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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2014.08.03

斜阳的橘辉打在大楼的周身,一半温暖一半覆笼着灰色阴影,杨桉看着玻璃上折射的橙光,心底划过阵阵惬意。

想起刚刚在医生办公室里和顾医生的对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到现在还没消化过来。

顾医生把药递给她,到洗手池边洗手边说:“你知道谢树吗?你们应该见过面了。我儿子,他今晚会过来替我一会,大概吃饭那会,那会没人,他应付得过来。”洗完手,拿过旁边的白色毛巾擦手,似笑非笑地接着道:”今天啊,是他爷爷的大寿,老人家嘛,礼数要周到,这不,前几天还摔了一跤,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知道。”杨桉听闻,玩着卫衣拉线的手继续绕着手指打圈,眼神跟着顾笙然走,“代我向谢爷爷问好吗?”

"嗯?"顾医生心想你们怎么认识?呆呆看着杨桉……

“前几天……”杨桉正要解释。

“哦,对对,他前几天还住院来着,你看我的记性。”顾笙然恍然大悟:“一天忙得鸡飞狗跳的还要管这管那。”

……

杨桉扯嘴跟着笑了笑。

这是和顾医生相处的第15天,她治病疗程的一个周期。

顾医生人很好,她身上总有温暖亲和感,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

“对了……”顾医生和蔼温柔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她看着杨桉,小女孩的冷漠像是筑起的万千屏障,谁都窥不见半分,做医生这么多年,形式各异的患者分析了一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那只不过是纸糊的伪装,故作坚强。

她所经历的承受的,多少个日夜都是怎样渡过的,对她怜悯又心疼。

想起昨晚和谢树的聊天,明显杨桉选择不告诉自己那段短暂的失聪感受,顾笙然选择不追问了,尊重她。

这病很烦,旁人看不出来差异,包括做医生的自己,只有她一个人面对。

但检测仪器说不了谎,病情在恶化。

杨桉表面波澜不惊,承托着看不到的世界。

却不想让别人担心,逞强的懂事。

其它都还好,药物能控制,但是怕心理绷不住,耳鸣声会使她睡不着觉,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安眠的药也不能乱下。

她妈妈前天临走来找自己。

都是母亲,感同身受。

“我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对你说,谢树以前也和你一样过,耳鸣过一段时间,你可以向他取经。”顾医生安慰并建议。

杨桉错愕转头,怎么可能,木讷地愣了下,他看上去那样那样的一个人,记忆凌乱回闪。

开朗,护士站的人都喜欢他:姿态散漫,总是会找个地方把自己椅着,和人插科打诨:喜欢转笔,每支笔遇到都得在他的手指间走一回,骨指白皙修长;爱笑,阳光在他身上都会逊色三分,沦为陪衬……

那样那样的一个人,看着都是老天偏袒的对象,疾病离他太远了。

杨桉迫不及待站起身,瞪大眼睛逼近顾笙然问:

“真的吗?”

语速快速且简短,摸样像是要吃人。

顾医生揉了揉杨桉的头,“别激动,听我讲完。嗯?”

拍拍她继续说:“他也是和你一样的人,会生病很奇怪吗?就因为他看起来阳光,有我这样的父母,而你的家庭不好,他就不可能生病,你在想什么?不都是一样的**凡胎吗?凭什么老天要让他天资聪慧、惹人喜欢,占尽得天独厚的的环境,还要不能生病,他是很厉害的人吗?凭什么?他又不是上帝?而且上帝也会生病也说不定。”

杨桉好像被顾医生的逻辑框住了,好像明白了也好像没有明白。

顾医生示意她坐下,接着说:“他也没有多久,反正就是有一段时间,他很混蛋又没人陪的时候,没你严重,那时我不是发现得早吗?很快就好了。但是好歹也有过类似经历,他也大不了你几岁,5岁多,6岁是吧?”

