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浮当然还是没有被丢去桥洞。
她被谢亭恕带到了那套位于CBD的公寓里,抵达之前,谢亭恕还在路边的便利店停车进去买了点东西。
周浮在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恋爱前,就知道男人去便利店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上了楼,谢亭恕这间公寓不算很大,但胜在地理位置与视野,一进门是毫无生活痕迹但干净的客厅,L型沙发就在落地窗旁,周浮觉得躺在这里看夜景应该会很享受。
谢亭恕放下钥匙就去接电话了,深夜的时间,周浮识趣地没有去问是谁,就静悄悄地走到卧室,放下包,进浴室洗澡。
虽然一路都有车载暖气,但这可这是北方的冬天。
周浮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在热水底下冲了很久才感觉缓过来。
浴室外的暖气热得很快,还有地暖,周浮裹着浴巾也没觉得冷。
她光着脚回到客厅,谢亭恕的电话已经打完了,扭头看到她,意外仅仅是一瞬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谢亭恕总是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浮看到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很明确地勾了勾嘴角:“鞋柜里有拖鞋。”
“我鞋子被酒打湿了……”周浮很老实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脚底上还带着水,走在地上,好像小动物的肉垫,湿漉漉的在大理石瓷砖上铺了一路脚印,“我看你这边用的拖鞋是棉的,我怕弄脏。”
“哦,这么乖。”
周浮还以为谢亭恕是被她这副样子取悦所以才笑,可就在她走过去的这几步路里,他又收敛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看她,目光活跃着,就像那种最顶尖的高中里会有的,又能学又能玩,校内校外左右逢源的那种男生。
她走到他面前,就看谢亭恕目光闲闲懒懒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虽然他还没问,她就已经不自觉地想答:“你不是刚才去……便利店了吗。”
“是啊。”
谢亭恕也没反驳,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珠光白色的硬纸盒,从里面抽出一支,衔在齿间后点燃,“我之前那包不是拿去坑人了。”
他是去买烟了。
在烟雾缭绕中,她的双颊开始升温。
周浮觉得,他应该是在她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被误会了。
但他不问,也不解释,小小地欺负一下,却又不点破,留点余地,不会太让人无地自容。
即便是恶劣,又让人因为这份分寸而没法真的生气。
“哦……”
也多亏这样,周浮才没有真正从头红到脚,可她还是低下了头去,想赶紧逃离这里,却在转身的瞬间被谢亭恕拉住了手腕。
“要么。”谢亭恕将珠光色的硬纸盒递到她面前,手往上掂出一根,“刚在包厢里不是会抽?”
其实也没那么会,就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周浮发现即便是关系有了那么一点改变,她面对谢亭恕时的状态还是一样,只要是谢亭恕提出来的事情,她没法说不。
“……要。”
所以周浮还是拎起滤嘴的那一头,抽出了一根烟来,咬在嘴里。
可她加上这次也就抽过三回烟,比起谢亭恕来说显得相当笨拙,说话都说不利索:“火……打火机。”
“嗯?”
谢亭恕装没听懂,周浮也不好意思再口齿不清地说一次,就低头去抓他手,她记得刚才谢亭恕点完火之后打火机就捏在手里的。
可就在她低下头去找谢亭恕手里那个打火机的时候,他的手却恰好开始往上抬,周浮顿了一下,脸颊就被捧了起来,谢亭恕的指尖从鬓角与后颈滑入她的发隙,固定好之后就那么低头用自己已经点燃的前端,恰到好处地压在她这一侧的前端上。
他在给她点烟。
可又不像。
因为谢亭恕拇指指腹在她脸上轻缓地摩挲着,那更像是一种隐秘的奖励,浅浅的火星迅速过度过来,时间被拉长,变得缓慢,周浮能够清楚地看见卷烟纸被火咬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烟草被燃烧的声音就像是壁炉中熊熊燃烧的木柴,噼啪地迸溅在她的鼓膜上。
让周浮有一个瞬间的错觉——他们好像接了一场游离而又暧昧的吻。
“没跟陈润清谈?”
