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卡是整个队伍中个子最高大的,大部分的琥珀也都在她身后的背包中。
经过之前的消耗,剩下四人的体力已所剩无几,玛歌玛甚至无法垒出超过3英尺的石膏。
卡玛利亚还在不断用魔法阻隔卢西卡身后的深渊,但厄洛斯就像一个塌陷的天体黑洞,一切魔法都被祂尽数吞入腹中。
菲拉更是无法用她的火焰弹,稍不留神救援绳就会烧断。
卢西卡把绳子在腕上绕了几圈,另一只手从身后解下背包奋力往上扔去:“你们退出去拉我,跑快点!记得用琥珀!”
“噢噢噢!好,我们往外跑,卢西卡你也蹬两下!”
绳子尖锐的摩擦声刺激着卢西卡的耳膜,她更受够了厄洛斯嚣张的面孔,
她深深望向同伴们跑远的背影,看到黑暗已经开始吞噬门框并向外延伸。
“呵呵,厄洛斯,你从一开始不就是想要我吗?我很好奇,为什么?还有那个所谓的「妈妈」,带我去见她,厄洛斯。”
她从腰间摸出小刀,用力割断眼前的救援绳。
就在此时,卢西卡腹部一阵绞痛,身下一热,原来是月经造访。
血滴进已经逼到身下的巨口中,与整座法庭融为一体的厄洛斯发出非人类的扭曲尖叫。
“经血!”邪神嚎叫,“这种时候怎么能有女人的经血!你污染了我的神殿!我要杀了你!”
“卢西卡!”
门外同时响起四道惊慌失措的呼喊,卡玛利亚抱起一块琥珀,右手持剑就往即将关上的大门劈去。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大门轰然关上,将卢西卡彻底与外界隔绝。
下一秒,她们身处的宴会厅也开始垮塌,彩窗碎裂、乱石砸下、地动山摇。
“先跑出去,我们去圣城求救!”布雷兹捂住口鼻把同伴们往外赶,自己也转身跟了上去。
原本坚固的城堡此时像一块柔软的奶冻,在悬崖上左摇右晃。
她们拿出毕生的速度跑向外面的空地。
“嘶——哒哒、哒哒、哒哒……嘶——”
急促的马蹄声和霍斯中气十足的叫声把四人从绝望中拉出来,布雷兹魔力恢复了一些,立刻化出漫天黄沙为她们遮挡。
菲拉射出火焰弹抵挡落下的建筑材料,玛歌玛咬破舌尖保持冷静,双手前推垒出一道石梯。
四人快速跑上石梯顶端,布雷兹双臂舞动:“霍斯!好姑娘,就是这里,停下!”
“嘶——”
霍斯扬起前蹄,马车喷出蒸汽,顶棚升起从中间分开。
“跳下去,快!”布雷兹推着玛歌玛和卡玛利亚。
炼金术师毫不犹豫闭眼跳了下去,金色头发倒立在空中。
玛歌玛却难得后退,她满脸菜色:“我、我恐高,我是一条蛇,我不敢……”
“别废话!”菲拉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外扯去,同时布雷兹在后面也送了一脚。
玛歌玛撕心裂肺地呼吼后,发现自己正以匀速下降,而头顶的菲拉满脸通红,几乎要背过气去。
“菲拉,放手,我不怕了,放手,你别把自己憋死……啊!”
最后一个跌入马车内的人是布雷兹,霍斯灵活地驾着马车躲过不断落下的碎石。
她们趴在窗户上向后看,那座城堡正以每秒百立方的速度坍塌。
“卢西卡,等我们,一定要等我们回来救你!”布雷兹探出半个身子大喊,她光光的脑袋反射着洁白的月光。
跌入黑暗的卢西卡隐约听到熟悉的喊叫,她费力睁开双眼,一股强烈的刺痛正侵蚀她的眼睛。
“这是哪儿?”她满脸不可置信,朦胧的红光打在她周身,耳边传来潺潺水流,不时还有鼓动的心跳。
卢西卡忍痛睁大眼睛,想抬手起身,双手却没有支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片温热的水域中,难道回到庄园的温泉了?这是梦吗?
