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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

“呜呜呜......."包里的手机响起了震动,蓦然把杨桉拉回现实。

实打实吓了一跳。

“喂,妈。”她快速起身,害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疾步走向楼梯间的拐角。

“嗯,要睡觉了吧?你现在在干什么?”

“啊,我在......."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顿了一下,踌躇缓步,接着说“我在病房外,过道上,看街景。”

刘女士:“走走就回去休息了。”

“嗯。我知道了。”杨桉平静地看向窗外。

刘女士:“睡觉前不要瞎想,药吃了吗?”

“吃了,我知道的。”

刘女士:“我大概明早就回来了,有事打电话给我,一个人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不懂的多问问顾医生。”

刘女士本来是今天下午就应该到的,临了永宁降暴雨,道路塌方,今晚才能疏通,只能买明早最早的车票。

杨桉抬眼看了看手术室的方向。

“嗯,我没事的。你慢慢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她把手放在窗框上,大拇指来回摩挲。

刘女士:“记得明天的流程啊。”

“放心,我比你熟。而且只用输液和吸氧了,没啥大事,你安心办你的。我们......."算了,也就那样了。欲言又止地作罢。

杨桉凝视窗外的车光霓虹,一道道闪烁在漫漫静夜中,漾出圈圈五彩斑斓的波纹,感受着左耳的噪音,有些事却漾不开的心口难开,难以明说,难以企及。

结束老妈烦闷又平常的关心,才从下午的事情里有瞬间的抽离。

“呼~”吹口气,掌心的血有点不敢去看,错愕了一下,抬起手背拍了拍双颊,双手冰凉,“好冷。”

此刻凌乱的自己闪过自嘲,自己不还是病着嘛,还在这里多管闲事?

不过,谢树你一定要好好的。

握紧手机,看着墨色里的天空,在这楼梯间完成虔诚祈愿,可大可小。

再回来,手术室门前多了些人,谢树的爸爸,爷爷奶奶,还有一大堆亲戚,今天是谢树爷爷生日,所以都赶来了。

等候谢树的他们,要么相拥着,要么小声交谈着,无一例外的表情凝重。

复现着面对珍重之人濒临生死之际的无奈无助无措。

想去洗把脸、喝口水……

走了几步,被人叫住,他带着平稳的声音询问,“等等,小姑娘,请问,你是?“应该是谢树的爸爸。

“我是……是顾医生的患者。“好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谢树上救护车时,是你在身边吗?”眼神快速扫过杨桉。

“是的,他出事时我也在现场,当时在场的医生问有没有认识他的,我知道所以就跟着一起上车了。”杨桉有些拘谨又迟疑的回答。

“杨桉,谢谢你……”顾医生走到杨桉身旁,替她解围。

拉着她的手,双唇嗫嚅颤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她先前平静到杨桉怀疑,拉着自己问那些问题时,严谨缜密,不慌不乱,还有合理的逻辑推理,杨桉觉得她应该是声嘶力竭涕泗横流的厉声质问,但她太反常了,明明在恐慌但是在拼命压制。

此刻,像是缓冲过后,捡起了神识,恢复到身体内。

“我……我……”眼泪刷的就滑下来,好像刚刚才有人教她应该怎样哭,和蔼的脸庞头发有几分凌乱,那是烦躁之下毫无章法的双手抓头留下的证据。

杨桉面前浮现出妈妈的面容,她是否也有很多次这样的时刻?

“顾医生,没事的,我只是恰巧在身边,他一定会没事的。”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好像能共情,但此刻,说什么都无用。

顾医生的双手裹着杨桉的右手,她不住地轻轻拍了拍,杨桉的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了顾医生的手背,相互间察觉的情绪流露,像是传达一种宽慰。

杨桉轻轻地抱了抱顾笙然,不敢用力,好像会碎。

“喝口水吧!孩子”,谢树的父亲递给杨桉一瓶水,并朝她微微颔首。

空隙扶着妻子的双肩到座椅,拧开瓶盖把水递给顾医生,顾医生木然接过,缓了好一阵才开始喝水,像是一桢桢的断档衔接,每一个动作都要间隔好久。

她安安静静靠在谢树父亲怀里,也不言语。

杨桉拿着水走向了走廊一侧,默默靠着,再等一等吧。

口腔润过水的那一秒,才知道自己有多渴,喉咙干涩生疼,一口气灌了半瓶,才缓过劲来。

杨桉闭上眼,感受着这里手术室门口强制静谧的一切,空间里的安然并不能分解心里的不安,但还是尽量让自己休息。

她静静站在角落,这里灯光微弱,打在她灰色上衣和黑色牛仔裤上,头发也是黑的,就剩个脸分辨着肉色。

时间悄悄流淌,医院真的有种魔力,折磨心绪,人们还必须要承托住每一份悲伤,相信奇迹发生,相信好转,然后更好地逃离这生死掌箍之地。

平时威严的谢爷爷,双手搭在拐棍上,有轻微不受控的颤抖,那是上了年纪的老毛病,但是他还是坐的笔直,50多年的军人血性刻在骨子里,英姿不减当年。

不离别,要重聚,要再看见。杨桉看着谢树家人,有感而发,如是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指针拨到零点时刻,杨桉掂掂脚尖,双脚已经有些发酸。

