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镂这才发现没关窗。老姐总把玻璃擦得很亮,洁癖怪附体。
贺逆攥住言镂关窗的手:“今天谢谢你。”
言镂还是不解:“大半夜不睡觉,专门扒别人窗,就为道谢啊?”
贺逆从兜里摸出一把花生:“我妈煮的,加了卤水,很香的。”
言镂喜欢卤花生,白嫩嫩脆生生水淋淋的口感:“哦。”
他爸妈也会卤来吃。
干脆翻坐在窗栏上,言镂说:“谢完了,收到了,回吧。”
贺逆站着不动,言镂把花生剥得烂烂碎碎,掉一地壳。这肯定要招耗子的。招来耗子可是整栋楼都跟着完蛋。
贺逆蹲下,把花生壳捡进手心。言镂看傻眼,不敢吃了。
贺逆捡起来了,却没地儿扔,抓在手上,言镂这才想起把垃圾桶拎过来。
贺逆一看那日记簿,脸上笑容藏不住,言镂却率先拎了出来,往身后那沙发一甩。贺逆脸一下沉下去,眉毛皱起来。
言镂指一指剩的那把花生。
贺逆只好吭哧吭哧剥。言镂坐窗栏上,小腿交叠,张大嘴,充当石像。贺逆剥好一把,一把喂给言镂。言镂嚼嚼嚼,展露这几天来第一个舒心满足的笑容。
腮帮子仓鼠似的。
贺逆上手揪一把。
言镂拍开:“滚。”
交易完成,顺利拿到本子。贺逆抱在怀里:“你还不睡觉?”
“管我呢。”言镂说。
贺逆掉转身,和他一块儿冲着外面高空高悬的皓月:“那我回去了。”
“回呗,谁拦你了。”言镂吸一口气,吐掉。
贺逆:“有笔吗?”
“有,怎么的?”言镂问。不再问怎么又不走了。
“拿来。”贺逆伸一伸手。
还以为破楼里进了画家呢,结果也就三脚猫工夫。
言镂看一眼,看得出是月亮,圆的、在天上。
再来是一条杠,杠的这头一个火柴人,扭曲着身子凑在那儿,而后贺逆起笔右边那个火柴人,接触不良似的手上一截方块。
再来一条杠,贺逆正要起笔,言镂猛一拍:“谁准你画我了?”本子掉到地上,贺逆捡起来跑回家。
言镂笑着:“你大爷的。”
爸妈睡得早,早已鼾声大起,贺逆回去里边,拉好帘,拍亮小台灯,把画完成。
杠的下边标明日期时间,留名:逆之光。月亮很圆,惹言镂炸毛好玩。
第二天,贺逆还没怎睡,感觉一合眼,就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半只眼,一看时间,九点,爸妈都上班去了。空空如也的屋子里漂泊着灰色的光线。
贺逆开了点门,门缝里那个漂亮姐姐、言镂在拖行李。大包小包的。一对穿着质朴的男女笑着看他俩忙活,站拐角那儿,跟迎宾似的。
言镂和姐姐很像,或许因为都年轻,脸上没有那俩大人的风尘仆仆与岁月痕迹。
5.
很快,隔壁飘来饭菜香,椒麻排骨、牙签牛肉的味道,贺逆饿得很了,才到处翻吃的。
锅里只剩一个鸡蛋,大概是妈妈没吃完的早餐。没有冰箱,要在几年后,他家才有余钱买冰箱。
爸爸买的零食,米老头米饼一类的,贺逆不爱吃,不过没别的可吃,也就都吃了。倒不难吃,不过没吃饱。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宁缺毋滥,否则会更饿。
写会儿作业吧,找点事儿干,就不饿了。饭桌上摊开作业,爸妈不在时,贺逆不爱在厨房待着,一是味儿大,霉森森的,二是长个子了,那座椅卡在床和桌子之间,坐着不舒服,太挤。
作业简单,贺逆刷刷写,快写完时,门响了。
“吃了没?”言镂问,亮出一碗排骨和牛肉。贺逆为自己狗鼻子之精准而自豪,咽口水,再盯言镂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去接,言镂躲了下:“让我进去。”
贺逆:“哦。”
有点拘谨,言镂是第一个来家里的同学。他平时跟同学走得不近。会害怕。姥姥总说,人家会看不起穷人,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儿来的朋友。
不过言镂是邻居,他俩一样穷,那就不存在谁看不起谁了。
言镂坐下后,贺逆补了句“请坐”,而后跑去倒水。
言镂忍住笑,坐那儿翻贺逆的作业本。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哈,都是优加,都是勾,老师改起来也很爽吧。
周末作业要写吗?还是写两笔吧,毕竟刚入学。老姐说了,她要忙事业,别一天天请她到学校谈话。
贺逆倒水出来,不见言镂人。有点失落,水杯在手里端着,站那儿不动。
言镂拎了书包又推门,吱嘎一声。贺逆见了,笑笑的,精神头又提起来。
贺逆也很少笑容。和言镂对视上,扭开眼,听见言镂小声骂了句:“有病。”
贺逆:“是你爸妈吧?”