远处低沉而有力的心跳令她无法忽视,卢西卡在水中翻了个面,以便能更清楚地观察。
她努力扬起脑袋,头顶却碰到一个柔软的地方,上面布满树枝一样的红色脉络,像共生树的枝丫。
偶尔头顶传来轻柔的涌动,卢西卡想到了血液的流动。
她的心跳也猛烈起来,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子宫内!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原地转了个身,果然,那里躺着一个沉睡的胎儿。
脐带连着胎儿的肚脐,未发育完全的手轻握住那根线。
是厄洛斯。
只是不知道这是厄洛斯的胎梦,还是祂的供养者克希拉的胎梦。
卢西卡转念想到死人是无法做梦的,便在腰间摸索,好在那把小刀还在。
她掏出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扯下那根脐带割断,接着像对待克希拉一样,把刀尖捅进了厄洛斯脆弱的头骨。
“嚓——”
疼痛令厄洛斯睁开眼睛,祂眼中充满惊恐与意外,抬头看了眼摆荡的脐带,脸即刻胀成猪肝色。
看样子祂想出声辱骂罪魁祸首卢西卡,可惜一张嘴无数羊水便涌进祂的嘴巴,将祂活活呛死。
四周景色快速褪色,重新涌向厄洛斯。
卢西卡知道那个邪神就要醒来了,但她仍出了口恶气——她让祂在梦里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虽然那个过程十分短暂。
虚无的黑暗中卢西卡听到一声从梦中醒来的呢喃,她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条条滑腻的触手。
那些黑色触手上长满眼睛,正轮流睁开观察面前的女人。
卢西卡明白这是厄洛斯的诡计,祂想让她恐惧。
可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叫派拉的女人是谁,自己又是从哪里来,
为什么赫卡特嬷嬷也能梦到那个女人,皮提亚的妹妹会占卜出她属于梦中世界。
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盘旋,恐惧和恶心此刻无法占据她的大脑。
“喂,说话!”她冲黑暗大吼,“别装神弄鬼!”
但声音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卢西卡心一横,抓住周身那些烦人的触手往前游去。
她鲁莽的举动似乎令触手们十分吃惊,它们的眼睛同时瞪得大大的,像圆圆的玻璃球。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类?”卢西卡很讨厌这样的凝视,“歘”一下就把手指插进其中一对眼睛中。
身前的触手们的眼神从疑惑到恐惧,仿佛在说:“你这个疯女人!”
卢西卡勾起嘴角,戈娅大陆的公民从小学习捕猎时就明白:掌握恐惧,就掌握了它的性命。
她们享受猎物用恐惧的目光注视自己,即使在对方眼中人类成了疯子。
卢西卡不再游移,下手稳准狠,十秒内就抠出上十对眼睛。
那些沾着黏液的眼睛躺在她掌心,很快就变成干瘪的壳,这令她更确信面前看到的景象都是对方对她的精神控制。
只要破除恐惧,这些都是纸糊的玩意儿罢了。
剩下的触手纷纷移开视线,同时从她身边散开。
她这才了解面前的敌人有多少,大约上十万的触手吧,跟共生树被污染的梦境中,那些蠕虫数量不相上下。
不过它们似乎非常不团结,她只是伤害了其中很小的部分,其它触手逃开的速度堪比光速。
几分钟后,卢西卡眼前露出几丝光亮,面前的触手还在往两边逃窜,她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宽阔。
直到最后一根触手移开,卢西卡看到了一片湖,跟庄园内湖很相似,周围满是绿荫,岸上也有茂密的树丛。
那些树不是橡树是红杉,这让卢西卡确定自己仍然身处奥罗拉火山中。
湖心有个人影,很健壮,跟自己很相似。
那人背对自己,有一头金黄的过肩卷发,皮肤白皙,后背上长着三对蓬松的翅膀。
卢西卡拔出深陷泥地的脚,往人影那儿走过去。
“停下!”对方的嗓音十分甜美,同时带上了惊慌,“如果看到我的脸,你会死的。”
“呵呵。”
卢西卡猛地扑过去掐住祂的脖子,把祂按进水里,一手抓住祂胡乱扑腾的翅膀,就像在抓鸡。
“我先弄死你,我不信我还能死了不成,厄洛斯!”
手下的厄洛斯已经是十五岁的模样,长着雌雄莫辨的一张脸,蓝色的瞳孔仿佛会说话。
此时那对蓝眼珠在说:“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如果不用魔法,你还能赢我吗?邪神?”卢西卡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手更是在暗暗用力。
直到厄洛斯的眼珠快爆出来,祂忽然蹬腿踹向卢西卡的肚子。
湖面漾起一片血红,卢西卡的月经正与湖水融合,她满脸是水,大口呼吸。
厄洛斯没能踢到卢西卡,却也为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祂努力压下金色眉毛,竭力不想表现出厌恶。
目光从融了经血的湖水上移开,落在卢西卡身上:“我是爱神厄洛斯。”
“你怕经血。”
厄洛斯显然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接祂的茬,略带尴尬地摸摸手臂,又满脸恍然从破破烂烂的六个翅膀中掏出两只羽箭。
“金色箭头的是爱之箭,铅色箭头的是恨之剑,而我今天要把爱之箭献给你,因为我爱上你了。”
祂油腻地眨眨眼,把金箭抛向卢西卡,顺利插进她的右心房。
卢西卡低头看了看箭,又看了看祂,伸手把箭从胸口拔出来。
在厄洛斯充满惊疑的表情中,单手将那把小金箭折断,然后毫不在意地扔进水里。
“你怕经血。”她如是说。
厄洛斯显然很生气,祂金色的卷发在前一场谋杀中变得乱糟糟的,生气后头发大概想竖起来,结果现在只能扯得祂头皮生疼。
“你们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你杀了我的母亲,难道对我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你在梦中回到你母亲的子宫修复身体,可想过那些温暖的羊水和营养都是经血停止后带来的?
可惜你怕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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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金发碧眼的“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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