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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熬鹰

地牢寒意沁骨。

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血和霉烂的气味,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挥之不去。

石壁渗着水珠,缓慢地汇聚、滴落,在死寂中发出单调而令人心头发麻的轻响。

几支火把插在壁上的铁环里,火焰不安地跳跃着,将人影拉扯成扭曲晃动的鬼魅,投在冰冷粗糙的墙面上。

一道瘦高的身影伫立在火光阴影交界处,身着深紫色暗纹锦袍,正是当朝首辅谢伯衡。

他年约六十,面容清癯,皮肤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眼角与唇边镌刻着深刻的纹路,却依旧能窥见年轻时,俊朗的轮廓。想来,年轻时,应是不少京中贵女倾心的,春闺梦里人。

此刻,他眉头微蹙,看着被粗铁链,紧紧缚在冰冷刑架上的姜稚,眼神里是惯常的审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赞同。

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用指尖缓缓捻动着袖口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扣,半晌,才侧过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地牢里沉沉荡开:

“殿下又行此等孟浪之事。”他对着悠闲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萧彻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自有分量,“不过一介侍卫,纵有几分能耐,问不出紧要的,直接处置干净便是。何必大费周章掳来此地?平添麻烦。”

萧彻慵懒地,陷在铺着完整黑豹皮的宽大座椅里,仿佛身处华堂而非地牢。

他指尖闲闲勾着一只琉璃夜光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手腕的轻转漾出诱人的光泽。闻言,他目光非但未从刑架上移开,反而愈发兴味盎然,像欣赏一幅绝妙的画作。

“谢相此言差矣。”他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声音拖得有些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蛊惑,“此女……可绝非寻常侍卫那么简单。江南之事,谢相想必亦有耳闻,她能在那般局面下,助我那三妹破局,岂是庸碌之辈?”

他顿了顿,眼神细细掠过姜稚被冷水浸透的衣袍下,隐约可见的线条,以及那张即使苍白狼狈、却依旧带着不屈野性的脸庞,“而且,谢相不觉得……此等尤物,就这么杀了,太过暴殄天物?”

谢伯衡微微阖眼,似是无奈,终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哎,罢了。殿下自有主张。只是……”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向萧彻,“需知分寸,莫要因小失大,误了正途。”言语间的告诫清晰无误,却又点到即止。

说完,他不再多言,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掸去这地牢里的污浊之气,转身缓步踏上石阶。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甬道尽头的黑暗里。

地牢内重归压抑的寂静,偶尔的水滴声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萧彻笑了笑,似乎全然未将首辅的告诫放在心上。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一旁的护卫立刻动了,默不作声地提起旁边一桶早已备下的、冒着丝丝寒气的盐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朝刑架上的姜稚泼去!

“哗啦!”

刺骨的冰寒,瞬间穿透湿透的衣衫,狠狠撞上肌肤。紧接着,盐水渗入被粗糙铁链磨破的手腕脚踝,引发一阵钻心的剧痛。

“呃!”姜稚身体猛地一颤,从昏迷中被强行拽回。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呛咳出声,冰冷的水珠,从她额前凌乱的发梢不断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模糊和脑中的晕沉,涣散的视线艰难地聚焦,迅速而冷静地扫过周遭。

几乎是在清醒的瞬间,她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萧彻欣赏着她骤然紧缩的瞳孔、因冰冷和疼痛而微颤的身体,以及那几乎在瞬间,就被强行压下去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狼性的警惕与冷静。

他轻笑一声,抿了一口杯中酒,醇厚的酒香与地牢的腥锈气格格不入:“总算醒了?可真能睡,让本王等了这般久,实在是……无趣得紧。”

姜稚啐出口中残余的咸涩水渍,抬起眼。即便身处如此绝境,她的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她甚至费力地扯动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声音因呛咳和虚弱有些低哑,却字字清晰:“二殿下若是觉得无趣……大可把我放开。我保证……你立刻就会觉得……有趣得不得了。”语气里的挑衅毫不掩饰,仿佛被缚待宰的不是她,而是对方。

“呵呵……哈哈哈……”萧彻像是听到了极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地牢里回荡,显得格外阴冷,“姜侍卫这张利嘴,还真是不容小觑。想来我那三妹妹,平日对你定是格外纵容,才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连死到临头都学不会乖顺。”

再次听到他提及萧宥宁,姜稚眸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她抿紧了苍白的唇,偏过头去,看向一旁跳跃的火把,不再接话。

萧彻将她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华贵的衣袍拂过地面,不染尘埃。

他缓步走到姜稚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缓缓舔过她的眉眼、唇瓣、脖颈,以及被湿衣勾勒出的曲线。

“本来嘛,”他开口,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酷,“依着本王最初的计划,先是许以重利,好言相劝,拉拢于你。若你识相,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自是皆大欢喜。你若是不识抬举……”他话音陡然一转,冰冷刺骨,“那便直接杀掉,一了百了,最是干净利落,也最省心。”

他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戴着翡翠扳指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姜稚的下颌,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惋惜:“你该感谢我,姜稚。感谢我对你……产生了这般浓厚的兴趣。否则,此刻的你,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知被扔在哪个荒郊野岭的乱葬岗,任由野狗啃噬殆尽……那该多无趣,多可惜啊?”