0:36,手术室的门由内侧向外打开,谢树被推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

随后到来的医生,摘下口罩对着顾医生说:“老顾,没有大碍了,但是得移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48小时。庆幸胸膛的刀口滑了一段,离心脏差了几公分,左侧肋骨断了三节,肋骨下面的胸腔也并未挤压造成瘀血或者积液。但刀口划伤左手,造成左手手肘的韧带断裂以及肌肉损伤。严重的是腹部刺伤,出血过多,是造成他昏迷的主要原因,但都没有生命危险。他可能还得近10小时左右才能恢复意识。也好,我们适当在麻醉中加入了安眠和镇静的成分,因为醒过来药物可以适当减缓疼痛,但是还是难熬,让他多睡一会。他醒后,我们就会给他注射消炎镇痛的针水,到时候视情况而定。等到他恢复意识,你们就可以探视了。”

“好好好,我大致了解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医生泪眼婆娑,终于是哭出了声,“谢谢,谢谢……”一个劲的道谢。

聂尘炀拍了拍谢树爸爸的肩膀。

谢树爸爸正握紧手机,手机开着免提,向谢树姥姥姥爷抱平安,两位老人不听劝,正在赶来的路上。

随后走到谢爷爷面前,俯身对老人家说:“谢将军,只要小树醒过来,就可以探视了,他一醒过来,我就叫你们,大晚上了,你和阿姨快去休息吧,别一会他醒了,你们倒下了。”

“尘炀,辛苦你了。”谢爷爷,默然地对聂尘炀点点头,右手杵着拐杖,左手紧紧握了老伴一下。

谢奶奶也长舒一口气。

谢树被推着走向重症监护室,所有人开始跟着移动。

谢爷爷看着人群走远,就在要拐角之际,还是出了声:

“谢维明,今天这事我等着你的交代。”

谢维明也就是谢树爸爸,他扶着妻子的身影一顿,停住,接住妻子看向的视线,等老人把话讲完,他并未回头,回复:

“好”。

仰头用右手手背快速抹过双眼,右手就没离开过妻子的肩,搂着她平和地接着继续向前走。

杨桉在谢树出来后,上前隔着人群,看了看他的状态,脸色惨白,睡的安安静静,听完聂医生话后,长舒了一口气,默默走开。

两位民警看还是她一个人,坐电梯时等了等,告别的时候还在宽慰,她今晚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做噩梦。

杨桉没想过,抿嘴笑到:“应该不会,我胆子大。”

回病房的途中会经过一个小花台,里面的月见草粉的黄的正开得生机勃勃,路灯的暖色缀在花瓣上,月光在树枝的缝隙中斑驳掩映,在白色墙体的背衬下,各自纹上最繁华却静谧的色彩,此刻便胜过万千风景。

月色张扬安静,请捎去我最真诚的祝愿,许你安好

*

回到病房,另外两床的病人今天住进来了,已经睡着了。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小声搓洗掉血渍。

当一捧冷水浇上脸时,才无力跪在地上。

此刻才想起来怕了。

那些画面冲击而来,刮起风暴潮,硬拽着把她拉入漩涡,湮灭她的呼吸,想求救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没入黑暗,没有光亮,四周的世界在旋转颠倒重影……

某一刻,蓦然惊醒,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颓然卸力,倒在病床上,鼻尖顷袭难闻的消毒水味,耳中的噪音,不知过去多久,也许两分钟五分钟或者更久。

慢慢抬头扫过这间病房。

魏皎留下的东西盛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

她走的时候依旧亲切的地和杨桉道别,和煦微笑,还问要不要留一个联系方式,也留下了那张照片。

就在杨桉的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一些水果,都是用袋子盛放,就那张照片、葡萄、橙子被单独列在另一个区域,突兀的很。

杨桉谨记老妈的告诫,能不讲话就不出声,理想状况下主打一个不拒绝也不接受。

但毕竟年纪太小,没怎么经历世事,在魏皎的软磨硬泡之下,不仅给了老妈的电话,还问了一下有的没的。

事后回想,才暗骂自己没出息,轻易就被魏皎的笑容蛊惑。

算了,管他,反正横竖找不到自己。

“我家就在南湖的缘岸,哪里现在正在开发,过了一两年你高中毕业,高考完欢迎你来玩。现在呢好好学习,不要像我们一样,一事无成,现在想后悔都没用。”魏皎折着那件鲜黄色的长裙,她第一天见到魏皎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裙子,当时的杨桉被美到窒息了,不敢讲话,魏皎和自己问好都还在怔愣。

把它随意的丢在行李箱里,抬起的眼睛一直笑看着杨桉,半点不疼爱行李箱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精美裙子衣服。

她收拾着病床旁的小柜子,上面还放着一大串乌黑发亮的葡萄,新鲜惹人。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边说边绕过杨桉的床尾,自然地把那串葡萄放着她哪里。

“我带不走了,就放这里了。”最后一次轻轻拍了杨桉的头,她很喜欢这样拍杨桉。

“再见啦,小美女。笑一笑,要像那张照片上的嘛!”最后一句带了本地口音,轻快上口。“我会一直等你噶!”

