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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事

萧宥宁当年与谢小将军定亲时,刚满十八岁。

那时的她,尚未真切思量过“喜欢”为何物,更未想过,非要嫁与心爱之人不可这类问题。

她只知谢家待她极好,谢小将军待她更是情意深重,真心可鉴。她自己,虽始终视谢小将军如兄长,却也明白,以她的身份,朝中堪为婚配的本就不多,谢家已是最好、也最稳妥的选择。

她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便会是如此:相夫教子,安稳顺遂,如同绝大多数贵女一般,度过平静无波的一生。

然而那一年,她的父皇,或者说,她的父皇、母后、大哥、二哥,一同将她拖入了朝局最血腥、最黑暗的漩涡中心。

她记得,事发得极其突然。

谢小将军刚从北境平乱归来,胜仗的凯歌犹在耳畔,转瞬之间,“叛国”的罪名便缠了上来,紧接着,牵连整个谢家,被冠以“谋逆”大罪。各种证据出现得“及时”又“齐全”,天衣无缝得令人心寒。

谢家军,那是整个王朝最忠诚、最悍勇的力量,怎会谋逆?

萧宥宁跪在父皇的殿门外,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秋露寒重,宫砖冰冷刺骨,她却浑然未觉。

可最终等来的,不是父皇的回心转意,而是谢家满门抄斩的旨意。

她不信。她要自己去查。她想着定要找到证据,为谢家洗刷冤屈。可越是深入查探,真相便越是让她如坠冰窟,心寒彻骨。

原来,是谢小将军在北境,无意中触动了二皇子至关重要的利益。二皇子为求自保,抢先一步编织冤案。

他深知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谢家这棵大树,竟又设法将大皇子的利益也拖下水,让一切看上去,仿佛是谢家军,意图铲除世家、断绝大皇子继位之望。

大皇子本就庸碌糊涂,陛下爱子心切,加之多年对功高震主的谢家军心存忌惮,这才下了那道绝情的命令。

而更狠毒的是,他们逼萧宥宁,亲自写下勾决谢家满门的朱批,以此向天下证明,她与此事绝无干系,彻底断了她与谢家的牵连,也绝了她日后借此翻案的可能。

与谢老将军、谢小将军的最后一面,见得极其艰难。

本就是死牢重地,上面又特别交代,不许任何人探视。她费尽心力,才得以乔装混入。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谢老将军神色沉静,不见半分怨怼。他只说:“宁儿,别再争了。先保住你自己。”

他将一块贴身令牌放入她手中,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谢家军,从此便托付于你了。这是国家的根基,不能断送,交给别人,我死不瞑目。有他们在,你与三皇子,将来也能多一分安稳。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遗憾……老夫未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亡于……这龌龊的算计里……”老人的声音终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怆。

谢小将军看着她,脸上竟还带着她熟悉的、洒脱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藏着难以化开的疲惫与温柔:“行刑那日,你可千万别来。我希望你记得的,永远是我纵马京华、意气风发的样子。英雄末路,太难看了,我可不想让你看见。谁还不要个面子?”他竟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只见他顿了顿,笑容微涩,“宁儿,我知你一直只当我是兄长。但我对你,却是真心的。本想此生能护你一世周全,让你喜乐无忧。如今……我只盼你日后平安顺遂,终能得遇,与你真心相爱之人,白首不离。”

行刑那日,萧宥宁没有去。她只是将自己关在寝殿深处,一身缟素,对着北方,焚香静坐了一日一夜。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她便持着谢老将军给的令牌,单骑直入谢家军军营。

……

校场的风越来越大,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休要编造这等谎言!哄骗于我!”谢迁嘶哑的咆哮声,打断了萧宥宁的陈述。

校场上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萧宥宁望着状若疯癫的谢迁,眼中已有水光流转,却倔强地未曾落下。一旁的姜稚静静听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发疼。为那段往事,更为眼前,这个将一切苦涩,默默咽下的女人。

萧宥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哽咽:“谢参军,此时此刻,我要杀你,易如反掌。骗你,有何意义?”

