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汴京城是,白姑娘也是……”
“原本周康父子二人来找我时,以高官厚禄为条件让我背叛你,我虽心动不假,却因心中感念你的恩德,一直犹豫不曾给他们答复……”
“可白姑娘……”说到白容清时,仑进忠看向安一缓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怼之色,“你对白姑娘不该那么狠心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白姑娘又对你痴情,就算是要她做你的妾室,她也是愿意的……”
“可你偏偏固执至此,不肯给她一点希望……她是那等心善纯洁之人,却因为你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与周康父子同流合污,草菅人命……”
“所以你是为了她?”一直不曾作声的安一缓出声问道。
“她在进宫前将一切都交给了我……能得如此佳人,我自然不能负她……”
知道仑进忠背叛自己的理由之后,他剩下的那些话安一缓已不想再听……
再他离开前,仑进忠垂着头,神色颓败地问道,“安将军,你还要将我关在这里多久?”
“看在我们曾生死与共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还有白姑娘……”仑进忠喃喃着,“你就看在她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你饶她一命……”
而回答他的只有安一缓无尽的沉默以及紧紧关上的牢门……
他的世界再次陷入了暗无天日之中,方才安一缓的到来就像是他自我审问的一场噩梦……
幸而,三日后,狱卒带来的一杯毒酒让他这场梦得以终结……
他知道,给自己留一个全尸已是安一缓对他的最后一丝宽容……
因而他如释重负一般,望着那瓶摆在自己面前的要取自己性命的毒药笑道,“多谢将军成全!”
在处决仑进忠的同日,一直被禁锢在自己的寝殿之中的白容清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被人抬着都要来见她一面的周朝,已到今时今日这等地步,破罐子破摔的她连表面功夫都已懒得做,面对一国之主的到来,屁股都未挪动一步,更别说起身行礼……
反倒是周朝再面对面前这个自己百般宠爱过却又利用自己对她的宠爱加害自己的女人,已瘦得脸颊都已凹陷下去的脸上神色极其复杂……
愤怒不见,反倒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毕竟此时的白容清虽是阶下囚,脱去身上华丽的服饰与珠宝,只穿一件纯白毫无装饰的素净长衫,粉黛未施的脸有些消瘦与苍白,却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贤妃……”
“皇上还是叫我本来的名字吧,白容清”
“清儿……”周朝喉咙滚动,低头垂眸的吗模样倒好似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朕自认为对你不薄,你要什么朕没给你?为了你,朕连嫡亲的亲生女儿都疏远了……可为何……为何你还要这样对朕?甚至还要下毒害朕?!”
“好好当朕的贤妃不好吗?朕死了,周康继位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他能像朕这般宠爱你吗?!”
白容清听到这话,脸上却满是讥讽,“别说贤妃,就是给你做皇后,我也不稀罕!”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或者稀罕你送给我的那些俗气的珠宝首饰?”
“我当初进宫,目的本来就是想让安一缓,让安家不痛快而已!”此时此刻白容清清丽绝伦的脸上满是狰狞,“若不是为这,就你这半大的糟老头子,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周朝闻言原本就发白带灰的脸愈发惨白了几分,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剧烈地喘息着,显然被这话伤得不清……
可白容清见此却是心大大快,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刺激他道,“我爱的从头到尾就只有安一缓一个,我们的偶遇也是我故意为之,千方百计地讨好你,进宫做你的妃子都是为了报复他!”
“我要让他后悔,后悔不该对我那么绝情!所以我才会接近你,与周康合作,帮助他登上皇位之后,覆灭安家,到那时只剩一个安一缓孤掌难鸣,还不任我搓圆捏扁?!”只是虽是说得如此霸气,可一滴泪依旧顺着她的眼角蜿蜒流下……
为此时此刻有人能感同身受到自己的悲伤,白容清眼含泪花继续向周朝的心内扎着刀,“你这傀儡皇帝万人之上,看似风光,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表面光而已,谁不知道朝中真正话事的是安丞相与王御史?只可怜你一个人乐在其中,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这天下真掌握在你的手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殊不知,你只是安重跟王崇敏推到幕前的小丑而已!没了他们你什么都不是!”