“不是。”言镂说。
“哦。”
言镂抄作业,贺逆在边上吃播。没有手机,贺逆不太自在,都想去门口蹲着吃了。
言镂埋头抄:“不知道他俩回来干嘛的。上次见还是去年。”
“哦。”贺逆鼓囊着腮帮子,应一声。
言镂撂笔,盯着贺逆发火。贺逆喝水,咽下去后,和言镂对视着,相互不让。
言镂收捡作业,要走的架势,贺逆才软下来,有点不情愿:“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
“对啊,老子就是麻烦,就这么事儿,怎么的?吃你家米了?”言镂抓起包掀门出去,贺逆瞄见他没往家去。
拿了钥匙、一块排骨、纸巾追出去。
“跟着我干嘛?”言镂拿包砸贺逆。
贺逆闪开:“你都不认路,瞎跑什么?”
“走开,别烦我。”言镂扭头继续暴走。
贺逆静静跟着,一前一后,像尾巴。
拐角或者过马路时,言镂会静站一会儿,再走。
这条道贺逆没走过,不知言镂究竟有没有目的地。不过跟了一会儿,言镂从一块路边草坪爬了上去。贺逆也跟着爬上去。
言镂蹲在顶上,朝匍匐而来的贺逆努眉毛:“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信。”贺逆绕过言镂,一把翻上去,在木板搭的走廊上躺着,像一块被晒化的牛皮糖。起伏的肚皮,手上还捏着排骨。一路盯着言镂,都没顾上吃。
言镂瞅着这才啃一口排骨,眯着眼装死的贺逆,破开笼罩的乌云,笑起来。
“没吃饱?”言镂问。阳光落在贺逆脸上,言镂把脸凑过去,阴影在贺逆脸上落下。这个角度看,贺逆睫毛上翘,就像凌空而起的海浪。
贺逆睁眼,言镂蹲着这么看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猫。
贺逆坐起来继而站起来。言镂:“走,请你吃饭。”
贺逆不懂言镂又发什么疯:“不用。”
“跟上。”言镂道。
来到一家酸汤鱼店,主营米线、酸菜鱼、炒面。
“爷爷奶奶,我来了。”言镂打招呼。
一对笑容慈祥的夫妇围着围裙:“小孩儿来了,坐,还带了朋友呢。”
贺逆有点不好意思:“啊。”挥手,坐下。
“吃什么?”言镂问。
“都行。”
言镂一脸信不信我呼死你的表情。
贺逆指一指菜单:“这个,酸汤米线。”
言镂很开心:“有品,这是世上最好吃的米线。”
两碗米线端上来,不光送了煎蛋还送了一罐可乐:“那儿有杯子,自己倒哦。”
言镂甜甜爽朗道:“谢谢!”
这是一款很少见的言镂。贺逆挺惊讶,言镂没搬来多久竟然就跟人家混熟了。
就这个酸汤!味儿太正了。贺逆叽里咕噜把碗底喝干净,眼巴巴等着言镂。
言镂吃东西很慢,慢条斯理,似乎不和胃口。贺逆抱着手臂研究菜单,琢磨着下次吃什么。
一碗十二,那等攒够三十再回请言镂。
十八一份的海鲜面看上去也好香。下次要吃这个!
