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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女子学堂

古寺晨钟的余韵,犹在。

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草木香,与若有若无的檀香。

姜稚只觉得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晕乎乎的。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虚浮而不真切。

昨夜醉酒后的记忆,还记得的已经不多。

此刻她强打着精神,努力跟上萧宥宁身后半步的距离,听着前方须发皆白的老方丈,低声介绍寺中历史典故、壁画楹联。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梵音诵经声与木鱼轻响,嗡嗡地搅在一起,吵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胃里也隐隐有些不适。

萧宥宁今日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常服,料子是最上乘的软缎,却无一丝繁复花纹,只在衣襟和袖口处用同色丝线,暗绣了疏落的兰草纹样。

她未戴多余首饰,乌云般的青丝只用一支通透的碧玉簪松松绾住,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比平日多了几分难得的出尘之气。

她听着方丈的言语,偶尔微微颔首,却总似有若无地,扫过身旁那个明显神游天外、脚步都有些发飘的人。

冷竹此时,引着苏文远和苏棠,从侧面的月洞门处悄然走来。方丈见长公主的客人已到,便告辞退下。

苏文远今日亦是一身半旧的深青色直裰,更显学者风范。他疾行几步,上前拱手,态度恭谨却又不失风骨:“劳殿下久候,老朽来迟,实在失礼,还望殿下恕罪。”

萧宥宁转过身,微微一笑,虚虚一扶:“先生言重了,是本宫贪看这寺中清幽,来得早了些。今日不过是无事闲游,不必如此拘礼。”

苏棠行过礼后,跟在父亲身后,娴静如水。

她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姜稚身上。见她此刻,仿佛一只尚未睡醒的大猫,忍不住以袖掩口,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

萧宥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姜稚那副努力睁大眼睛,却依旧目光涣散的模样上。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许。

她淡然开口:“此处虽好,但秋日风凉,不如去那边禅室坐下,烹一壶清茶,慢慢说话?”

禅室极为清雅,四壁空空,只悬一幅墨宝,上书一个“静”字。一张矮几,几个蒲团,窗外可见几竿修竹。

小沙弥悄无声息地,奉上素茶与几样清淡茶点,便合十行礼退下。

苏文远看着姜稚那副明显强撑的模样,忍不住捋须,眼中带着长辈式的温和调侃:“姜侍卫昨日看来是豪饮尽兴了?难得醉成那样,竟还能记得将小女安然送回府上,老朽心下感激。”

姜稚正与眼皮沉重地打着架,闻言猛地抬起头,反应慢了足足三拍,呆愣愣地“啊?”了一声,眼神迷茫。那模样甚是滑稽可爱。

萧宥宁眼底,流过一丝纵容笑意,自然而然地接口,替姜稚解了围:“她昨日回来,虽醉得厉害,倒是不住口地夸赞苏小姐学识渊博,见解非凡,令她受益良多。正巧,本宫近日心里盘桓着一桩私念,或许有些冒昧,不知苏小姐可有兴趣一听?”

苏文远与苏棠交换了一个眼神,皆露出些许好奇与探究的神色。

萧宥宁并未卖关子,轻呷一口清茶,缓声道:“本宫有意,借此古寺一方清净地,办一所学堂。此学堂,与众不同,只招收女子。无论出身贫富,只要一心向学,皆可前来。其间一切食宿、学杂、笔墨纸砚费用,皆由本宫私库支应,对求学者分文不取。”

她微微停顿,目光落在苏棠面上,“学堂易立,师者难寻。尤其这般特殊的学堂,终须一位才德兼备、胸有丘壑,且心怀慈悲的女子来主持打理,方为妥当。不知苏小姐……可愿担此重任?”

苏棠闻言,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眸倏地亮了起来。但她并未立刻应允,而是下意识地先望向了父亲,眼中带着询问、期待,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苏文远心中亦是震动不已。

他深知此事于女儿而言,是梦寐以求的机遇,能让她一展平生所学,不必再因女儿身而困于闺阁,空负才华。

然而,他更深知此事背后的意味。此事一旦应下,便意味着他苏家,无论他本人意愿如何,在外人眼中,都已清晰地打上了长公主一派的烙印,再无转圜余地。

他心中一时千回百转,思绪纷杂。

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大皇子虽占尽帝后宠爱与世家支持,却资质平庸,至今未被立储,难当大任;二皇子行事狠辣果决,多疑善变,酷肖其父,绝非仁德良主;三皇子年纪虽小,却已显露出宽厚仁爱之风,可惜自身年幼,又不得圣心,前途渺茫……

而眼前这位长公主,手段心智、魄力格局,皆非凡品。她如此煞费苦心,布局江南,究竟是为自己争那滔天权柄,还是……为她那胞弟三皇子争一个未来?

苏文远这一步踏出,是福是祸,实难预料。他一生谨慎,更何况,早已厌倦了朝堂复杂,这才心灰意冷,屈就于此闲职。如今难道真要再度卷入这漩涡中心?