姜稚猛地扭开头,避开了他的触碰,胃里一阵翻涌。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哦?照二殿下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萧彻并不在意她尖刻的讽刺,仿佛这只是猎物无力却有趣的挣扎。

他负手踱开两步,开始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地分析利弊,威逼利诱。从她眼前的生死绝境,到他能提供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再到刻意暗示萧宥宁自身亦危机四伏、朝不保夕的处境……他的言语缜密而冰冷,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一层层缠绕上来,试图瓦解她的意志,撬开她的防线。

姜稚听着,那些关乎生死富贵的威胁利诱,仿佛从左耳进右耳出,并未在她心中激起太多波澜。反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窜了出来:怎么他们萧家的人,都一个德行?都喜欢把人绑起来谈条件?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江南,在那个幽静的别院里,萧宥宁也是用类似的方式“请”她留下了。那个表面清冷平静的女人,用最波澜不惊的语气,与她做着交易,分析着利弊,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对她能力的欣赏和……信任?

那时的自己,虽然同样受制于人,心情却与此刻截然不同。没有这种冰冷的厌恶和杀意,反而有种棋逢对手的较量感,以及一丝……连自己当时都未曾察觉的、被那双深邃眼眸吸引的悸动。

想到此,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很轻,一闪即逝,甚至带着点无奈的自嘲,却莫名地软化了她眉宇间的锐利和戒备,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温柔的意味。与她此刻身处的境况,形成强烈的反差。

萧彻正说到“良禽择木而栖”,猝不及防捕捉到她这抹转瞬即逝的、绝不该出现在此情此景下的柔软笑意,不由得愣了一瞬。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湿漉漉的鬓角、轻颤的睫毛,配上那罕见的神情,竟有种破碎又动人心魄的美感,比他宫中那些温顺婉约、刻意逢迎的妃嫔美人,更令人心痒难耐。

他眼神骤然深暗了下去,看向姜稚的目光,却愈发炽热而专注。

那是一种顶尖的猎人,看待独一无二的珍贵猎物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探究欲和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他要的从来不是强取豪夺来的一具空洞躯壳,而是要碾碎她的傲骨,磨灭她的意志,最终要她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眼中只剩对他的臣服与恐惧。

那才是最极致的征服,才更有趣。

姜稚并未察觉他此刻眼中翻涌的、更加龌龊幽暗的心思。她只是从短暂的走神中回来,对他方才那番看似周密,实则可笑的“宏论”做出了回应。

她抬起眼,语气甚至称得上“真诚”,仿佛真的在为他考虑:“听完二殿下这番……语重心长的‘高见’,我倒是忽然想起,认识一位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尤其擅长诊治癔症臆想、心神恍惚之症。或许……可以介绍给殿下您认识认识?”

这话里的讥讽意味,太过明显。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脑子有病。

萧彻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眸中掠过一丝狠厉。但他并未立刻发作,反而像是被勾起了另一种性质的“兴趣”。

他慢悠悠地踱开两步,指尖划过一旁刑架上,某件泛着冷光的器具,忽然问道:“你自江湖中来,可知……北方人是如何熬鹰的?”

他也不等姜稚回答,便又自顾自说下去:“那苍鹰啊,生于苍穹,长于烈风,最是桀骜不驯。纵使被擒,困于方寸之地,亦睥睨众人,宁死不屈。于是熬鹰之人,便需极好的耐心与狠心。不让它睡,不让它歇,日夜不休地耗着它,盯着它,磨它,熬它……耗尽它的精神,摧垮它的意志,直至它眼中再无万里长空,野性雄心俱灭,只剩下对投喂之手全然地、卑微地依赖与顺从。”

他缓缓转回身,目光幽冷地锁住姜稚,如同看着一只落入网中的飞鸟,“本王的方法,或许更直接些。无非是受些皮肉之苦,筋骨之痛,这地牢里的花样多得是,总有一款,能让你学会……何为顺从……”

他话音未落,一名护卫,自石阶上疾步而下,跪倒在地:“殿下,长公主殿下到了。说要即刻见您。”

萧彻眉梢猛地一挑,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随即这意外,迅速转化为一种更加浓厚、更加亢奋的、看好戏般的兴味。

他看向刑架上骤然抬起眼的姜稚,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哦?来得竟是如此之快……看来,本王这位三妹妹,对你……果真是在意得紧啊。”

其实我还挺喜欢二皇子这个BT劲儿的!(哎呀你们不要抽我[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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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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