那就得多存点儿了。
言镂很嫌弃看他一眼:“你家不给饭吃吗?”
贺逆摇头。不想多说。
言镂把碗推过去:“吃不下了。”
贺逆眼睛亮了一瞬,言镂简直要觉得是幻觉。就这么饿吗?
贺逆毫不推诿:“你把煎蛋吃了。”
“哦。”言镂扒拉来吃了。
饭饱之际,外边晴空万里,本是十足的好周末,贺逆却咕噜噜喝完汤,道:“我教你吧。”
“啊?”言镂闻所未闻的字眼。
“我是班长,”贺逆道,“每次都考第一。”
言镂当然已知贺逆这些个头衔。但当这头衔被贺逆提拎着展示,他才突然感到,和贺逆之间的距离。
贺逆规规矩矩上学,他只是混日子。没办法安心学习。没办法安心做事。老姐有时候不回家,他会想,会不会再见不到。
就好像今天又见到爸妈,却在想,这是不是道别,是不是一次悄无声息的离别。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好过见一面,燃起希望,又慢慢掐灭。
“不。”言镂说。
贺逆再要开口,言镂伸手:“明天吧。”
“好。”贺逆满足地擦嘴。酸梅汁橙汁免费,他又灌了两杯,撑到站那儿:“那我们现在干嘛?”
“你平时都玩什么?”言镂问。
“看电视,写作业,随便溜达溜达。”贺逆说。这么讲起来,他真是个过得很平淡的小孩。不过没什么不满,吃饱饭就幸福得冒泡泡。
“看过电影吗?”言镂问。
知道是电影院里那种,贺逆摇头。
“走吧,看电影去。”言镂说,书包挺重,早知道不拎出来了,累赘。
贺逆跟着站起来了,跟老头老太打招呼再见,言镂跟俩老人侃了两句,贺逆站门口等。
一分钟过去,也没想好跟怎么说。
他是想看电影,但没钱。存三十块四十块,ok没问题,存一百的话,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言镂攘了一把,贺逆突然道:“我不去了,我要去买菜,回去煮饭。”
“哎呀走了,还早呢。”言镂一手揽着贺逆,那只书包也坠在贺逆背上。贺逆从他臂弯出来。
言镂:“又怎么了?”
贺逆拿过他书包:“我帮你背。”
言镂欢天喜地:“那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了。”
跟老姐来看过一回。当时老姐招惹了一个大学生,言镂被拽来挡刀。他表现特好,听着老姐一口一个“对不起,我儿子不懂事”,欢快地嚼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看那分饰两角的女主如何出演性格迥异的两个人。
大学生中途就走人了,给老姐转了点钱,说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老姐请言镂吃牛排。言镂问:“我拖累你了?”
老姐挑眉:“这叫考验。”
但言镂知道,他就是拖累了。无论是假扮的身份,还是现实的处境,他都像块大石头一样拽着老姐。
老姐挼一把猛塞肉块的言镂:“他们比不上你。我跟你最亲了。”
言镂像抓住把柄似的笑起来:“肉麻。”
贺逆是除老姐外,跟他看电影的第一个。这感觉有点说不上来。
爆米花和可乐太贵,就不买了,在超市抓了两袋薯片。薯片的钱贺逆还是有的,抢着要给。言镂很嫌弃,一把攘开了:“不用。”
贺逆都想帮言镂写作业了。
上映的除了爱情片、鬼片就是爱国片。言镂很烦躁:“哆啦A梦这就下了?”