“好像5岁多。”杨桉脱口而出,长舒口气,让自己冷静。

顾笙然走道衣架边,换上橙灰色的风衣,讪笑开口:“具体,你自己问他,他要是不想说,你就搬出我来,啊!因为那是他的黑历史。”

仰着头,折着里面衬衫的领子,拉出袖子,笑着说:“那小混蛋不喜欢人提,不过你们很像,说不定他会和你说。”

回想刚刚顾医生说过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少年的身影,永远都是白T、浅色的外套、牛仔裤、板鞋,很简单的少年感,一如他爽朗的笑,以及过目难忘的眼睛。

自己和谢树的初识颇有渊源且搞笑,他是医学生,今年大四,他和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熟,假期都来这里实习打杂帮帮顾医生。

翻着昨晚两人刚加上企鹅,空间里什么都没有。

在对话框里犹豫许久,还是按灭。

他每天都来,待会当面问吧。

“难道他也是突发性、神经性耳聋?和我一样?他的诱因可能是什么?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太阳光了。不像自己一样的死气沉沉。”杨桉一肚腓腹,收起疑惑,摇摇头,向病房走去。

一方面很惊喜像是有个和自己很相像的同谋,有一丝说不上的窃喜:

一方面是更希望他没有病过,谁都不希望生病的,没有为什么,就是希望,也幸好他好了;

最后一方面是自己的状况……

真的会好吗?

自己都没有报什么希望了,只求不再恶化了。

*

D城盛行东南季风,常年刮风,城市依山环水顺着地势起伏缓缓而建,光热充足,拥有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同时,风能资源也特别丰富,远山大地都能看到井然有序转动的风机。

在这24层楼上的高空风声更是呼呼作响,她把窗户狭开一条小缝,试图吹散病房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其实她一直在寻找噪音的表象。

从她住进来偶然站在窗边才发现,就很像这种刮风声,并不像本身自带有点闷的、捂耳朵就能听见嗡嗡声不一样,更为极速、刺耳、尖锐,有时更像是蝉鸣的最高亢声。

不想太过于迷惑其中,视线下移,瞥见楼下的那抹身影,“找到了。”

“要不……”

她略带雀跃的脚步,奔向病房外,心血来潮地想要去堵他。

奔到楼下,气喘吁吁用双手手掌撑在膝盖上。

看着马路对面的谢树,昨晚两人的关系有了突如其来的转折。想挥动双臂,热络地打招呼。可是……

算了,还是作罢摆了摆双臂。

这个红绿灯路口虽然不是医院正门,但是这附近都是小型超市、水果铺子、饭馆,以及一些良莠不齐却价格咋舌的宾馆旅店,还紧靠一个停车场,所以这个十字路口人流巨大,来往车流连绵不绝。

红绿灯的启停时间也很漫长。

杨桉无聊。

看着对面神经兮兮地模拟开场白。

怎么说呢?

"嘿,干嘛呢。我刚好去买水果,这么巧,你要不要吃……”不对不对......买什么水果?

“那个,顾医生叫我来和你交流交流,听说你也耳鸣过,还有一段黑历史……”那个是哪个......还有哪有一上来就拆台的?

“我听顾医生说,今天是你爷爷生日,他脚怎么样了,抱歉,我还在住院不能去看他老人家……"欸,打住打住,过生日,买礼物吗你就,还去看人家?你谁?