“你当真以为,当年我孤身一人闯入谢家军大营,能全身而退,并令他们听命于我,凭的是什么?无非是谢老将军早有安排,军中旧部,仍认这块令牌,仍遵他的遗命罢了。”她指尖微动,一枚古旧的令牌在她袖间若隐若现。

谢迁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颓然瘫倒在地,双目失神地喃喃:“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你当时远在北境,被蒙在鼓里,视我为凶手,情有可原。”萧宥宁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毕竟,我那几位至亲,最终想要找的,正是我这个‘代罪羔羊’。黑锅由我背,骂名由我担,他们才好继续做他们的‘明君’,争他们的储君之位。”

她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谢迁耳中:“其实,当我得知你隐姓埋名、处心积虑要为谢家报仇时,我心中……是欣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愿意为了谢家做到如此地步,我真的很感动。谢迁,我不会杀你。”

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可想与我一起,为谢家军,真正的,讨一个公道?”

谢迁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望着萧宥宁,眼中情绪剧烈翻腾,从震惊、迷茫到巨大的荒谬感,最后尽数化为一片灰败的死寂。

他忽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哈哈……哈哈哈……我一生执着,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如此荒唐!我竟然为了杀你,投入了首辅大人的门下!我一直在辅佐的竟然才是真正的凶手!”

谢迁失魂般的看向萧宥宁:“我没有机会了……我早已罪孽深重……我回不了头了……再也回不了头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决绝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谢迁!别!”姜稚惊呼出手,却终是慢了一瞬。“我还有事想找你问个清楚!”

可利刃已没入胸膛,鲜血瞬间涌出。谢迁身体剧烈一颤,目光涣散地望向萧宥宁,手艰难地抬起,似乎想触摸腰间,那枚刻着“朔”字的令牌,最终却无力垂下。

他气绝身亡前,眼中最后残留的,是深深的懊悔,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

就在这时,天际酝酿已久的沉郁乌云,再也承载不住,淅淅沥沥的雨点终于落下,敲打在温热的血泊上。

远处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赵将军率领麾下精锐疾步而来,在萧宥宁身后不远处齐刷刷跪倒,声如洪钟:“禀殿下!营中叛逆已尽数肃清!涉案盐商均已带到!”

那群被“请”来的盐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见状更是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争先恐后地高喊:“小人愿捐半数家产!充作军饷!支援北境!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萧宥宁却仿佛充耳不闻,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谢迁的尸身。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衣襟,她却浑然不觉。

冷竹快步上前,手中撑开一把油纸伞,欲为萧宥宁遮挡风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一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伞柄。

姜稚默默地将伞倾向萧宥宁,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身后赵将军和盐商们可能投来的视线,为她隔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看着萧宥宁苍白的面容,分不清那脸上肆意流淌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线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萧宥宁此刻百感交集。她忽然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姜稚。她害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轻视或怜悯,更害怕,姜稚知道她沾满鲜血的过往后,不会再觉得,她是这世间“最干净”的人了。

一只温热的手,却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指尖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水痕,又将她被风吹雨打乱的发丝细细理好。

随即,那只手虚虚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在她后腰,轻轻一托,伴随着一声压得极低的、唯有她能听见的提醒:“殿下,他们还都看着呢。”

萧宥宁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撞入姜稚的视线。那里没有她恐惧的任何情绪,只有沉静的、温暖的、令人心安的力量,如同寒夜中,永不熄灭的篝火。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委屈,瞬间冲上鼻尖,萧宥宁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但她终究只是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借着姜稚手掌传来的微弱支撑,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虽仍带着红痕,却已恢复了惯有的威仪。

姜稚见她调整好状态,这才微微侧身让开,但仍保持着为她撑伞的姿态,沉默而坚定地立于她身后半步之处。

萧宥宁转过身,面向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将士:“北境烽火未熄,社稷安危系于你我之身。望诸位恪尽职守,不负百姓所托,不负家国所望!”

“誓死效忠殿下!”赵将军率先吼道。

“誓死效忠殿下!”

“誓死效忠殿下!”

“誓死效忠殿下!”

身后众将士随之齐声应和,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天动地,气势如虹,仿佛要将这阴沉天地间的晦暗与污浊,一并荡清!

雨水冲刷着校场上的血迹,也仿佛洗涤着过往的沉痛与阴霾。

而在那柄始终稳稳撑起的油纸伞之下,无人看见的地方,萧宥宁微微向后靠了靠,倚住了身后那人执伞的手臂。

冷竹:我是和赵将军他们一起过来的哟~~[狗头]

作者:好啦!大家都知道啦![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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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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