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昏暗的楼道里,霉味刺鼻。
扶杆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了底下锈迹斑斑的铁皮。
“咔”。门锁一开,逼仄的屋子里黑压压挤了**个人,安静的诡异。每人手边拎一棍子,翘着二郎腿,极其不耐烦地抽着烟。
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在黑暗中不断放大。
门口的人影没有一丝犹豫,一步三台阶,转身往楼下冲。
“特么的别想跑!站住!” 顿时,咒骂声、摔砸声从楼道传出,原本光线微弱的声控灯倏地明亮了。
小区很小很破,没什么绿化,居民楼紧挨在一起,小路狭窄拥挤、弯弯绕绕。
“老马,那小子人呢?特么的好不容易找到他住哪儿,就让他这么跑了?”
老马斜着眼儿看了看两边的小路,往地上啐了口痰:“那小子腿上有伤,跑不远。大龙,你带俩弟兄往那边儿看看,咱分开追。”
小区里的人对此见怪不怪了,几乎每隔几天就能见到这种猫追老鼠的戏码,于是都探在窗边当个乐子看。被追得男人、女人、又或者是少年少女,最后的结局都是以奄奄一息被送进医院告终。
大龙打头阵冲在最前边儿,铁棍划过地面,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低沉的回响。
“时淮,出来吧!你跑不……啊!”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咚”一声,胸口挨了一记闷棍。
“叫你爷爷干嘛?想挨揍?”拐角处立着一个人,声音清冷。
男生头上压着顶黑色帽子,阴影遮住了半张脸,看不真切。T恤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身形修长,却不过分单薄。
“草……你玩儿阴的?”被时淮一棍子打倒在地的大龙半天爬不起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也被应最狠厉阴森的眼神震慑到了,不敢轻易上前。
“啧,玩儿明的你也玩儿不过我。”时淮一手拎着木棍,一手插兜,满脸不耐烦,“一句话,滚蛋。”
“这就不对了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马不知什么时候听到动静,朝这边跑来。
时淮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抬手往下压了压帽檐:“谁欠的钱让谁还,要钱找时远征要去,别来烦我!”
老马叹了口气,把烟头往地下一扔:“哎,父债子偿啊!”
“……我没这么个爸,还有,”时淮盯着地面嗤笑了声,“你真没素质。”
“?”
时淮一本正经地说:“你随地乱扔垃圾,还不把烟头踩灭,‘烟头不落地,火灾远离家’,你没听过吗?”
“……少特么扯皮,替你爹还钱!”
“我再说一遍,谁欠你钱让谁还,别特么来成天烦我!”
时淮嘴角紧绷着,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漆黑深邃,像是一片无底深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时淮发火的信号,于是对面一众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时淮的实力他们是见识过的,一打五不成问题。前几天老马带了四个兄弟去堵他,那天恰好时淮的腿摔伤了,他们嚣张地以为能狠狠揍这个小子一顿出出气,结果还是被他打得爬不起来,躺在地上直求饶。
于是这次老马学聪明了,带了八个兄弟,加上他一共九个,准备一雪前耻。
时淮垂下眼,慢吞吞得从口袋掏出手机,点了几下,一阵哭爹喊娘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时哥!淮哥!爷爷!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堵您了……”
是老马那天倒在地上哭喊的声音。
喊得凄惨,相当凄惨。
一众人听得面孔扭曲,尤其是被当众鞭笞的那个,更是气得不行。在小弟们面前被这么个小兔崽子拿录音羞辱,让他老脸往哪儿搁?
老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挥了挥手,“上!”
时淮抓着率先冲上来的男人往旁边的水泥墙上抡了过去。
“砰”的一声。
男人与墙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后像破抹布似的顺着墙滑到了地上,疼得直哼哼。
紧接着他拎起木棍,朝老马胸前砸去,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擒贼先擒王,他是懂这个道理的。
棍肉相碰的声音沉闷又单调,伴随着阵阵怒骂,从狭窄的胡同里传出。
但是时淮不傻,一对九,他知道自己定是打不过,僵持下去也会是两败俱伤,就准备找个契机逃走。
走神的功夫,他后背挨了一棍子,又被人趁乱捣了几拳,却还是面不改色得抓住旁边一个男人,膝盖用力一顶,像拎麻袋似的扔到前面人的身上,右臂顺势抬起,胳膊肘往上狠狠一挑,又击倒一个。
“草……”大龙惊恐不已,准备往上冲却又被这人不要命的打法吓到,“老马,要不今天就先这样……”
就先这样?
先什么样?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儿?上把吃了亏,这次哪能再便宜他?
老马打红了眼,头也不回道:“滚你妈的!老子跟他拼了!”
眼前一阵阴风挥过,时淮心下一紧,脸怕是也要挨拳头了。他左手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右手挥着棍子,根本无暇顾及,便把左手边的男人拎过来替他挡这一拳。
只听“啊”的一声,眼前这人倒地。
不对,这是姓马的那孙子的惨叫?
