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卡脸上掩盖不住蔑视,厄洛斯突然发狂把另一只铅箭掷向她:
“你们这群异化成怪物的女人,会受到神罚!那些哨兵对异性之爱没兴趣,所以我杀了她们。
你为什么也会对爱情没兴趣!居然还忤逆我!
我最恨你们这种自以为高贵的女人,你们生来就是为了臣服男人,为他传宗接代!
而你,竟然对我的金箭不屑一顾,你在娇傲什么!你只是个女人!”
卢西卡抬手握住快速刺来的铅箭,不顾掌心的擦伤,同样给了它折断的结局。
“我只是个女人,所以我对男人没兴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抬起手扣扣脸颊,“男人是什么很值得花心思的物种吗?对了,我要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也是女人的身体。
跟我待这么久,大概很快就能来月经了。恭喜你,长大了。”
“啊——”厄洛斯扯发大叫,但祂此刻显然失去一大半魔力,否则不会给卢西卡说这么多废话的时间。
“是不是我的经血克你了。”
“你闭嘴!你闭嘴!”
不可一世的邪神转身跑向岸边,试图逃离这片被经血浸透的区域。
但卢西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祂,对付这种东西,最好是趁祂病要祂命。
她不顾腿间淋漓的鲜血,大跨步追了上去。
她们穿过红杉树林一路向上,厄洛斯的金发在深绿色的树林中十分显眼。
卢西卡体力很好,一边追一边喊:“别跑了!再跑就要到火山口了,难道你想被火山吞下吗?
告诉我谁是派拉,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告诉我你认不认识索莱尔,告诉我这一切,我就放了你!”
那个白皙的背影仍然在林间窜动,对身后的问话置若罔闻。
直到卢西卡意识到身边的雾气越来越浓,气温越来越低时,厄洛斯才终于停下。
“我不需要你放了我,只要你承认你爱我,我就会告诉你这一切。”
祂脚踩巨石,双手攥满金箭和铅箭。
“哦,你跑这么久,就是为了创造更多武器好攻击我?”卢西卡面色十分难看,一种屈辱油然而生。
居然有前尾生物逼着她说“爱”?
这简直是女人历史上的奇耻大辱。
厄洛斯没有回答,双手用力掷出无数箭矢,
身后的六翅在风中猛然展开,每一次拍击都卷起旋风,羽毛边缘泛着金色的光。
祂在笑,似乎很开心。
而卢西卡灵活躲过所有迎面而来的箭矢,不多时地上就插满爱神之箭。
她也渐渐退到浓重的雾气中,厄洛斯更是一步步逼近。
“说你爱我,快啊!”
“我知道了,作为史前被心理扭曲的天残生物创造的神明,来到正常的人类社会发现自己无人在意。
所以你压抑、痛苦、愤怒,必须要得到真正人类的认可,才能在现代文明兴风作浪。
所以你借女人的肚子降生,装成女人的模样,就为听到一句‘我爱你’。”
厄洛斯眯起湛蓝的眼睛步步紧逼:“说你爱我!”
祂周身散发出白色的冰霜,凝成冰棱从卢西卡脸颊擦过。
卢西卡冷笑后退,不想与祂靠得太近:“可你万万没想到,克希拉的爱不是你们对女人期望的‘爱’。
她的爱是对自己创生的肯定,还有对你许下的那些‘美好未来’的渴求。
于是你通过污染共生树和内湖,试图向女人散播男人创造的「爱情童话」。
的确,你取得了初步成功,但你万万没想到我一个尘民——你的第一个目标居然屡次逃脱。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第一个选中我,但我只能说那是你最错误的选择。
你心有不甘,想通过让我承认爱你的方式来证明你仍然是神明。
只要我说了那三个字,你会重获无上力量,整个戈娅大陆会被你尽数掌握。
但我今天要告诉你,你这种东西,在我们正统的故事里,只是一个歪门斜道、死乞白赖的觋!”