……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打招呼吧。

在她天马行空时,对面抱着双臂的的谢树,百无聊赖的转了转脖子,抬起的视线似乎看向自己这边。

橙黄色的光线在他身后,转动的侧脸,棱角光影分明,微风撩起的发丝也耀着金色,似火光摇曳晃动。

或许是看久了,视线交接的刹那,她连忙低头看着自己有些泛黄的白鞋,暗骂:“怎么每次都在做贼一样?”自卑感比视线更低的往下坠。

忍不住抬头,做贼心虚般得环视自己一周,又欲盖弥彰抬头看向对面,红绿灯进入倒数,她在心底做最后一次的见面排练。

谢树看到她了,看她抬起放下的手,躲闪的目光和慌张的低头,嗤笑着想还是熟悉的操作。

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野树:「我看到你看到我了。」

又看了看对面的她,她在看手机了,然后看到消息。

狸花:「?」

看着自己给她的备注,那双黑夜里的眸子在回忆里一闪而过。

野树:「想不想吃酸菜鱼了?」

狸花:「?」

野树:「装。接着装。」

野树:「就是第一天你像看猴一样看我的那家店。也是叫我后脑勺的那家店。他家还有木瓜凉虾,正宗永安本地,百年老店,风味永存,D市只此一家。」

野树:「哥请你!」

明明是两人都知道的地方,他却偏要宣传一翻,搞得很像诈骗一样。

狸花:「没装。」

狸花:「好。」

狸花:「谢谢谢树哥!」

杨桉工整对接,语气冷冰冰,谎话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可嘴角分明是上扬的。

看了半天,以为是她发错了,顿悟后暗爽,‘谢树哥?’谁教她这么叫的,不过还……

野树:「小事。你过来,我在这等你。」假装冷酷,好像在纡降尊贵。

狸花:「嗯。」

谢树看着对面的杨桉,抬脚,看了看周边,向后退着,准备走到旁边的花台等她。

杨桉看着他指了指旁边硕大无比的加拿利海枣,看出来了他的意图。

他在树下等着她。

长梗狭长垂下刺刺啦啦的散叶,典型的热带棕榈科植物,下部水桶似的树腰修剪的十分整齐,遍布轮生的叶基,墨绿色宽厚尖利的叶片,挡住斜阳,托出一大片张牙舞爪的阴影,下层的秋海棠粉艳粉艳的,是难得的阴凉地。

加拿利海枣树下还有一个黑衣男子正往这个方向走,暴躁地拆着手里的报纸,行为有点奇怪,路人都在避让。

杨桉还在想,谢树倒退时会不会不小心撞到那人。

准备了很久的预演终究还是没能表达完整,后面又无数次的回溯,还是遗憾没能阻止混乱的发生。

彼岸相见永远在下一秒,就像唱着反调的歌词书写的不是安宁,而是南柯一梦,命运没有留下转圜的机会。

冲突猝不及防地发生。

*

就在所有人迈出脚步,踏入人行道时,一声暴怒:“去死吧!”攫取了所有人的视线,随即爆发更多尖利的惊呼声,人群慌乱散开。

杨桉眼睁睁看着对面的谢树捂住腹部,缓慢向下跪去,而后快速倒下。来不及反应,握紧那把刀的人企图继续动作,刀上腥红血液不断下滴。

他甚至还没有渡到那片阴凉中,整个人就那么脆弱地暴晒在骄阳下。

所有人都在逃跑远离,他却离不开了。

谢树呼吸发紧,巨大的恐慌感袭来,血液山呼海啸般涌动,疼痛铺天盖地,意识开始模糊,只想呼喊求救。

还没完,刀上的血液擦身而过,有一滴滴到左侧脸颊,滑到耳蜗,冰凉感触刺醒感官神经。刀尖直指左侧胸膛而去,谢树下意识往右晃动,尽全力挪动身体。

而后所有的知觉往上肢躯体奔涌而来。

疼,很疼……

人在极度无措的情况下,会做什么呢?

发愣,杨桉只剩下发愣。

看到谢树倒在血泊中,杨桉好像没有了力气,双手紧捂嘴巴全身颤栗。

她知道他需要求救,但她并非是非不分,不敢贸然上前。

施暴者企图继续行凶之时,被冲上来的路人、司机制止。

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性,一身憔悴,双眼空洞,好像只吊着一口气。

被人按在地上后,并没有挣扎反抗,他死死盯着谢树,沾血双手脱力地松开刀,而后被人踢到一旁。

手掌豁开一条长长的的伤口,横亘整个掌心,血肉模糊。

一切发生在分秒之间,所有人高悬的心终于颓然卸下。

杨桉在看到行凶者被人制止后,快速跑到谢树身边,尽管17岁的少女双脚发软,全凭本能做出行动。

杨桉跪着轻轻拍了拍谢树双颊,随即试图唤醒他。

“还好吗?谢树哥,撑住......"

他睁开双眼定了一眼,眼神在杨桉脸上聚焦一下,好似在询问:

“什么?”