又听“砰砰”几下,身旁的混子们倒下一大半。
他疑惑抬头,一个身穿灰色外套的男生闯入他的视线。
男生身影高挑,轮廓分明,彰显着少年的精干,却不显纤弱。他挡在时淮前面,默默的将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臂。
老马率先回过神,再一次倒在地上大吼:“你谁啊?少特么多管闲事!”
少年在众人一脸震惊的表情中抬起手,慢条斯理得替时淮掸了掸帽子上的一点灰尘,然后回答:“他的……好朋友,好帮手。”
这群混子们愣了:“你丫的怎么还找帮手?”
时淮也楞了,不是这人谁啊?但时间紧迫,总不能现在把人拉过来细细盘问。
“你特么不也找帮手吗?还找了八个。别废话,不服的话一对一单挑。”
单挑?
马孙儿沉默了。
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敢跟时淮单挑?那不得被卸一条腿?
沉默了半晌,他决定灰溜溜走人。被架走的。
闹剧结束。
窗边看戏的群众咂咂嘴,哎呀呀真不得了,第一次见老鼠把猫打趴下的。这俩小男生是俩狠人啊!
这话要是被时淮听到了,定要破口大骂: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可惜他不会听到,因为没人敢跑他面前这样说。
时淮往前走了几步,一转身,见那个少年还在原地站着。
他仰天叹了口气,又原路折回拍了下男生的肩膀,“小朋友,你家长没有教过你,大人打架小孩儿不准掺手吗?”
小朋友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眼里尽是欣喜与柔情。他的眼眸深邃,眉间透出几分不羁,却又不过分张扬,很是俊美。
尽管如此,时淮仍被盯得发毛,又撞了下这人的胳膊,“看什么啊?再看连你一块儿揍。”
“……我十七了,不是小朋友,和你一样的年纪。”
“哦……十七岁的小朋友。”
或许是打架打傻了,时淮没反应过来,这人说得是“和你一样的年纪”。
“你过来掺和什么?”时淮问他。
少年动了动唇,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见义勇为。”
时淮烦躁了。
先不说这男生身上也多多少少挨了几棍,就凭那帮混混的尿性,跟狗皮膏药似的,肯定记仇,到时候再带人堵这男生家门口揍他一顿,当真是不好处理。
“我自己愿意的,”少年拍了拍时淮的帽檐,“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淮拧着眉摘下帽子,抓了把长到遮眼的头发:“你叫什么?”
男生一愣:“经年。”
“今年?”
“……不是今年,是经年。”
“我管你今年还是明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以后这种事就别掺和,听到没?”
“奥。”
时淮扭头就走。没一会儿又退回来:“你傻站在这儿到底想干嘛?”
经年眼巴巴看着他,很委屈地说:“我没地儿可去。”
“?不是,你没地儿去你回家啊!”
“不想回。”
时淮被噎住了,“你爱站就在这站着吧,等那帮人再带更多的人回来揍你。”
扔下这句话,时淮头也不回的往家走。经年这次不傻站着了,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往哪儿走经年就往哪儿走。
“别跟着我。”
“我怕他们回来找我麻烦,我不会打架,容易挨揍。”
“……”
不会打架?那大劲儿,那利落的干架姿势,打得比谁都狠,一拳能给人抡晕。
时淮想了想,问:“有笔吗?”
“……有。”经年说着就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支中性笔。
时淮翻遍全身,终于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像被狗啃了似的、皱皱巴巴的卫生纸,接过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个数字:“这我电话,他们要是去找你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
经年接过这张歪歪扭扭写着一串号码的卫生纸,眨巴一下眼睛,“哦。我刚才挨了两棍,有点疼。”
打架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脆弱啊?
真娇气。
时淮心里默默鄙视了他一番。
“疼就忍着,死不了。”说完就甩开他继续往前走去。
经年跟他跟到了家门口。
天空由橘红渐变至深蓝,街道盏盏路灯亮起。
淡淡的月色清冷,如水般从楼道的窗户倾泻下来,洒在时淮的侧脸,使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得发光。
二人静静站在门前,踏碎了一地的光影斑驳。
时淮掏出钥匙想开门,无意中往楼道里瞥了一眼,月光很亮,刺得他脑袋一阵发晕,眼前一片模糊。
开门的手愣住了,他突然感到有些茫然,再一抬头,恍如隔世。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时淮满脑子都是这灵魂三问。
愣了半天,他慢慢回过神来,往四周看去,灰蒙蒙的楼道,惨白的月华,以及脱落的墙皮。
哪里不对?
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他就站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那一瞬,他似乎忘了身后还有着一个跟屁虫。
经年没有催他,也没有问他,只是在他身旁轻轻唤他:“时淮。”
刹时,时淮感觉脑袋“轰”的一下回血了,他猛地揪住这人的衣领,冷冷地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经年紧握着的手机此时震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是一条信息。
黑体字,加粗,十分醒目。
【危险!危险!小说《学霸硬要跟我谈恋爱》中,男主时淮已拥有10%自我意识,即将觉醒!危险!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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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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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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