贺逆在那看海报。他无所谓,感觉都很好看哎。讲真,就算爱国片,和言镂一块儿在电影院看,他也会津津有味。贺逆不懂言镂突如其来的暴躁,担心言镂不愿看了,也只是等着言镂下一步的反应。
“那就这个吧?”言镂问。
“好。”贺逆立马应。
言镂分一张票给贺逆,贺逆看了又看。原来电影票长这样啊。检完票,贺逆揣兜里。
言镂领着他入座。
“啊。”贺逆蹦起来。
言镂笑:“按摩的。”他在贺逆身上捏一捏按一按。
哎,贺逆坐下,熄灯了,看不见言镂,这场也没别人。
贺逆往言镂这边倒着。
一个长发红衣女突然朝镜头招了招手,贺逆抓住了言镂手腕。
“哎呀,”言镂又开始不耐烦,“都是假的。”
红衣女抬头,没有五官,突然,一把斧头飞来,红衣女成了两截。
“啊啊啊哦哦哦哦~”言镂搂住贺逆脖子,还摸了一把,确定脖子以上还在。
贺逆捏住言镂的手,紧攥。
从电影院出来,贺逆脚步虚浮,言镂灌一口可乐:“下次还看吗?”
贺逆摇头又点头:“下次我请你。”
言镂递过去可乐,没讲话。对于“下次”这种言论,他总心有余悸。
贺逆一路背着言镂的书包,上楼也是,咚咚咚腾起一片,贺逆无言以对言镂嚣张快活的笑,何况手里还拎着菜,实在反击不起来。
拐角道别,贺逆把书包揭下来,身上轻了一层,跟拿掉一块肉似的:“拜拜,明天来写作业。”
啊……这货记性竟然这么好。
言镂认命地点头:“走了。”贺逆看他进屋了,才摸钥匙,慢吞吞开门。
啦啦啦,淘米,今天煮两截玉米。
啦啦啦,摘空心菜,好脆的空心菜。哎,有一粒儿虫,没事没事,炒一下杀菌就行。
啦啦啦——
门响,有人砸门,贺逆去开,是妈妈。收敛起开心的样子。不习惯在妈妈面前过于嘚瑟。习惯在妈妈面前拘谨。
第二天一早,贺逆就起床了。早上写作业,下午可以一块儿出去溜达。
不过言镂没来。
贺逆溜达去他家门前听动静。支开一条缝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入眼帘的是言镂气冲冲的脸。
看一眼贺逆,言镂径直走了,下楼,脚步声在楼道砰砰砰。
言镂爸妈追出来,贺逆往边上闪开。
言镂漂亮的姐姐在沙发蜷着,好整以暇继续看电视,剥着个橘子,问:“吃吗?”
“怎么了?”贺逆指一指人潮汹涌而去那个方向。
“没什么,”姐姐说,“吵了一架,他不想跟着去外省。”
言镂要去外省?贺逆来不及思索前言后语,脑子开始糨糊,也跟着下楼。
6.
场面难看,言镂被他爹拽着:“去哪儿啊你要?跟谁俩没大没小的!”
言镂挣得用力,从他爹手下挣开了。当着街坊的面,言镂什么都不想讲,一阵风似的跑了。
他爹叉着腰:“倒霉玩意儿,怎么生了个这玩意儿。”
垃圾桶被踹翻,苍蝇散开又聚拢,让人作呕的气味浮上来,贺逆捂着口鼻追言镂。
言镂走得不快,拐过弯儿,就慢下来了。不过贺逆没上前,只是不紧不慢坠在后边。
言镂往河边去了,不过肯定不是去跳河的。
贺逆摸兜,眼见言镂在长椅上坐下了,被蚊子叮得往身上乱甩巴掌。
噗噗——
贺逆走到言镂身边,喷了一阵花露水。香味浓到发腻,言镂原本垂着头,都被熏得一直扇鼻子:“有病吧你。”
贺逆合上花露水:“他没跟过来。”
“知道。”言镂道。
尽管不愿意,贺逆还是问:“为什么不走?”
言镂摆弄着揪下来的树枝:“不为什么。”
很多话卡在喉咙,讲不出来。他不习惯跟别人讲自家的事儿。
贺逆和言镂静坐着。有老头往河里一扎,贺逆吓一跳,腾就跑过去岸边了。老头却矫健表演着蝶泳仰泳蛙泳自由泳。
贺逆不会游,没去过泳池,眼巴巴望着。言镂也过来望:“你说我把你推进河,进少管所,是不是就不用跟他们走了?”