萧宥宁并未出言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又饮了一口茶,目光平静地掠过苏文远微皱的眉头。

她放下茶盏:“苏先生,我们女子生来,于世道之中,便多有不易。外人看来,或许觉得我们争强好胜,是在争权夺利。其实很多时候,不过是身不由己。”

一直在旁,迷迷糊糊的姜稚,竟不自觉的接了一句:“是啊……就像昨晚,我实在是喝不动了,苏小姐还愣是又劝我饮了好多杯……这女子很多时候……还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随即,萧宥宁率先忍不住,侧过脸,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

苏棠先是愕然,随即脸颊飞起红霞,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嗔道:“姜姐姐!你怎地颠倒黑白!我明明一再让你慢些饮,慢些饮!是你自己抢过酒壶,说什么‘我干了,你随意’,然后吨吨吨地就往下灌!拦都拦不住!”

苏文远看着女儿急赤白脸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苏棠道:“你啊,真是胡闹!”

笑声冲散了禅室内,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苏文远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一松。

他一生并非毫无抱负,只是厌倦了当今朝堂,乌烟瘴气的风气。若长公主今日所做一切,其心并非个人权欲,最终目标是为扶植一位仁德之君,涤荡朝中浊气,那他苏文远,或许愿意为了这天下将来,再赌上一把。

思及此,他神色一正,对着萧宥宁郑重拱手:“殿下胸怀天下,目光高远,老朽敬佩不已。小女顽劣,能得殿下如此青眼与信重,是她的福分,亦是造化。此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老朽都无反对之理。老朽在此,代小女,应下了!多谢殿下成全!”

一件足以影响未来江南文教,乃至更深远格局的大事,竟就在姜稚这般懵懂糊涂的状态下,三言两语间,轻松落定。

萧宥宁唇角,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赞许地看了一眼还在状态外的姜稚。她极为自然地将自己手边,那盏温热恰好的茶,轻轻推到姜稚面前。姜稚也是下意识地接过,仰头就“咕咚”喝了一大口。

一旁静静看着的苏棠,将这无比自然、却又透着难以言喻亲昵的小动作,清晰地收入眼底。

心中那点刚刚萌芽、尚未及细细品味、更未曾宣之于口的朦胧情愫,在这一刻,悄然无声地碎裂、沉淀,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她忽然明了,有些距离,并非才华或心意可以逾越,那是一种早已形成的、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与羁绊。

萧宥宁仿佛并未察觉这细微的情感变化,转而吩咐侍立一旁的冷竹:“后续女子书院的具体事宜,便由你与苏小姐详细商议拟定,一切以苏小姐的意思为主即可。”

“是,殿下。”冷竹恭声应下。

萧宥宁复又看向苏棠,目光中带着殷切的期许:“此事关乎许多女子的将来,务必用心。要让世人知晓,女子并非只能困于后宅方寸之地。读书明理,自立自强,日后或许能有更多选择,而这一切的根基,便在今日学塾。”

苏棠方才心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怅惘,此刻听萧宥宁一言,只觉心胸豁然开朗,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热情,油然而生。自己那点刚刚萌动便黯然消退的小女儿心思,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一时间,竟对眼前这位长公主,生出几分真心的钦佩。

此时,苏文远沉吟片刻,问了一个略超出他平日谨慎风格的问题:“殿下,望江楼那日……涉案的诸多盐商,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话一出口,他似乎觉出些许不妥,但既然已选择站在同一阵营,有些事,终究需得问个明白。

萧宥宁并未直接回答,目光反而转向了苏棠:“苏小姐聪慧,依你之见,那些盐商,为何敢如此猖狂?”

苏棠思忖片刻,直言不讳:“世间皆道盐商豪富跋扈,为富不仁。可细想来,盐业乃国之重器,监管森严。若无朝中手握权柄的贵人借势允诺,暗中扶持,甚至与之勾结,利益输送,他们岂敢如此肆无忌惮。究其根本,其猖狂之底气,非来自金银,实来自庙堂!”

苏文远闻言,轻咳一声,习惯性地提醒道:“殿下面前,慎言。”语气却并无多少责备之意。

萧宥宁也摆摆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无妨,苏小姐年纪虽轻,却眼光毒辣,看得透彻。揪出几个为首的盐商,抄家问罪,以儆效尤,并非难事。但若不能斩断其背后,盘根错节的依仗,那么今日倒下一个,明日必有他人填补空缺。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她语气转沉,带着一种冷静的决断,“眼下局势纷乱,自需快刀斩乱麻,雷霆手段先稳住江南局面,筹措北境急需之军饷。但从长远计,唯有革新积弊,正本清源,整肃朝纲,建立清明盐政,使权不得妄用,利不得私谋,方能令四海清平,百姓得享实利。”

苏文远细细品味着这番话。这几番接触下来,他对这位长公主,已是深为叹服。此番言论,更是深得他心。他不禁缓缓点头,抚须沉吟道:“殿下所言,老朽……深以为然。”

萧宥宁目光落回苏文远身上,语气平和淡然,却字字千钧,重若泰山:“苏先生,你有经世之才,却困于这杭州一隅,实是委屈了。他日若得机遇,居那庙堂之高,手握权柄之时,万望勿忘今日济世为民之初心。”

这话,既似一份基于认可与期待的许诺,也似一句清醒而冰冷的告诫。

苏文远神色一凛,即刻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的衣袍,面对萧宥宁,摒弃了所有客套与虚礼,深深一揖,语气无比郑重:“殿下今日之言,震耳发聩,苏某必当铭记五内,时刻自省。他日若蒙殿下不弃,苏某侥幸能有所用之处,必当恪尽职守,不负社稷!”

姜稚:啊…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懵逼)

萧宥宁:我倒觉得你偶尔喝一喝还是蛮好的…(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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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女子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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