又缓慢闭上。

杨桉忘记自己要干什么,看着他,又看看周围的路人。

“救……救命,救命……”

又下意识颤抖着双手,去捂住谢树还在流血的伤口,可是腹部、胸膛、手上哪里都是……

谢树昏过去的时候,脑海里只有杨桉呼喊的那句话,不断回旋,与骤然响起的耳鸣形成轰鸣,冲撞为数不多的意识......

全世界都黑了,只想睡觉。

打了120后,人群开始向这里聚拢,所幸,事故发生地在医院附近,救护车来的很快。

*

冷冽的走道上,银白灰色的座椅相对摆放,金属材料锻面折射着白色灯光,有种阴森森的鬼冷气息。

杨桉缓缓仰起头,靠在背椅子,抵住墙,咽了咽喉咙,才发觉有些难耐,侧头看着手术室门顶的红色字幕,依旧亮着“手术中”,谢树被推进去好久了。

对面顾医生依旧保持一动不动的身影,再看看自己双手,还沾着零星已经干涸的鲜血,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震惊、感叹、劫后余生多种情绪交糅杂错。

杨桉很想上前安慰,但是找不到说辞,脑海中搜刮不到任何强有力的证据说服,可笑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提安慰别人了。

况且,已经呆坐了许久的顾医生,看上去并不想开口讲话。

也幸好,急诊室的医生看到被送来的是谢树,就直接通知了顾笙然,她的车刚滑出停车场,当场下车让警卫看着挪车,便心神缺失的连奔带跑赶来,按地下电梯的手止不住抖,第一百次提醒自己要镇静。

看到孤零零守着的杨桉,一时不知怎么面对。

脚软晃了一下没站稳,杨桉跑过来扶住,她摇头挥手说没事,有点低血糖,就自顾自慢慢顺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

杨桉更不知怎么面对。

但没有理由不对顾医生讲述自己所看到的事故现场。

只能硬着头皮陈述,顾笙然确定了谢树的腹部、胸口、左手手肘都有刀伤。

顾笙然想问手术室情况,却发现手机由于慌张忘在了车上。

一时失神,想抓住点什么,扯住自己好像一直在极速下坠的身体、手掌、意识,它们好像都散了,拼不出自己拼不完整自己。冷静冷静。

反复问着杨桉,腹部伤口和胸口伤口有多深,刀有多长,出血量有多少……

一阵咄咄逼人的追问后,看到小女孩有些发颤的身体,努力维持镇静的语调,顾笙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穷凶极恶目眦尽裂丧失理智。冷静冷静。

杨桉也怕啊!

顾笙然了然,手肘和腹部的伤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排除其它原因,例如出血量一类,但谢树送来的快且没有耽搁;那就要看伤口多大了,照杨桉的比划大概是一把宽1~2厘米,长12~15厘米的普通水果刀,是快速抽出的?那面积应该不大;伤口深度呢?插了一半还是都进去了,速度很快还是?用刀人力气大不大……

但比起前面两处,要命的是胸口,而且还是左边。

不敢想了,也不敢问了。

等!

只要还在救治就还有希望。

握紧又松开的拳头,不断咬紧的下颌,

现在很痛恨自己是个医生,那些数字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推演;又感谢自己是个医生,能根据那些要命的知识得到一些信息……所有东西混入头脑,谢树的脸、他爱吃的小龙虾木瓜凉虾酸菜鱼、他爱穿白色的衬衫T恤外套、他和谢维明斗嘴的讨打画面……

关于谢树的意识在奔腾,如脱缰的野马在撕裂自己,指向那个自己虚构的事故现场,他一个人躺在那,满身是血……冷静冷静。

可是,他冷不冷?疼不疼?

早些间,获悉的民警赶来。

向顾笙然介绍身份和来意后,询问了顾笙然谢树的信息。

又留意到边上的杨桉,杨桉身上和手上还有血迹。

顾医生替她解围,杨桉凑巧在现场,同时也是自己的患者。

他们向杨桉询问了一些事故的具体细节,杨桉再把看到的能说的如实相告。

并对她说后面可能会有一份笔录会找她,问了病床号及楼层科室。

考虑到案件情况不明,以及家属情绪波动,只是简短陈述询问就过。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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