贺逆后背一凛。言镂实在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跟神经病一样。
贺逆抓紧石柱,往边上挪,和言镂隔着段距离。言镂笑,大笑,把沉迷于仰泳的老头吓一哆嗦。
而后戛然而止:“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少他妈假惺惺。我们很熟吗?你跟他们一样,都怕我,怕我发疯。不过是看我大了,哎,没什么毛病啊,又想养在身边了。以为自己谁啊?老子不稀罕。”
言镂胸腔起伏着,一口气抖擞着吐出:“别他么跟着我,滚!”
那截树枝言镂还攥在手里,挥舞着,不让谁靠近。
贺逆喊他:“言镂!言镂!”
声音低下去,贺逆又说:“我真的不想你走。怕不怕,都不想你走。”
言镂的身影越来越远,贺逆只感到自己还在迈步,至于追上去了又能怎样,他不清楚。他确实没见过比言镂还麻烦的人。同学们就算有点小嚣张,也绝说不出进少管所这种话。
大家都是家里的希望。只有言镂无所谓,没人扶的烂泥。
哦不,言镂不是烂泥。
“言镂!”贺逆追了上去,被言镂甩开手,连同那截树枝一起砸向他。
“你到底要干嘛?”言镂恶狠狠的表情也很漂亮,眼睛红红的,眼泪像珍珠。语气里那种无助让人自愿忏悔。
“对不起。”贺逆道。
树枝划破贺逆手臂,一道红肿的凸起,破了皮,渗出血丝,像猩红的夜星。
言镂抓起贺逆手臂,手炙热着颤抖。蹙起眉,讨厌“对不起”三个字,讨厌弄伤别人。
言镂扔开贺逆的手臂,摸一摸裤兜,一把零钱全塞进贺逆手里:“是我对不起你,我有毛病,怕了你了,你走吧。”
贺逆坚持说:“对不起,真的想你能留下。”
乍听到这种挽留,轮到言镂问:“为什么?”
“你好玩,还请我吃饭看电影。”贺逆掰着手指数。
言镂不买账,拔腿就走,贺逆跟上前,攥他一下又松手:“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言镂脸红红,努着眉毛:“嗯。”
贺逆捡起那截树枝,连同那把钱一起交还言镂。
言镂咬住嘴唇,扭头深呼吸:“我今晚上不回去。”
“那我……”
“不用。”言镂斩钉截铁。
贺逆抓紧裤子,点一点头。似乎任务艰巨:“那你去哪儿?”
“不知道。”言镂双手抱头,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到处转转吧,这边我还没怎转过呢。”
贺逆和言镂一块儿走着,突然“哎”一声。言镂一蹦:“干嘛!”
“走,我想到个地方。”贺逆兴高采烈道。
“等等等。”言镂指一指旁边超市。
买的都干粮,水太重,言镂不爱喝水也不肯拎着水长途跋涉四处流浪。这倒无所谓,贺逆记得那地儿是有水可无穷尽免费喝的。
言镂摸了个创口贴给贺逆贴上。贺逆抖了一下,言镂瞪他,他又把胳膊□□地举起,手上还拎着那袋干粮,跟秤杆子似的。
言镂笑了下,又笑了下。
贺逆笑问:“怎么了?”
言镂摇头,大笑起来。贺逆也笑。
言镂:“感觉没什么用,竖着黏在伤口上,横着就黏住这么点位置。”
贺逆举着胳膊看,还拎着那袋干粮,给自己呼一呼伤口:“感觉好多了。”
“……”言镂道,“走吧,赶紧的,你不是一会儿还买菜。”
“哈,是哦。”贺逆道。
分吃完一袋浪味仙,终于穿过马路,走到那金碧辉煌的四个大字面前。
贺逆:“到了。”
望着金立大学四个字,言镂瞅一眼贺逆:“学校啊?”
“啊。”贺逆应。
言镂不言语,只是摇头,对于学霸班长的想象,还是太多了。他竟然还期待了一路,会不会是游戏厅、游乐场又或者什么公园。
结果尼玛是所开放大学。
言镂:“这不会就是你的理想大学吧?”
贺逆摇头:“这所分低。”
对于大学言镂没概念。讲真,他上学只是因为没到打工的年纪。
“走吧。”贺逆的表情称得上欢天喜地。毕竟这是一个平日没什么表情的面瘫。
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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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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