“与你共枕的这段时日,除了无趣我就只觉得恶心!只要让我离开你,哪怕是死我都愿意!”
“你你你……”周朝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指着白容清的手指都在发颤,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不多时便呕出了一大滩鲜血,两眼翻白,手脚僵直……
那般模样可将一旁随侍的宫人吓得不轻,“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这是?你可千万要撑住,小的这就叫御医……”
说罢,他着急忙慌地叫人进来一面派人去请太医,一面七手八脚地抬着周朝向宫殿而去……
白容清冷笑着目送他们慌乱离去的背影,这段时日她为了报复安一缓,一直对周朝曲意讨好,至今想起自己那等自甘作践的模样连带着她都觉得自己恶心,如今见周朝被气成这般模样可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只是在畅快之余,她望着空荡荡的寝殿顿时又陷入了一种无边的孤寂与茫然之中……
她这风华年纪本该有无限的可能,她可以选择不进宫,不为妃,选一个自己爱的人……即便现在没有,可谁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像爱安一缓一样再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呢?
哪怕他无权无势,她为农妇,二人也能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如此一生,也总好过像现在这般不人不鬼地待在这巨大的牢笼之中……她费尽心机地跳出青楼,为的不就是以后不用再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虚与委蛇吗?
可未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地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又再次跳进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困住自己……甚至还要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如今一想,倒很不值呢……
她凄楚一笑,原本执着着的,放不下的也在此时豁然开朗……
“下辈子再也不要这样子过了……”
周朝回寝殿后不久,几位太医便拎着药箱匆匆而至,又是为他抚背又是为他扎针,又是喂药,一阵折腾过后,周朝终于缓了过来……
他嘴唇微微发紫,颤抖着手指着太医,哆哆嗦嗦着半饷都未说出话来……
直将那位被他指着的太医吓得双腿发抖,双腿一软正要给他跪下之时……
“杀了那个贱人……五马分尸!”
他口中的贱人指的自然是白容清……
可即便白容清死了,他的精神却一直未曾好起来,每日缠绵于病榻,神色恹恹地注视着前方,对于每日在他面前殷勤伺候关怀备至的周觅欢,他也是过分冷淡,面对她的嘘寒问暖未做任何回应,只是虽是如此,周觅欢却毫不介意一般,依旧每日风雨无阻地进宫伺候……
终于有一日,在周觅欢贴心细致地喂他喝完药后,周朝看着她忙前忙后为他漱口搽脸的背影,多日未曾跟周觅欢说话的他终于长长一叹,“若是你没嫁入安家就好了……”
周觅欢听得周朝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周朝摆手,艰难地翻过身,背对着周觅欢,躲避她的视线,“没什么……父皇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周觅欢从这段时日周朝对她的冷漠里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再听他似有感而发的突然说出的这么一句话,不禁如临大敌,为不影响自己筹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她缓了脸色,挨着床边坐下,拉起周朝的手,耐心地询问道,“父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周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父女的血脉相连之情总是格外地打动人心,让人卸下防备……
他回握着周觅欢的手,牢固得像是握住一块稀世的珍宝一般,“欢儿,父皇这段时日都再想,若不是父亲不争气,在朝中处处受制于人,我女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周觅欢趴在周朝的胸前,温声宽慰着,“女儿过得很幸福,公爹感念皇恩,对女儿关怀有加,并未有所薄待,也因为公爹对父皇的敬重,更是将安家的管家大权绕过嫂子都交由女儿来处理,如今安家阖府上下对女儿无不是服服帖帖,要知道这可是连安家的嫡长子的贤妻都未有的待遇,女儿能有今日的好日子,仰仗的全是父皇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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