周浮从刚才就开始踮脚,脚尖颤抖,往上看,谢亭恕垂着眼,看着连在一起的烟卷,他即便只是点烟也专注,细密的睫毛好像连接着羽毛的骨骼,浓得筛不进光来。
她嘴里咬着滤嘴,含糊地嗯了一声后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
“刘衡钧高兴得要死,我说不来,他到机场堵我落地。”他轻轻哼笑了一声:“他上次还在跟我说,不好跟陈润清撕破脸,问我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浮对刘衡钧怎么说没兴趣:“你怎么说的。”
“我让他去死。”谢亭恕说。
“……”
点根烟的功夫,周浮从脸到耳朵已经红透了,谢亭恕往后让了一步,她狼狈地把烟夹到手上,侧过身去,感觉到谢亭恕从身后抱上来,她抬头,正好从落地窗中看见两人的姿势。
谢亭恕的左手从背后环在她的腰上,右手衔着烟,微微拿远,在玻璃上晕开一点红色,他的身体微微倾向她,吐出的烟气就从擦着她的脸颊飘散开来。
她有点赧,感觉那点香烟的火光好像随时就会落到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回头:“要做吗?”
“不做。”谢亭恕只是把她往沙发上压了一步,周浮的余光看到窗玻璃上一对人影模糊地交错在一起,“还有事。”
周浮有点没有安全感,她一只手抓着谢亭恕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狼狈地握着烟的滤嘴,脑袋能朝后看,整个人拧在那儿。
她没问为什么,因为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急切,但再谨慎,也容易露出马脚。
“我爷爷六点起,”谢亭恕也第一次跟她解释,或者说是介绍了一下这次回来的原因,“得早点回去。”
周浮想起之前Sini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提起过,谢亭恕家里其实很传统,非常注重年节,所以即便现在斯坦福其实并不在假期,他也必须请假回国。
可是,
周浮看了眼时间,被谢亭恕揉得满脸通红,憋了两秒才勉强捋顺呼吸:“可是现在才,两、两点多……”
这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太对,就听谢亭恕哼地笑了一声:“周浮,我好像才是被你养着的那个小白脸。”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浮其实并不着急的,可她对谢亭恕,亦或者是他那双眼睛,总有一种类似于烟瘾的感觉。
她以前对薛蕴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
学累了,考砸了,或者和弟弟妹妹吵架了的时候,周浮就会很想见到薛蕴。
但虽然那时候她有薛蕴的电话,却不敢打给他,怕他接,又怕他不接。
“谢亭恕……”
周浮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浑身滚着一层薄粉色,手心与额角全是细细的汗,往眉眼去看,泪眼汪汪,翻了天的晚霞似的。
烟灰也顾不上掸,一点明明灭灭的火星子掉在白色的沙发皮上,烫出一块块儿黄褐色的斑点。
“那你赶时间干嘛还要……”特地戏弄我一下。
谢亭恕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就喜欢她这副凄楚明媚的劲。
“因为你快啊。”
他恶劣地笑,用夹着烟的手握着她,已经烧出一段的烟灰就那么掉下去,带着火焰的余温,在坠落时四散,落在周浮的腿上。
她被猝不及防地烫了一下,疼痛的面积很小,像是被针刺痛,却更像是一种酸苦的醍醐之味。
周浮踉跄地扑到沙发靠背上,有一瞬间的出神,但也仅仅是一瞬,就想起他还要赶时间回去,又挣扎着爬起来,抓住已经洗完手往外走的谢亭恕:“谢亭恕……”
那你之后会回我微信吗?
会看到我的点赞吗?
她不喜欢那种有去无回,石沉大海的感觉。
就像是薛蕴那样。
“嗯?”谢亭恕脚步没有因为被她拉住而停顿,而是按部就班地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才侧头看她一眼,表情虽然带着点笑,但已明显从刚才的旖旎暧昧中抽离出来,“好了。”
再黏下去,就要没耐心了。
“……好。”
面上听起来的那点哄的意思更像是药片外面薄薄的糖衣,周浮小时候没少吃药,最怕糖衣融化后里面的苦药片。
周浮很怕就这样把关系里那一点糖衣仓促地吃光舔尽,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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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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