其实,她知道老妈那翻旁敲侧击的隐喻,再不明白也能品出些许味道来。

作为“听话者”,她会习惯性的听长者的话,学校里是老师,医院里是医生,生活中大多是妈妈。

把那些她们的敦敦教诲金科玉律奉为圭臬,学着成长找教训获得经验。

杨桉觉得或许是妈妈太过警觉,或许她很坏,但是魏皎对自己不坏。

而且话也很多,活活一个翻版的老妈,姐姐版的。

从小被爱裹着的孩子,看什么都是向善的。

她自然而然接纳了那些像妈妈一样的爱意。

“嗯,再见。魏皎姐。”杨桉心里面想着,但是没出声。

不忍心一直冷脸,还是对她点了点头,没有告别,而是说了另一句话:

“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回忆终止,杨桉看着那串葡萄,剥皮后吃了一颗,甜度适中。

拿起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穿着病号服,随便扎低的头发,刘海也很长了没剪,基本挡住了眉毛,扯着一个要笑不笑的笑容,十分难看,以及那件随便找出来应付的浅蓝色外套,一边还跨着。

反正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拍的那天,只觉得尴尬丢人,几乎是在魏皎的热情逼迫下半推半就的。“笑一笑,这样,唉,对,保持住。”谢树坐在他爷爷旁边,在剥橙子,和旁人一样看着她笑。

而后看向那个昨天谢树带来的橙子。

用刀从蒂口豁开了一条长痕,顺着刀口向下剥开,拉开病房门,走廊无声,灯光晃眼,走向楼梯间的窗边。

依旧一样,看向暗夜里的窗外世界。

脑子里囫囵把今天过了一遍,走马观花的晃影摇到了每个节点。

想找很多很多励志名言,告诉自己没什么的。

橙子也很甜,上面布满了橙络,层层缠绕,绵软易断却能裹出厚厚的外壳,保护里面的果肉,各色鲜活的生命各有千秋的生存表达。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滴在白色橘络上,渗不进去,从橘络上面滑落,砸向地面。

杨桉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面对陌生人捉摸不透的难以界定的好意,她还是在离别时期待下一次的会面;面对昨天还在开导自己的谢树,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期许他会好起来;面对明天妈妈的宣判,她明白休学已成为既定事实,只是差最后一步的确定。

一切发生得太快,超出她的承受能力,认知范围。

处于一个将要成年,但是还是学生的尴尬身份,对所有事情的评判标准都会下意识地偏向是否可以套公式会背诵就能解题,参照物都会恒定划向高中校园,圈定那个熟悉范围内寻找对比,不管是人是物。

那就势必天真、单一、孱弱,经不起折腾,容易自陷。

好像很多事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想的,但是,命运推着你向前进时,不会问你疼不疼?不会让你缓一缓,更不会问你可不可以。

她有时候也想声嘶力竭:“可不可以让我的成长别这么痛,我不想这么早,不想这么快,不想以这种方式,更不想是在这消毒水充盈的绞裹窒杀着每一缕每一分寸氧气的白色大楼里。”

但是和谁质问呢?

后来在生命里是会找到自己的正解,史铁生那句话点醒了她,“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这话让她呼吸发紧,心脏颤动,磕到灵魂。

是的,这就是成长。

而那些岁月里,最应该明白的是那份珍重,而不是那份沉重。

特别也很平常。

她只是比别人早一点残忍一点,没什么的。

杨桉不知道在她人生的清单上,会不会有什么抓人眼球的存在,或者飘着无限遐想的缘分迹遇,但是有独属于她的证明,应该是之于她独一份的惹眼。

而,那个当此夜下,从州医院24层高楼俯瞰车灯晃眼行人踟蹰,眼里倒映着窗户的光影,倒是怀揣一抹面对疾风劲雨的笃定。

“除了生死,真的没什么”。

直白有力。

不敢有多大愿望了,自己快点好起来,谢树快点好起来,妈妈不再那么累。

一次次打击之后,她怕了。

比现在好一点点就可以了,她不贪心的。

*

第二天,下午。

1:08,谢树睁开了双眼,一个很陌生的环境,耳边是仪器的滴滴声,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疼痛顷刻占据大脑,瓜分意识,四肢百骸的疼。

杨桉从顾医生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扬起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天空湛蓝如洗,轻柔纯白的云朵稀散的荡在天迹,是能够遇见每一个晴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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