下里也有个照应。

......

离居住客栈后门不远便有一个驿站,安陵容将成功入选的好消息写了书信,递交过去,想着约莫再有个十来日便能到父母手中了,自己既己入选,母亲在家中的境遇也会好些。

返回客栈的路上,安陵容数着手中剩余为数不多的银钱,心中担忧起来。

此次进京堪堪凑够了十两纹银的盘缠,原想着是够用了,没成想京城居实在大不易,银子流水般出去,不见半点水花便没影了。

就连现在住的客栈都十分偏远狭小,老板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三餐吃食也克扣得厉害。

按着规矩宫中是有教引嬷嬷来教导规矩的,在这小客栈也不像个样子,可若是寻个更大的客栈,银钱又不够用......

回到客栈,却见肖姨娘一脸喜色,原来是先前殿选前认识的甄姐姐,遣了丫鬟来接自己去甄府,轿辇已在客栈外候着了。

那粉裙丫鬟梳着对垂发髻,自称叫流朱,长相十分俏皮可爱。

安陵容收拾了包袱,正待随流朱前往甄府,没想到却被客栈老板拦住。老板见三人都是女子,其中一人又十分美貌,便想趁机敲上一笔。

原本多付的三天房钱不退也就罢了,还试图索要银钱,见安陵容掏不出来,竟欲上手扯安陵容的包袱:“没有赏钱也就罢了,如姑娘这般水似的美人,京中可是少有。姑娘必是江南来的吧...”

流朱本不欲与老板多纠缠,自家老爷为官清廉,府规森严,不让奴仆做以势压人的事。但看这客栈老板竟似要口出污秽之言,忙一拍桌子:“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

要真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儿,能住自己这破客栈?老板不以为意。

流朱再道:“安小姐乃是皇上钦选的秀女,过几日便要进宫,现在是受我家小姐所约,到我家府上做客。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不敬皇上宫嫔,就不怕上头怪罪下来,把你全家通通流放西疆服苦役!”

那老板面有讪讪之色:“哎,姑娘,姑娘说的是哪儿的话。我不过称赞小姐美貌,没有别的意思。”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这是小姐多付的房费,还请收下。”

安陵容听流朱三言两语就叫这客栈老板变了脸色,心下喟叹,权利果真是个好东西。又见老板掏出的银子约莫有二两之多,远超自己所付房费,便推辞不肯收。

那老板瞧她不收,却比安陵容还急,生怕对方要拿捏住此事问自己的罪。肖姨娘给安陵容使了个眼色,安陵容这才收下。

老板松了口气,无比客气地将三人送出门外,见其中一女子上了四人所抬的轿辇,方知刚才那丫鬟所言不虚,要去的恐怕是个大官之家,自己竟差点得罪,着实有些后怕。

轿辇摇晃许久,终于落下,流朱提醒道:“到了。”

安陵容从轿辇中走出,抬头望向面前巍峨气派的甄府,心道,原来这就是甄姐姐从小长大的地方。

又瞧见甄府门前也站了一个女子,衣着打扮较流朱、甚至比自己都好上许多,眉眼间又与甄姐姐有几分相似,只是也梳着丫鬟的双平簪,一时拿捏不准,便问流朱:“这位姐姐是甄姐姐的姐妹吗?”

流朱笑道:“才不是呢,浣碧和我一样,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浣碧也走上前来,笑着朝安陵容见礼。

旁边的肖姨娘称赞道:“一个丫鬟都打扮得这么华丽,可想甄府是多么的气派啊。”

被误以为是府中小姐,浣碧心中窃喜,道:“小姐在里面等着小主呢,夫人也在内堂等候着,快进去吧。”

没想到与甄姐姐这么快便可以再相见了,安陵容心中欢喜,点头应下,随着流朱浣碧穿过外院,又经过长长走廊,终于到了甄嬛的闺阁门前。

见甄嬛已经在等候,安陵容快步向前便拜:“姐姐。”

甄嬛连忙扶住,认真道:“咱们姐妹无需这么客气。”

“陵容与姨娘在京中无亲无友,幸得姐姐。”

甄嬛盈盈笑着:“现下到了这里,可不是有亲有友了。”

安陵容不由得内心升起小小雀跃,原来姐姐待我如亲至友。

浣碧招呼两人一左一右于榻上坐下,却拿不准肖姨娘身份,见年岁穿着都不似安小主带来的贴身丫鬟,不知是否要请坐,便问:“这位是?”