卢西卡站定原地,“你知道觋是什么吗?是更加远古的年代,偷走女性魔法与权力的窃贼。
母系社会从未承认过觋存在的意义,到女人彻底失权时,你们又将巫字偷走,彻底抹去女人在巫术和魔法上的功绩。”
她忽然伸出双臂箍住厄洛斯的脖颈,怀中小鸟依人的厄洛斯明显愣住,深邃的大眼睛慌乱闪动。
“给我一起死吧!”卢西卡双手呈鹰爪状,死死勾住厄洛斯煽动的翅膀,借用自身80公斤的体重往后仰倒。
“不、不、不可以!”厄洛斯剩下的翅膀慌乱扇动,但比起卢西卡祂实在太瘦弱,两对羽翅根本无法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热浪从她们身下升腾,卢西卡后背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她牢牢箍住厄洛斯的金色脑袋,在祂耳边低语:“女人不是比你想象中聪明,是我们的先天构造表明本来就比你们大脑发育更完整。
请不要用你贫瘠的想象和智商,试图窥探造物主的神奇。”
“咕咚——”
二人同时落入滚烫的、沉睡多年的岩浆中。
卢西卡在接触到无法忍受的高温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当她看到厄洛斯的翅膀能扇出冰霜时,就猜到祂的魔法是召唤天地间的风雪。
在山腰的那片湖中看到的触手,就是厄洛斯用来疗伤和恢复魔力的辅助。
祂需要水,很多水,才能保持自己的魔力。
而卢西卡又不小心在祂扇动雾气时,瞥见自己身后就是奥罗拉喷发的地方。
她快速在脑中回想一遍她们走过的路,确定是跟着对方一路向上,立刻就明白对方意图——
厄洛斯故意逼近她,是想让她跌落山口,然后在危机中上演英男救女来逼迫她说出那三个字。
很拙劣的计划,就像一个大脑发育迟滞的低智儿童,试图在大人面前藏住自己。
卢西卡当然不可能让祂得逞,更不会让祂轻易逃跑,于是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拉着祂一同跌落。
运气好的话,厄洛斯会释放所有冰霜魔法来护住自身性命,这样卢西卡就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果然如她所料,跌入岩浆的那一刻,厄洛斯张开三对翅膀裹住自身,也裹住了卢西卡。
“滋滋啦啦”的冰块炙烤声十分治愈,卢西卡再次看到无数黏腻的触手在岩浆中翻腾。
用力掐紧的双手也感受到那种滑不溜手的恶心触感。
她睁开异色的双眼,面前金发碧眼的前尾生物变成了黑色的鲶鱼状。
看样子这是厄洛斯的本体?
黏液很好地保护了厄洛斯的皮肤,祂虽痛苦却依旧能够坚持。
卢西卡当然不会让祂那么舒服,迅速放开双手,把黏液抹遍自己全身,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和窒息堕入滚烫的岩浆。
她抓住厄洛斯其中一条尾巴用力往下拽,但温度实在太高了,即使有邪神的黏液也难以坚持太久。
就在厄洛斯庞大的身躯整个没入岩浆时,她有种被汽化的错觉。
不痛,甚至感受到轻盈。
她的眼皮似乎消失了,能看到厄洛斯扭动的身躯像蒸发的蚂蟥变得皱皱巴巴。
耳畔传来陌生又轻柔的呼唤:“卢西卡……”
“谁?谁在叫我?”
卢西卡已经失去嘴皮,声音是从她肚子发出的。
“卢西卡。”
“你是派拉吗?梦中的那个女人?”卢西卡眼前似乎清明不少,不再是滚滚的炙热岩浆。
“不,”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是路西法,我就在你的身体里。”
“轰——”
当她说完这句话,四周的岩浆忽然像活过来一样开始嘶吼,崖壁在不断震动,无数岩石从高处落下化为灰烬。
卢西卡的感知再次回到身体,耳边发出阵阵嗡鸣,头晕目眩令她想抓住些什么。
上千度的岩浆几乎要把她撕裂,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那种皮肤上传来的钻心刺痛又如此真实。
她的胸腔像有千斤巨石在挤压,蠹气不断钻入肺部,她好想喝水,好想泡进冰冷的内湖。
下一刻,她清楚感受到自己被甩到天上,脚下是如同巨蟒的火焰,正在努力舔舐天空。
她被卷进了灰色与无数火星交织的蘑菇云,其中更有诡异的闪电。
她看不清山上的景色,但远处一晃而过的好像是布雷兹的蒸汽马车。
天空高悬的月亮变成血红色,高温使月亮变色,更使空气扭曲晃动。
卢西卡只觉得有一只手将她高高抛起再重重摔落在地,
让我死吧,她心里这样想着,却随着往外蔓延的火山灰不断往悬崖边滚落。
这时,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那些触手像火中挣扎的蛆虫,扭曲、舞蹈。
厄洛斯还没有完全死去,但也差不多了。
祂已经极限缩水,变为与卢西卡差不多体积的生物,皮肤在高温炙烤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红红黄黄的肌肉组织。
“哗——哗——”
“咩……咩……”
海浪奋力拍打崖壁,那种诡异的羊叫再次出现。
奥罗拉的山口仍在月下吞吐耀眼刺目的高温火水,而不远处的波塞海域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高空因火山喷发出现的闪电,正慢慢扩散到海洋中心,黑色的云雾也跟着这场前年难遇的灾难凑起热闹。
卢西卡身上泼洒下一片清凉,紧接着就是浑身针刺般的疼痛,比掉入千度岩浆时更痛。
是海水,海啸来了,攀上千米高峰的海啸用力拍打悬崖,卢西卡似乎听到羊叫声也更大了。
海啸好像誓要与奥罗拉的岩浆决死一战。
冰凉的海水与火山灰融为一体,附近山脉除了高大的红杉几乎寸草不生。
远处海洋中心已经分不清天和海,雨太大了,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把海天整个包裹起来。
卢西卡绝望地躺在粘稠的泥石流中,落下的雨水令她清醒不少。
她艰难转头,想看一看山下,但她什么也看不见,心中只期盼同伴们都还活着,成功逃出这座火山的喷发范围。
“如果我会魔法……”她频繁眨巴眼睛,雨水冲掉了眼球上的杂质。
“如果我是魔法师……”她仰躺着呛出一大口黑色的黏液。
“如果我是路西法……”
当她想到这儿,耳边再度响起那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卢西卡,路西法,本就没什么区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