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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客

秋夜的江南,终究是有些凉的,但此刻萧宥宁的书房却暖得有些发闷。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身后那幅巨大的江南舆图上。

姜稚没个正形地靠着一排书架,指尖百无聊赖地划过书脊,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她的目光涣散,像是盯着空中某处浮尘,耳朵却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三人。步子压得稳,是老手。”她声音不高,懒洋洋地抛出一句,像在自言自语。

萧宥宁正垂眸看着案上的一卷账目,闻言,指尖都未顿一下,只极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知晓。一旁侍立的冷竹,呼吸却几不可察地放缓了。

片刻,图讷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殿下,谢先生到了。”

“请。”

书房门被无声推开。为首的中年文士,迈步而入。

他穿着半旧的深灰直裰,料子普通,却浆洗得一丝不苟,举止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浸润在权力中心才能养成的,含蓄的威仪。

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低眉顺目,脚步落地无声,如同贴地的影子。

“在下谢迁,奉首辅大人之命,特来拜见长公主殿下。”谢迁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角度标准,无可指摘,声线平稳得像一汪深潭。

萧宥宁这才从账册上抬起眼,并未起身,只将手边一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轻轻向前推了半寸。

“谢先生不必多礼。看座。”她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谢殿下。”谢迁直身,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书房。视线掠过窗边那道松散的身影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探究,随即自然移开,落在萧宥宁手边那杯茶上,却并未立刻去碰。

他撩袍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坐下,椅子的位置,恰好处在光影交界处,让他半边脸隐在暗影里。

“首辅大人听闻殿下此次南下,甚为关切。”谢迁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如今江南盐税之务,尽归大皇子总理。然此地本是大皇子经营多年的钱袋子,其中人事盘根错节,积弊尤深,非殿下之慧眼锐意不能涤荡。”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几分,显得推心置腹:“殿下想必也知,大皇子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若再让他借整顿盐务之机,将江南财权彻底抓牢,届时…莫说二殿下,便是陛下,恐怕也要多有顾虑了。”

萧宥宁指尖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二哥与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谢迁从袖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密函,由冷竹转呈。“二殿下与首辅大人,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江南这块肥肉,绝不能让大皇子一人独享。”他话语直白,不再掩饰,“此中名单几人,乃大皇子在江南之核心臂膀,亦是盐税贪墨之关键。拿下他们,既断其财路,亦挫其锋芒。所得…自然按约定,大部充盈北境军饷,余下亦可助殿下与二殿下…各取所需,稳固根基。”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萧宥宁的神色:“至于二殿下那边…殿下大可放心,眼下形势,合则两利。首辅大人深知,唯有与殿下联手,方能制衡声势日隆的大皇子。”

萧宥宁拆信浏览,信纸上寥寥数语,附着一份名单,精准地点明了大皇子派系在江南的核心人物。

她看完,将信纸轻轻放回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首辅大人好灵通的消息。”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二哥此番,倒真是舍得下本钱。”

谢迁微微一笑:“二殿下常说,殿下虽为女子,却有经天纬地之才。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此番若成,于殿下,于二殿下,皆是双赢之局。大皇子若失江南,则势颓矣。”

就在这时,谢迁身后一名随从,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脖颈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衣领与皮肤摩擦,微微扯开一线,露出一小块青黑色的纹身,图案奇特,似鸟非鸟,似兽非兽,只看清一角,辨不全貌。

一直懒洋洋靠着书架的姜稚,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她原本松散倚靠的身形不易察觉地绷直了一瞬,虽然脸上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情未变,但整个人的气息仿佛凝练了半分,像是一只假寐的猫儿忽然发现了值得注意的动静。

她这极其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萧宥宁的眼角余光。

萧宥宁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指尖温润,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谢大人深得首辅与二哥信重,不知此前在何处高就?本宫似乎……从未在京中见过大人。”

谢迁面色不变,从容应答:“回殿下,下官此前一直在北境军中效力,做些文书参赞的微末之事,才疏学浅,不入朝堂,殿下未曾见过,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萧宥宁颔首,不再多问,又闲谈几句盐务细节,便端茶送客。

谢迁再次躬身行礼,带着两名随从悄然退去,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书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

萧宥宁并未立刻看向姜稚,而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抬起眼,目光清锐地投向窗边:“方才,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稚挠了挠鼻尖,站直身子,眉头微蹙:“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个重要事情……就是刚才,谢迁身后那个随从,衣领下面露出一小块纹身。那图案……我瞧着有点眼熟。”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很多年前,我追查师姐那件事的时候,好像在一个北边来往的商队护卫身上见过类似的。但刚才离得远,又只露出一角,可能看的不全,兴许……是看错了?”

“商队?”萧宥宁放下茶盏,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眸中思绪流转,“近来诸事纷杂,商税、盐税、乃至北境军饷,看似无关,底下却总有千丝万缕的线头连着。任何一处细微关节,本宫都不想放过。”

她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冷竹,你去查一查这个谢迁,到底什么来历。姜稚,你亲自去,盯着他们三人,看看他们落脚何处,与何人接触。记住,只需远远看着,查明动向即可,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她的语气平稳,但最后一句叮嘱却格外清晰,目光在姜稚脸上停留一瞬,带着不容错辨的告诫。而那告诫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明白。”姜稚点头,神色也认真起来。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分寸。

萧宥宁这才转向冷竹:“三日后,宴请江南诸盐商的晚宴,一应安排不得有误。这是头等要紧事。”

“是,殿下,都已安排妥当,绝不会出错。”冷竹恭声应道。

萧宥宁微微颔首,又扬声道:“图讷。”

一直守在门外的图讷立刻推门而入,垂首听命。

“三日后晚宴护卫之事,由你全权负责。若到时出了半分差错,”萧宥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重量,“便不是再去演武场操练几日那么简单了。”

图讷后背一凛,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立刻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用性命担保,绝无差错!”

“下去吧。”萧宥宁挥挥手。

图讷与冷竹皆躬身退下,书房内又只剩下萧宥宁与姜稚两人。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萧宥宁周身那股无懈可击的威仪,似乎随着属下的离去而悄然松懈了几分。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疲色掠过眼底,却又迅速被敛起。

她看向仍站在原地,微蹙着眉似乎仍在思索纹身之事的姜稚,忽然轻笑一下,那笑声比方才,任何时候,都真实了许多,也轻软了许多。

萧宥宁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年纪轻轻,总是这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容易老得快。”

姜稚闻言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笑了,那点凝重瞬间散去,又恢复了几分懒洋洋的神气:“殿下说的是。”她转而问道,“三日后那场晚宴,声势不小。需要我到时做什么?”

萧宥宁凝视着她,烛光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跃,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她声音放缓,带着一种独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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