安陵容解释道:“这是肖姨娘,怕我一个人入京不便,特地陪我来的。”

浣碧便也搬了杌凳来,请肖姨娘在旁坐了。

安陵容看着甄嬛:“陵容多承姐姐怜惜,才有了安身之地,此恩此德,陵容无以为报。”

甄嬛调笑道:“妹妹这样客气,倒叫我心里不安了。”

安陵容羞怯一笑,又听甄嬛关照道:“一路还顺利吗?”

“还说呢,方才去客栈,那老板以为安小主奇货可居,愣是不让她走。”一旁侍奉的流朱抢白道,又略带小得意地说,“结果被我一通吓唬,给打发了。”

浣碧这时也端了茶盏来,奉给安陵容与肖姨娘,安陵容点头谢过,接话道:“今日幸得流朱机灵,否则的话,那老板总说我们连赏钱都打发不出去,不给走呢。”

这流朱性子与姐姐倒有七分相似,十分欢脱可爱,浣碧姑娘看着却是个心细稳重的,如此一动一静,想必可以将姐姐服侍得很好。

连丫鬟都这样妥帖,可见甄府教养极好,难怪姐姐如此单纯良善。

安陵容又甜甜笑着,望向甄嬛:“还是姐姐调//教得好,流朱才这般能干。”

听到这声姐姐,甄嬛又想起两人还没互通年岁,说道:“冒昧问姐姐一句,姐姐是几月里生的?我今年17,四月十七的生日。”

安陵容答道:“我今年16,二月初九生的。”

甄嬛笑道:“你还比我小呢,我得叫你妹妹。”

陵容乖巧答道:“是,一切听从姐姐的。”

不日封赏的旨意便下来了,甄府众人齐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大理寺少卿甄远道长女甄嬛,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莞,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太监捧着圣旨,唱道。

众人齐齐叩拜:“谢皇上隆恩。”

太监又换了另一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松阳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安陵容再度叩拜:“谢皇上隆恩。”七品答应,便已经高于父亲的品级了。

太监道:“诸位请起。”对着甄父介绍道:“甄大人,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芳若姑姑。”

甄嬛立刻机灵地行了一礼:“姑姑安好。”

安陵容站在甄嬛身后,有些手足无措,见甄嬛行李,也学着比出行礼的姿势,只是已然错过。

太监夸赞道:“好伶俐的小主啊,甄大人好教养。”

甄父回道:“谢公公夸奖。”

“哪里,方才领着另一位教引姑姑去夏常在家,那可是看了好大的脸色。”

公公有意无意地暗示了下,先前夏常在与眼前两位小主的龃龉,很多宫人都看在眼里,这位莞常在虽说只是常在,却是独一位有封号的小主,教引姑姑还是特意钦点的芳若姑姑前来,可见其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芳若姑姑面容慈祥,向前行了跪礼:“奴婢芳若参加莞常在、安答应,两位小主吉祥。”见了莞常在,芳若终于明白皇上为何特意指派自己前来。

安陵容下意识想走上前扶起姑姑,碍于站在甄嬛身后,且自己又是客,总不能抢了主人家的风头。见甄嬛已经向前几步扶起了芳若,便又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

“姑姑身份贵重,在教导礼仪期间不必行大礼,我怎敢受姑姑的礼。”

芳若本就身负皇命而来,见莞常在又如此知礼,自是十分高兴:“小主客气。”

礼一行完,甄母便与宣旨的太监道:“公公辛苦了,这几日天气还有些热着呢,劳烦公公走这一趟。”说着,便将厚厚一叠银票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从前父亲母亲从未教导过自己这些人情世故,安陵容看在眼中,学在心里,只是碍于囊中羞涩,没有作声。

那太监捏了捏银票的厚度,在心中掂量了下约莫有多少银钱后,喜道:“哎,夫人好生客气。”看在银钱的面子上,又暗示道:“对了,这芳若姑姑入宫年久,打从康熙爷的时候就教导小主们的礼仪,两位小主一定要好好地多听姑姑的教导啊。”

甄嬛再次行礼:“多谢公公的指点。”这次安陵容便跟上了甄嬛的步伐,紧随其后一同行了一礼。

因着二人同住一处,公公便让芳若一同教导,便赶着去下家宣旨了。

甄嬛心中还惦念着,不知眉姐姐是什么位分,何时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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